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2年,一個叫克里斯托弗·哥倫布的意大利探險家,在西班牙國王的資助下,計劃橫渡大西洋到達日本。
但是,當他在巴哈馬群島的一個他叫做“圣薩爾瓦多“的地方登陸后才意識到,這里并不是日本,而是印度。
于是,自信的哥倫布先生稱島上的原著民為——印第安人(西班牙語的印度人)。
這就是美洲印第安人的由來,也是自哥倫布踏上這片土地之后,對印第安人近500年大掠殺的開始。
如今,當趙維這個異類代表大宋站在這片土地,他真的不知道歷史會走向怎么的岔路。
是如白人一般冷血掠奪,還是發揮中原文化的特長教化四夷?
當然,陸相公絕不是糾結于此。
他和張世杰,包括江鉦等人,都有點進退兩難。
原因也很簡單,這一路,趙維看來是太過簡單,但在相公們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兒。
要知道,自澎湖出海已經過去四個月了,即便途經東瀛之時有過短暫的上岸歇靠,但那也已經是三個月之前的事了。
除了沿途登島補充淡水和狩獵的士兵,大宋船隊絕大多數人已經三個月沒下過船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適宜之地,放眼望去,森林幽深、江河匯海,而且皆是低矮丘陵之地。無論是營建住所,還是開墾農田,都是再好不過的地方。
按宋人的話說,此為風水寶地,不可多得。
但是,地方是不錯,可也有難處。
時值農歷九月,中原已入深秋,此地雖未見寒涼,但一個陌生的世界,誰也說不準哪天就急轉直下,進入凜冬。
入冬就意味著無法耕種,就算大宋軍民落地便開墾耕地,也起碼要來年入夏之后方能收獲。
這是陸秀夫他們等不起的。
十幾萬人,就算省著吃糧,以魚肉代替,從中原帶來的糧食也最多堅持兩三個月。之后就只能啃咸魚和海豹肉干了。
其實還有一點,陸君實沒好意思說,那就是這個地方并不是無主之地。
自打趙維一上岸,軍中的斥候眼線就發現密林之中有人影窺探,而且為數不少。
不知虛實敵友的情況下,張世杰只得又派出千人軍士,將登陸點死死圍住,以防敵襲。
陸相公對此打心眼里抵觸,不想再生事非,倒不如全身而退,再尋良地。
但是,不管怎么說,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的,因為要補充淡水,以及肉食。
于是,以趙昺名義發出詔御,三軍登岸,原地扎營。
一面補充淡水補給,一面原地休整。
陸相公也是兩手打算,暫時駐扎,且探明虛實,到時再決定是走是留。
當然,陸君實還是傾向于走。
只是,江鉦和張世杰不這么想。兩人都是帶兵的,哪里怕打仗?真有夷狄,能合則合,不能合打將過去便是。
打不過再說.。
為此,張世杰雖未明說,但已經在暗中準備。
命令三軍就地取材,砍伐樹木。箭樓拒馬、排樁寨墻,三天就立起來了。
派出去的斥候更是一天比一天多,奈何林中窺視甚是小心,始終未得進展。
趙維對此只覺牙疼,也太興師動眾了吧?
想勸勸太尉不用這么大動作,奈何混蛋沒人權。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點形象,讓他偷錢那事兒給敗光了,沒人聽他的啊!
不過也好,落得清靜。
好不容易上岸,當然不能錯過。
這貨帶上馬小乙、海娃子、王勝道長,還有那一百個跟著他的民夫,偷溜出營,進山打獵去了。
“我說,四哥啊,太尉可是幾次叮囑不許出營。咱們就這么跑出來,真的好嗎?”
馬小乙端著個竹筒子,弓腰躲在趙維身后,一雙綠豆眼滴溜溜地亂轉,嘴上更是沒閑著。
趙維聽的心煩,回手一個爆栗砸在他的大鐵盔上。
“你特么都包這么嚴實了,怕個卵子!”
好吧,這貨不知從哪弄了一套明光鎧,一身锃亮的大鐵片子,走起路來稀里嘩啦的,還特么壯不了膽兒?
被趙維敲的縮脖子,馬小乙也不覺害臊,陪笑道:“嘿嘿,咱不是跟四哥保持一致嘛,你這一身兒是成王殿下的那套吧?”
好吧,誰也別說誰,趙維也是一身大鐵片子,走著貓步兒。
至于海娃子和王勝道長等人,就沒那么好的待遇了,但也披了棉甲。
出來之前,趙維說了,可得裹嚴實了,防冷箭。
海娃子見那兩兄弟猥瑣至極,出聲道:“小王爺!”
“嗯!?”趙維一瞪眼,“叫四哥!”
“哦。”海娃扁嘴、
寧王異于常人,不喜歡人家叫他王爺,只讓叫四哥,他這個漁戶小民當真不習慣。
“四,四哥,要不咱們回去吧?這林子里陰森森的,別真有野人殺出來。”
“回去干嘛?”趙維挑眉,“啃咸魚?”
連著吃了好幾個月的咸魚肉干,趙維看見就想吐,今天非得弄點野味來打打牙祭。
三人正商量著,那邊王勝道長嚎的一聲。
“無量天尊,貧道再也不想碰咸魚了。”
“你看看,連出家人都受不了了,誰愿意回去誰回去!”
身后眾人聞言,無不大笑,卻是沒一個回營的。
這些人一路守著寧王那兩船“寶貝”,和寧王朝夕相處,發現寧王根本就不是傳聞的那么回事。
混蛋是混蛋了點,卻一點架子也沒有。平時與他們這些百姓打成一片,吃住一同,幾個月下來,卻是親近得多。
有人打趣道:“小王爺叫我等同行,估計是壯膽來的。真獵野味還得看王道長一眾師兄弟的,人家那才叫真功夫哩。”
只見趙維大笑,“就你話多,待會沒你肉吃!”
不出意外,又是引來一陣哄笑。
眾人說說鬧鬧,于密林河岸如入無人之境,完全沒在意,在陰暗之處,越來越多的鬼魅身影聚集周圍。
就這么橫沖直撞,還別說,真讓他們獵到不少獵物。
不得不說,美洲之豐尤在趙維想象之上。
什么野鹿、山兔,還有紅脖子的火雞,成群而出。根本不用王勝這個大高手,趙維這種二把刀拿著從神射營順出來的軍弩,瞄著一只雞,結果射死一頭鹿。
只半天工夫,就已經滿載而歸,夠百十人美餐一頓了。
“差不多了,回吧?”
王勝看著七八只鹿,二十幾只山雞、野兔,“再多就弄不回去了。”
“嗯!”趙維點了點頭,眉頭一挑,“外頭看熱鬧的有多少了?”
王勝淡笑,“起碼有數百之多,已經圍死了。怎地?動手嗎?”
趙維沉吟了一會,“還是不要了。正常回營,敵不動,我不動。”
王勝不解,“那不是白出來了?”
趙維則道:“主要是相公們還沒定下章程。與土人是和是戰,還不好說。”
“好吧!”王勝不甘點頭,收起了殺心。
其實,外圍那些眼睛,王道長早就察覺了。
雖然都是畫著花臉,插著羽毛,近乎赤裸的土人,可是以王勝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這些土人長相酷似蒙元蠻子,心中自然生出殺意。
卻沒想到,寧王居然沉得住氣。
眾人背扛獵物往回走。
許是暗中跟著的土著發覺這些裝束奇異的不速之客要回去,有些沉不住氣了,終于在一處低洼谷地動了手。
趙維只覺猛的一聲異樣呼喝,周圍百丈之內便像炸鍋一般呼號驟起。
隨后,數百畫著圖騰、手執石矛木弓的土人驟然圍攏,把趙維等人圍在當中。
“別怕,列陣!”
趙維一聲大喝穩住軍心,百十號人早有準備,把獵物一扔,圍成了王八陣。
王勝師兄弟在前,長劍斜指,嚴陣以待。
至于趙維,也是把手伸進了懷里。馬小乙更是端著竹筒子,一臉惶恐。
土人并沒有急于圍殺,而沖到近前,畏首不前。
好吧,實在是沒見過這樣的“人”,更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那亮閃閃的,啥玩意?
出于對未知的恐懼,暫未動手,只是嘰里呱啦嚷嚷著聽不懂的話語。
倒是比比劃劃的手上動作,趙維看懂了。
大概意思就是,這是神賜給他們的領地,留下獵物投降。
趙維心說,投降?向印第安人投降可不是繳槍不殺那么簡單,意味著成為他們的奴隸。
到時候,是割頭皮,還是做苦力,又或者獻給他們的神,來個活人祭,可就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了。
再說了,他這趟出來,一是為了肚子;二就是為了抓兩個土人回去,看看能不能建立溝通。
畢竟大宋是逃難的,他也是本著能不打就不打的原則。
小聲對王勝幾兄弟道,“看見那個腦袋上羽毛最多的了嗎,能不能抓回來?”
王勝瞥了一眼,也不廢話,“得打起來。”
“好辦!”趙維一笑,“兄弟們,抄家伙!”
一聲令下,百十來號人齊齊端起兵刃。
不是長槍利刃,而是...而是一人從懷里掏出好幾個黑不溜秋的圓不隆冬的黑蛋蛋。
呵呵,用矛弩對負美洲土著都不算欺負人,手里這個才叫欺負人。
這叫雷火彈,大宋版的手榴彈。
最外層是一層松香,里層包裹草紙麻絲,最中間則是拳頭那么大的火藥丸子。其中摻雜鐵釘、瀝青,還有.....還有特么砒霜。
集破片手雷、燃燒彈、毒氣彈于一身,大宋御前雷火營出品。
趙維第一次看見的時候,眼珠子差點沒凸出來。
太特么歹毒了!手榴彈里摻砒霜,是人干的事?
當然,還有更歹毒的趙維沒敢拿,就是在松香外面再包一層鐵皮,名曰震天雷。
趙維估計要真用上震天雷,場面太過血腥,到時候不好收場,就砒霜的湊合著用吧!
還有馬小乙手里的竹筒子,那叫突火槍。
手腕粗細的竹筒,以鐵環箍緊,尾后帶把,便于握持。
竹筒中空,內填雷火,再填入鐵珠、鐵釘和...和砒霜。
這就是人類最早的燧發槍雛形。
這都是趙維費了牛勁從雷火營偷出來的,否則,他哪有那個底氣闖進印第安“頭皮狂魔”的圈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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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開始上推,一天就兩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