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往往漢奸比侵略者更窮其手段迫害自己人。
這話沒錯,但也不盡然。
大多數無論順民還是降臣,其實是有羞恥心的,也有道德底限。只不過,活著的意義遠遠大于忠誠,所以他們選擇屈服。
只有少數本就扭曲的靈魂,在屈從之后,才會選擇極惡行徑來彰顯聲威。
就像英雄,只是少數人的意志,卻可能感染多數人。
極惡同樣也會帶來惡性的后果,使多數人不敢反抗。
這,也許就是趙孟禧這種爛人可以坐上恩陽候高位的原因。
當然,也是趙維在大都保命的根本。
只不過,趙孟禧惡的有些過頭了,讓趙維恨不得弄死他算了。
可是,他不能。只得把這筆賬先記著,秋后再算。
所以,趙維并沒有下狠手。趙孟禧受了些皮肉之傷,愴惶而遁。
......
但是,不得不說,趙孟禧倒是幫了趙維一個忙,帶來了文天祥的消息。不用自己去打聽,便知道文相公就關在刑部大牢。
而且,看著趙孟禧狼狽的背影,趙維抹了把嘴角的血跡,瞪了張玨一眼。
“給這老不死的洗洗換換,都特么臭了!”
說完,與王勝、馬小乙返身回府。
“道長,有事干了。”
一離開人群,趙維便貼到王勝耳邊小聲嘀咕。
王勝聞言,“殿下有何吩咐?”
趙維皺眉道:“剛剛那雞冠花說文相大難臨頭,我觀他隨口說出,應該不是什么秘密。道長去打聽打聽,到底是怎么回事。”
涉及文天祥,王勝自不敢怠慢,當下便返身出府,去查問詳情。
“嘶~~~~!”
王勝一走,趙維心神一松,這才感覺出來疼。
身上有好幾處淤青紅腫,又活動了一下下巴,發現特么有兩顆大牙都讓趙孟禧捶松了。
“奶奶的,那孫子下手夠黑的!”
回頭看馬二爺。好吧,二爺比他還慘。
譏笑道:“回頭跟道長學點手藝,瞅把你笨的!”
二爺回瞪,“你也好不到哪去!”
......
另一邊,恩陽候和寧國候當街亂斗的消息,很快在大都傳開。
大都城民對于南朝叛過來的那個恩陽候,倒是并不陌生。
整日流連酒色之地,且好勇斗狠,無惡不作,全然沒有半點國破家亡的哀思。
其實就是臭不要臉,以大都趙氏魁首自居,管東管西,卻是沒一件管成的。
至于那個寧國候又是哪蹦出來的,卻是無人知曉。
他們哪知道,寧國候比恩陽候也好不到哪去,這才來了一天就已經名聲在外了。
而且,這樁丑聞不但在百姓中傳得極盛,不到半天工夫,也傳到了忽必烈的耳中。
對此,忽必烈也有點哭笑不得。
一個趙孟禧已經夠他頭疼,怎么這個趙維也如此不曉事理?
忽必烈自小圖強,南征北戰。他是托雷的第四個兒子,并沒有父業的直接繼承權。從小在馬背上隨父征戰,生活條件和能接受到的教育也是極為有限。
能從一個普通的宗王四子,一步一步走到大元開國之君的程度,全是忽必烈用軍功戰績壘出來的。
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這些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
要不是這兩個人還有用處,早就降旨誅殺,一了百了了。
把阿丹叫到身邊,“你去替朕敲打敲打那兩個不曉事的東西,都老實些!”
“還有,順道見一見疊山先生,問問他可有什么志向。就說,朕還盼著早日依仗疊山先生為國效命呢!”
“喏。”阿丹自是全盤應下。
可是,一想到又要去那個寧國候府,就是一陣膩歪。
那小子就是個極品,阿丹都有點招架不住。
至于恩陽候...也好不到哪去!
.....
————————
“輕點輕點...疼!”
寧國候府,趙維正在屋中,撅著大臉,由黛西婭往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上擦藥。
“嘶,我說黛西婭,能不能輕點?爺怕疼!”
可黛西婭根本不聽,把所有怒火都發泄出來,心里更是拔涼拔涼的。
她覺得她犯了個大錯誤,就這么一個和潑皮無差的人,能指望他什么?
居然和人當街斗毆,還被人打成這個樣子,黛西婭都替他丟人。
“我說黛西婭。”
趙維可不知道美人心里怎么想的,自顧自的說話,“你這個名字吧,爺叫的一點都不順口。要不...你換個名兒吧?”
黛西婭敷衍著,“憑你做主就是。”
“真的?”趙維想了想,“那叫翠花吧!”
黛西婭一怔,停下動作,明顯不悅。
雖不是漢人,但也知道這是普通百姓家給女孩起的土名兒。
趙維只看一眼,就知道人家懂行。趕緊改口,“逗你玩的,不叫翠花。”
只見黛西婭瞪了他一眼,繼續擦藥。心說,算你識相。
結果,趙維那邊,“那叫黛安芬?黛淑芬、黛寶娟?”
“......”
趙維在那自嗨,黛西婭已經懶得理他了。臉上擦好了藥膏,便要褪去趙維的內衣,因為身上還有。
趙維正在那想著什么是既好玩,又搞笑的名字,一見她要脫自己的內衣,騰的就從床上彈了起來,臉色也是瞬間變的難看。
“身上不用,沒傷!”
黛西婭嚇了一跳,捧著藥膏不知所措。
“我......”
她還從未見過一個男人的眼睛里殺氣那么重,讓她有點害怕了。
趙維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反應有些過激,咧嘴一笑,“沒事了,你出去吧,爺要歇歇。”
黛西婭不敢像剛剛一起使性子,乖乖出了內屋,合上門簾,凝眉細想。
昨夜,似乎他也不曾脫過內衣......
......
————————
臨近中午,王勝道長回來了。
也不通傳,直接進了趙維的臥室。
剛進去不久,里面的趙維就讓守在外屋的黛西婭去廚房催飯。
黛西婭更加心生疑慮,隱隱覺得趙維是有意支開她。
鬼使神差的出門向窗下走去,耳朵更是豎的老高。
結果,還沒聽到什么,馬小乙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喲,這不是那個什么黛...黛什么來著?卻是得讓四哥給改個名字了,叫著拗口。”
來到近前,挑眉發問:“黛姐姐不在屋里,怎么跑出來了?這大太陽地的,會曬黑的哦。”
黛西婭登時慌亂,只言是趙維讓她去廚下催一催飯。
敷衍過后,小跑而遁。
......
里間。
王勝:“確有大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哦?”趙維坐了起來,“說說看。”
王勝眉眼見笑,“元帝久勸文相歸降都未得呼應,又不舍得誅殺,于是詢問了朝臣的意見,結果你猜怎么著?”
趙維皺眉,“少賣關子,說重點!”
王勝:“重點就是,呂文煥、王積翁等降臣不想背負坑害文天祥的罵名,上言,大宋已名存實亡,內陸叛軍皆平,大可放之歸鄉,為一方外道士。
連一眾元臣,像是阿術、伯顏之輩都點頭稱是。
為此,元帝還特意召見了文相,問他的意見。文相也說,若為道士自無不可。”
趙維瞳孔放大,心中巨顫。
隱約記得,在不屬于自己的那段記憶中,確實有文天祥差點就被放了的印象。
要知道,如果文天祥不費力氣就被忽必烈自己給放了,那可省下大麻煩了。
到時,不管張玨是真瘋假瘋,只要把他帶出大都,豈不是圓滿了?
只不過,大喜之后便是大悲。
印象中,此事并未成功。要不然,也不會有后來的斬殺文天祥了。
凝重問道:“有人贊同,也有人反對吧?”
王勝點頭,“確實。留夢炎便是其中的主要反對人物。”
聽到這個名字,趙維并不意外。
因為在原本的歷史中,就是留夢炎的一句話斷送了文天祥的生路。
卻不想,王勝還沒說完,“而另一個極力反對之人,你猜是誰?”
“誰!?”
“趙孟禧!!”
“操!!”
趙維大罵一聲,有點后悔早晨沒借機要了趙孟禧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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