“那現在怎么辦？”
在愣了好一會后，韓非下意識的問道。
陳起這句話真讓他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
好猝不及防！
你也準備在下月十號上線？
這是不是也太巧了一點？
難道你們都看了皇歷不成？下月十號是個什么黃道吉日？宜開播？
“不知道啊。”陳起很是惆悵的搖了搖頭，一副很受打擊的頹廢模樣。
韓非怔怔的看著他，在又過了好一會后他也終于清醒了過來。
然后，他有些好笑的看著陳起，都有點看不懂他搞這么惆悵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撞了個檔期嗎？
多大點事啊？
我們換個時間不就好了嗎？何必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呢？
他們記錄頻道別的沒有，但就是檔期多！
周一到周末，要哪天就哪天，要哪個時間段就哪個時間段！
嗯，他說的！
這個他完全可以安排。
他們一套不是定在了十號嗎？我們定在十一號不就行了？那天是周六，檔期也不比周五差多少。
是，我們是故意避開了一套的檔期，誰讓他們家大業大呢？
這個虧我們吃了，無所謂的，這不丟人。
韓非笑著把這套道理跟陳起說了一遍。
陳起苦著臉看了他一眼，緩緩的說道：“可是我不想換。”
“不想換那就……啊？”
話說到一半，韓非臉色驟變，最后那個字的音量更是陡然提高。
他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剛剛才綻放出來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了。
不想換？
喂你這個不想換是幾個意思啊？
到底是你說錯了我還是我聽錯了？你可別嚇我！
“你……你剛才說什么？”韓非忽然覺得自己說話都有點不太利索了。
“我不想換。”陳起重復了一句，“我就喜歡周五這個時間。”
韓非：“……”
他一臉呆滯的看著陳起，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了。
你不想換？
因為你喜歡周五這個時間？
臥槽！
這個理由他硬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么嚴重的強迫癥啊？這就是你之前那些節目都是挑在周五播出的原因？
“陳導，你是在開玩笑吧？你別嚇我啊。”在過了好一會后，韓非才有些哆嗦的問道。
天知道他受到了多大的驚嚇！
他們記錄頻道本來就涼，現在還要跟一套搶檔期？
這是嫌他們死得不夠快嗎？
更讓他有些心驚膽顫的是，他內心其實一點也不懷疑陳起這句話的真實性。
以他對他的了解，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他真做得出來！
“我沒開玩笑，我真的不想換。”陳起苦著臉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韓非：“……”
他感覺自己的血壓已經有點上頭了。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韓非能從陳起這兩句輕飄飄的話語里聽出他的決心。
他似乎是真的鐵了心不想換！
哪怕他明知道這樣會撞上一套那檔綜藝節目他也不想換！
如果這是別人的節目，他肯定會給陳起豎上一個大拇指！
有骨氣！他佩服！
但現在這種事是落在他的頭上……
更讓韓非感到絕望的是，這事他攔不住。
這部記錄片的播出時間是由陳起來決定的！
這是他們早就已經說好的事情，相關條款都簽進了合同的。
“陳導，你這樣我們會死得很慘的。”韓非一臉絕望的說道。
記錄頻道本來就沒什么觀眾啊！
就算他們是獨立一個檔期可能都沒什么人看，現在他還非要跟一套那邊撞檔期？
到時候誰還看他們啊？
陳起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要替我想想啊，要是明天我把這記錄片定檔播出的申請遞給臺里，你覺得上面的領導會拿什么眼神看我？”
韓非都要哭了。
他腦海里都有畫面了！
要是他真把這樣的申請遞上去，上面的領導估計都會驚得從位置上跳起來！
然后，他們也肯定會用一種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再然后，這個消息也肯定很快就會在臺里傳開。到時候他在一套時候的那些老部下會怎么看他？
央視其它頻道的同事又會怎么看他？
他要臉啊！
跟一套撞檔期這種不自量力的事，是個人都干不出來好嗎？
這明顯是自取其辱啊！
你真的不是獅子派來的逗逼嗎？
你這樣會讓我社會性死亡的？
“要不……”
看著韓非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陳起突然說話了。
他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明顯是一副想說點為什么但又不好怎么開口的樣子。
內心本來已經瀕臨絕望的韓非眼睛微微一亮，滿懷期待的看著他。
是決定要改檔期了嗎？
“要不你去跟一套的那位新總監商量一下，讓他們改在十一號？”陳起擺出一副萌新的模樣試探著問道。
“咳……”韓非悶哼一聲，差點直接交待在這里！
跟一套的新總監商量？
你聽聽！
你聽聽！！！
這說的是人話嗎？
你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腦回路啊？
還讓一套改檔期？
你覺得我有這么大面子嗎？
你覺得我有這么大的能量嗎？
我要有這么大的能量，我還會被調到這要什么沒什么的記錄頻道跟你在這聊這個？
他真的是強忍著才沒有罵人！
真不愧是你陳起，想象力夠豐富！
“……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嗎？”韓非還想再掙扎一下。
陳起搖頭：“要換讓一套那邊換，反正我不換。我千辛萬苦挑來的檔期，為什么要給他們讓路啊？”
韓非：“……”
他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嗯，確實是有有骨氣！
就是苦了我了……
韓非默默的在心里嘆了口氣，已經忍不住在考慮怎么寫相關的申請了。
陳起堅持不改時間，他能怎么辦？
他只能配合。
人是他找來的，條件是他答應的，合同是他簽的……
嗯，自己選的路，哭著也要走完。
在看到韓非像一只霜打的茄子似的轉身離開，陳起的嘴角也忍不住彎起一道掩飾不住的弧度。
兩天后。
中午。
陳起和韓非同時出現在了首都機場。
攝制組沒有回來，被他們安排到下一站拍攝去了。
他們是回來為《舌尖》的上線播出做準備的。
今天已經是一號，距離十號也就那么幾天了。
出了機場，陳起直接攔了輛車回工作室。
在他身后的韓非也直接攔了輛車回央視
在臨上車前，他又看著前面的陳起幾翻欲言又止。
但陳起連看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只是很淡定的揮了揮手就頭也不回的鉆進了出租車。
“……”韓非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也終于是斷了陳起能改主意的念頭。
四十多分鐘后，韓非回到了央視。
在把《舌尖》的定檔申請打印出來后，他遲遲沒有上交到副臺長那里去。
他真的不太敢。
光是想象著臺里領導看到這份文件后有可能流露出來的表情他就有種羞愧得沒臉見人的感覺。
剛才在回來的時候他還特意又去打聽了一下，一套的節目確實已經定檔十號。
他們現在都已經開始宣傳了……
在自己辦公坐了半天后，韓非最后還是硬著頭皮敲響了副臺長辦公室的大門。
這事遲早都得辦，躲不掉的。
“進！”
在得到領導的首肯后，韓非推開門走了進去。
簡單的寒暄了兩句，他把手上的申請書遞了過去。
“劉臺，麻煩您簽個字。”
劉副臺長接過來看了一眼。
“《舌尖》？這就是你找陳起拍的那部記錄片？”他問。
“嗯。”韓非點頭。
“聽說這些天你也都跟著他在劇組？”
“是，因為人手不太夠，所以我也就過去幫忙了。”韓非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感覺怎么樣？”劉副臺長看似好奇的問了一句。
“還好。”韓非很含糊的回了一句。
他都不知道這位領導問的是什么。
是他在劇組感覺怎么樣還是那部記錄片感覺怎么樣？又或者是他在新崗位呆得怎么樣？
算了，不重要。
好在劉副臺長也沒有多問什么，只是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這上面的播出時間。
然后，他的眉頭就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十號？”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用一種滿是愕然的目光看著韓非。
“……嗯。”韓非臉上帶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對，就是這種該死的眼神！
跟他想象得幾乎是一模一樣！
“你知道一套那邊有檔舞蹈節目也是在十號上線嗎？”劉副臺長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韓非。
韓非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
他當然知道。
“那你還挑這個時間？”看著韓非點頭，劉副臺長也有點不淡定了。
這是什么情況？
怎么換個崗位還影響智商了呢？
“……我喜歡周五這個檔期。”腦海中在掙扎了幾秒后，韓非硬著頭皮把陳起那句話搬了過來。
他總不能說這是被陳起逼的吧？
他要臉！
事已至此，他怎么也得撐下去。
“……”聽著韓非這話，劉副臺長嘴唇動了動，最后硬是沒有再說出一句話。
喜歡周五這個檔期？
呃……
這理由好，勇氣可佳！
也不知怎么回事，看著劉副臺長被這句話傷得像是受了內傷有苦難言的模樣后，韓非內心居然莫名的有種很舒暢的感覺。
原來看到別人被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這么痛快的事情？
真好！
想著有人能切身體會他在聽到陳起說這些話時的心情，韓非內心愈發的舒適。
“行吧。”劉副臺長深吸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很痛快的給他簽了字。
像決定本頻道播出時間這種事本來就是各頻道的負責人有權決定的。
拿到他這里來簽個字也只是走個流程留個檔案罷了，他們一般不會強行要求他們更改時間。
“謝謝劉臺。”
韓非客氣的謝了一聲。
劉副臺長只是笑了笑，然后用一種有些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他。
“……”感受著這種明顯異樣的目光，韓非嘴角也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是了！
就是這種看傻子一樣的目光。
該來的終究還是躲不掉！
逃似的離開劉副臺長辦公室，韓非這才大松了一口氣。
然后，他下意識的朝著一套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莫名的想去一套看看他們那檔舞蹈節目長什么樣。
倒不是說想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勝算。
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他們拍的是記錄片！
在確定檔期要跟一套那邊撞上后，他現在都已經不敢想破記錄這種事情。
只要最后的收視率不是零點零幾這樣的數字他就知足了。
之所以想過去一套看看，他是想提前知道一下他們會死得多慘，他好有個心理準備。
但這個念頭也僅僅只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就被他強行趕出了腦外。
不適合。
且不說他和一套那位新總監水火不容，僅僅只是檔期這位問題他就不適合再出現在一套。
從現在開始，他們頻道和一套也算是競爭對手了。
他在這個時候過去他們那邊打探軍情實在是不合適。
雖然這個消息目前還沒有傳開，但也是遲早的事了。
他已經不敢想象到時候一套那些老部下在知道這個消息后會是什么表情。
會被驚呆是肯定的！
他以前在他們心里的光輝形象會崩塌也是肯定的。
果然！
在劉副臺長把韓非的申請文件歸檔后不久，陳起和記錄頻道合作的記錄片也將在10號上線的消息就悄悄的在央視內部傳了開來。
一套這邊最先得到消息！
“你說什么？”
“我沒聽錯吧？”
“這怎么可能？”
跟韓非想得一樣，一套的這些工作人員在聽到這個消息后都驚呆了！
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張大了嘴，臉上表情要多震驚有多震驚！
特別是在確定這個消息屬實之后，他們整個人都是傻的。
韓總監？
他的新節目也安排在十號播出？
瘋了嗎他？
他怎么想的啊？
他到底想干什么？
懵了！
整個一套都懵了！
這算什么？
挑戰他們一套嗎？
還是想給他們那位新總監一個下馬威？
不是……
你是記錄頻道啊？
你哪來的底氣啊？
陳起給你的嗎？
在好不容易消化了這個大消息后，整個一套很多人的心情都變得有些復雜起來。
韓總監啊！
他們很多人對這位韓總監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但剛才聽到的那個消息真的讓韓非在他們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
他這個操作……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在賭氣！
記錄片哪有跟他們一套打擂臺的資格啊？
說句有點難聽的話，他們根本就不配！
如果他是在三套也就算了，但他偏偏是在九套！
如果是在三套綜藝頻道，這還真有可能跟一套爭一爭收視冠軍這個寶座。如果是在三套，他們還真相信這位韓總監是各種不甘心想要爭一口氣。
但九套……
估計他自己也知道根本沒有可能吧？
他就不怕鬧笑話嗎？
到時候兩檔節目播出后收視率出現巨大懸殊，他怎么收場？他的臉又往哪擱？
說真的，一套這些人真的很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