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號包間里坐著一眾年輕男女，一看就是知交好友歡飲的場面。
只不過，坐在眾多蒙古貴族中間的一個漢裝女子，趙維認識.。
“那不是王瑜嗎？”
馬小乙也注意到包間里的動靜，湊到趙維耳邊，神情怪異。
眼見趙維異樣的目光，不曾移開，馬二爺暗叫不好。
“我說四哥，這可是大都，咱們還是收斂點吧？”
這位小娘可是來頭甚大，說簡單點，就是趙維的仇人。
反正至少在王瑜眼里，趙維就是仇人，可能還是頭號仇人。
之前不是說過，趙維干過最沒譜兒的一件惡事，便是當街調戲民女嗎？結果因為這個，還被趙曄吊起來收拾。
好吧，那個“民女”就是王瑜。
秀王妃的外甥女，趙曄的表妹，同時也是中書舍人王應麟最小的女兒。
為了這個女人，趙維可是沒少吃苦頭。不但被趙曄收拾，回到家還讓成王給一頓皮鞭。
以至于趙維一直耿耿于懷，多次提起都是放出狠話，別讓他再遇見那小娘們兒，到時非讓她好看。
當然，這都是寧王轉性之前，這兩年卻是不再說了，顯然已經忘了那段仇怨。
只有馬二爺知道，他四哥什么毛病都能改，就是記仇這個事兒到什么時候也變不了。
拉了拉趙維，“算了吧，現在趙曄都讓你收拾得服服帖帖，還記掛那些陳年舊事干什么？”
趙維回過神來，白了馬二爺一眼，“什么跟什么啊？”
調戲王瑜，那是前主寧王干出來的蠢事，和老子有半毛錢關系嗎？
別看趙維是個混混，可這么下三濫的事兒，他還真不屑去做。
要說心里有點什么，也只剩下歉意了，更不會想著為前主兒找回場子。
“我就瞅了一眼，不行啊？”
說著話，趙維又好好看了一眼王瑜，小聲嘟囔一句：“這審美起碼和咱一樣，是我喜歡的那一款。”
說完轉身要走。
馬二爺聽他嘟囔，前半句根本聽不清，倒是把后半句記下了。
一邊走一邊問：“四哥喜歡哪一款？”
趙維挑眉調笑，“漂亮的那一款。”
噗！！馬二爺登時大樂，“那我也喜歡這一款。”
二人哈哈大樂。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過去了，與那王瑜算是擦肩而過了。
只是，趙維沒走出幾步，天字號房里傳來的嬉笑歡談又讓他不由一頓，眉頭也是皺了起來。
只聞：
“王家妹妹，我亞父（干爹）可是內廷大監阿丹.艾迪勒，家父又于太子府為長史，你我若結連理，不算虧待了王家妹妹吧？”
......
（一個女聲）：“瑜妹不妨考慮一二，我八斤圖魯哥哥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你父親王應麟又是不肯歸順的頑固做派，若能與八斤圖魯哥哥聯姻，說不定哪天陛下失了耐性，要殺你父親的時候，艾迪勒大監還能幫著說說好話呢！”
八斤圖魯：“誒，若妹妹肯嫁我，那自然不在話下。”
......
（另一個男聲）：“我看啊，照這么下去，王老爺子被陛下砍頭幾乎是一定的！”
“聽說了嗎？陛下想讓王老爺子出使東瀛，派人到書廬去問，結果被王老爺子給趕出來的。你們給評評理，哪有這么不識抬舉的？”
......
（又一個女聲）：“說起來，陛下也是仁至義盡了。
王老先生一個南朝俘虜，沒有一天的鐐銬加身，亦不限制一家自由。還誠心請到大都來，賜了書廬、賞了田產，供老先生做學問和家用。哪有這么開明的皇帝？
我說瑜妹妹，你是個明白人，也要好生勸勸你爹，莫等到惹惱了陛下，后悔都晚了。”
......
八斤圖魯：“妹子啊，大伙兒都是朋友，都是為你好啊！
就算不考慮你爹，你也得想想你自己啊，要是王老爺子不在了，妹妹一個柔弱女子可怎么活？
我看啊，你就從了哥哥吧，哥哥是真心對你！”
......
眾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隱隱能聽到一個女孩的哭泣由天字號包間傳出來。
過了好久，那抽泣女孩終于開口，“家父的事，小魚做不得主的。”
結果換來的，卻是更為吵鬧的一陣嚷嚷。
趙維皺著眉頭，心說，這到底是逼小姑娘呢？還是逼王應麟呢？
“嘶~~~！！”
長吸口氣，啪！一巴掌拍在自己后脖頸上，使勁撮了兩把，閉眼仰天，神情扭曲。
心說，機會啊！
登時步子一甩，又回去了。
馬二爺一看，哦嚓，啥意思？不說不管的嗎？怎么又回去了？
緊走上前，苦聲要勸。
卻見趙維已經到了天字號門口，抱著個膀子往門沿兒上一靠，瞪著一雙牛眼直勾勾地看著里面，
里面那幫男男女女勸的正起勁兒呢，冷不丁看見門口多了一張大臉，全都一愣。
八斤圖魯僵著傾向王瑜的身子，看了趙維半天，“你...你，你....干啥？”
趙維大嘴一咧，“看熱鬧。”
一眾人等登時翻了白眼，什么叫看熱鬧？這熱鬧也是你能看的？
年輕人火力本來就旺，也沒什么好話：“你誰啊！？滾一邊兒去！”
趙維也不生氣，依舊往門沿兒上一癱，“罵人就沒意思了。”
此時，八斤圖魯已經離席向趙維走了過去。
大都城里的大紈绔他都認識，唯獨眼前這位面生，想來不是什么硬茬子。
到了趙維身前，還沒動手，剛要開口，結果趙維身子往起一彈，甩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打的八斤圖魯媽呀一聲，“你！！”
“你特么什么你？”趙維抬腿又是一腳，“爺的女人你特么也敢惦記？”
八斤圖魯直接射了出去，仰面摔在桌子上，沾了一身的湯湯水水。
一眾男女都被打懵了，愣在那里，一時不敢有動作。實在是...是趙維太狂了。
他們這些在大都有頭有臉的子弟都還沒動手，他先上手了？
呆愣之際，卻不知更過分的還在后頭呢！
門口那位爺踹飛了八斤圖魯還不算完，揮手一招呼，身后蹦出兩個白面“下人”來。
“給我打！”
“......”
“......”
王勝是有架打就行，管你因為什么。
馬二爺卻有點腦袋疼.，心說，咱們不是來和趙孟禧約架的嗎？怎么跟這幫二世祖又干上了？
可是沒辦法，四哥發話了，干吧！
王道長就不用說了，屋里有一個算一個，對他來說都是菜。
馬二爺也不是吃素的，那也是上過戰場的主兒。別看白白凈凈，可動起手來，一般人不是對手。
于是乎，任由博士小二在門外哭爹喊娘的勸，任包間里的女眷驚叫連連。
三人沖進去就是干，就當熱身了，
半盞茶的工夫，除了哥仨，屋里的男的就沒有站著的了。
一個個躺倒哀嚎，鼻青臉腫，別提多慘了。
趙維蹲在只剩一口氣的八斤圖魯面前，指著那邊縮在角落，還是傻傻分不清的王瑜。
“知道那是誰嗎？那是你爹我的女人！從今往后，再敢動她心思，我打斷你三條狗腿！”
八斤圖魯痛苦低吟，卻是半句硬話也說不出來了。
趙維見火侯差不多了，掃視全場，“記住了，你們爹我叫趙維！不服氣，寧國侯府等著你們！”
說完，邁步到王瑜身邊，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沒出息的東西！幾個小癟三就說哭你了？”
王瑜驚恐地看著趙維，“你...你是趙維？”
趙維眼珠子一瞪，“怎地？幾年不見，就把我忘了？”
王瑜一聽，下意識掙扎，“你放開我！你這壞坯，放開我！！”
趙維哪肯放手？干脆一把將王瑜攬在懷里，摟著出了天字號。
隨后甩給小二哥一塊金餅子，四人大大方方地出了汗八里臺，到了街面兒上。
至于等趙孟禧，卻是等不成了，這種事兒趙維最有經驗。
里面鬧成那樣，不論是誰，官府的人馬上就會聞風而來。
而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這個時候應走就走。留下來官府難做，當事人也難做。
只要不被抓個現形，后續怎么處理都有轉圜的余地。
只是，王瑜依舊不安份，之前沒想起來，是因為趙維這些年的變化太大。
現在知道他是何人，王瑜心中除了憤怒就還是憤怒。
這可是曾經輕薄于她的那個惡人，怎么甘愿在其懷中受辱？
“你放開我！”
卻不想，趙維還挺聽話，真就如愿松手。
王瑜下意識想離這混人遠遠的，結果只聞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傳進耳中。
“回去跟你爹說一聲兒，就說寧國侯要娶他寶貝閨女。讓他把嫁妝備的足足的，等著爺上門。”
王瑜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趙維。
他在說什么？他瘋了吧？
良久，小姑娘咬牙切齒地說出一句，“你做夢！我王瑜就算嫁個癡漢，也不會嫁你！”
“呵呵。”趙維陰笑一聲，“那可由不得你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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