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時宗也確實是沒有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希望趙維可以幫他救出二城。
可是,時宗大兄還是太天真了!
換個人,礙于兩國立場相同的份兒上,也許還真搭一把手了。
可是趙維...這貨就是個賤人,誰他不敢坑?更別說你北條時宗了。
完全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就在北條時宗托付重任的第二天,王道長和馬二爺就悄悄地離開了鐮倉城。
二人帶著東瀛人開具的通關文書,舉著蒙元的使節旗幟,來到了相模灣外海一處叫勝蒲的險峻海濱。
這里岸陡、水淺,多有險灘,無論東瀛,還是元軍,絕跡不會靠近,連東瀛漁船都很少航行于此。
而此時,這里卻停靠著一艘沒有張掛任何旗幟的兵船。
而船上,正是歸宋水軍統制嚴海娃和大宋璐王趙曄。
待王勝與馬二爺循跡登船,趙曄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
“寧王端是妄為,不是說好去救文相嗎?怎又跑到東瀛來了?道長和小乙哥怎不勸阻?謝先生為何也任由胡鬧?”
“哎呀呀,你們倒是說話啊!這東瀛四戰之地,把本王也牽扯其中,說!卻是為何?”
那小嘴兒跟開閘泄洪似的,馬二爺無語地翻著白眼,咱到是想說,可你特么能不能先閉嘴?
搶了一個空擋:“四哥來此自有四哥的道理!殿下卻不想想,四哥于大都犯險危機尤勝殿下百倍,也不曾見其抱怨。璐王若是怕了,大可回扶桑去!”
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把趙曄頂的徹底啞火,半天崩不出一個屁來。
海娃有些看不下去,替趙曄辯解,“小乙哥,少言幾句吧!殿下也就是見了你們親切,平時很少如此的。”
完了咧嘴一笑,“快說說,四哥把咱們都聚到東瀛來,可是要尋元軍的晦氣?”
馬二爺一笑,捶了海娃一拳,“就知道打打殺殺呢!不是。”
從懷中掏出一張海圖,乃是東瀛近海的詳細地圖。
“挑一批精干水手和兵卒,可駕十艘500料大船的配備,帶到這里。”
海娃一看,“陸奧?”
“對!”
馬二爺又掏出一份北條時宗執權手令,“把這個交給陸奧的東瀛軍,他們會給十艘大船讓咱們接管。然后連同咱們的船,掛元旗,開進東瀛西海岸在佐敦島等我的消息。”
佐敦島是緊鄰本洲島西岸的一座荒島,是流放東瀛罪犯的地方。
所以,無論東瀛水軍,還是元朝水軍,都不會輕易到這個島上來。海娃藏匿于此,十分穩妥。
更重要的是,佐敦離金澤不遠,只要一天航程便可抵達。
趙維辦完事兒之后,馬上就能把工匠運走。
對海娃和趙曄說了趙維的全部計劃,“到時,咱們金澤再會!接上人,立馬送回老家去。”
馬二爺眼冒綠光,“一萬多工匠啊!就算不能都運走,可那三千刀匠卻是一個都不能少。”
海娃自無不可,倒是趙曄眉頭緊皺,插了句嘴,“既然工匠都在石川,那為何不在石川接人,而去金澤?”
馬二爺沒頂他,也是深以為意,“我們也覺得石川更方便些,可是....可是四哥說,直覺告訴他,北條時宗沒說實話,金澤肯定藏著大秘密。”
趙曄無語,看著地圖,心說,一個新建的佛寺,能藏什么秘密?
給趙曄和海娃交代完任務,馬二爺和道長不敢多留,風風火火地又折返鐮倉。
而此時的鐮倉城也早已經動了起來。
沒了二城之憂,北條時宗一刻都不想停留,已經開始整頓鐮倉軍民,有計劃地向陸奧撤離了。
至于另一個牽制北條時宗的因素——天皇。呵呵,在得知趙維是議和使臣的時候,已經不是問題了。
天皇什么時候投降,得由趙維和謝疊山決定。只要拖的夠久,給北條時宗留出足夠的時間撤離便可。
只不過,他沒想到,趙維在天皇的問題上,不僅僅是一個“拖”字就了事了,著實送了北條時宗一份大禮。
三日之后,趙維拿著北條時宗給伯顏統帥的回函,也準備離開鐮倉,奔赴金澤與石川戰場。
公函之中,北條時宗還算客氣,說他會慎重考慮歸順的可能。
其實還是一個拖字決,用來給趙維交差的。
臨行前一晚,幕府臣僚大大方方地宴請了大元使臣,相互客氣。
只是,趙維有些奇怪,這些天在鐮倉停留,有一位老熟人卻是一面都沒見著。
這人就是,北條時宗身邊的那個漢人幕僚——謝中原。
今日送行宴席,幕府上下皆有列席,謝中原自然也在其中。
可是,每每與趙維眼神交匯都有閃躲,似是不想與趙維有進一步的接觸。
借著酒過三旬,所有人都醉眼迷離的機會,趙維主動坐到謝中原身邊,“謝兄在躲我?”
趙維就這性子,能直來直去的時候絕不繞彎子。
謝中原聞言,也無慌亂,向趙維舉了舉酒盞,“那中原就敬殿下一杯,只當陪罪!”
“......”
不遠不近,不咸不淡,輕飄飄一句,既避開了趙維的問話,又顯出了足夠的客氣。
而趙維這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到底怎么回事?”趙維無語,“你我雖只是上次匆匆一見,但起碼都是宋人,也要親上不少,怎么這次......”
沒等他說完,謝中原就將盞中之酒一飲而盡,苦笑一聲,“宋人...呵呵,殿下還是太抬舉謝某了。”
轉頭看著趙維,“我出生于東瀛,還算宋人嗎?”
“這......”趙維無言以對,謝中原完全就是把天聊死的節奏。
閉口不言,只等謝中原的下文。
只見他又連飲三盞,這才漲紅著臉色作罷。
搖晃兩下,又瞪著趙維,“各為其主有什么錯!?執權待我不薄,擺脫中原與殿下套話又有什么錯?
大宋已經亡了,遠遁天外。我謝中原只求棲身之所,有什么錯?
引東瀛入扶桑,與大宋爭土,可大宋才多少人?能占多大的地方?怎么就不容別人共享?”
接連反問,弄的趙維一頭霧水。
又怕他真喝多了,把要命的東西讓元人聽了去,只得道:“謝兄無錯,維并無怪罪。”
謝中原冷笑,“你無怪罪?你無怪罪有什么用?家父怪罪了!家父還說我是賣國之賊。”
趙維:“......”
趙維也是無言,左右看看,尷尬一笑,“另尊真是...真是忠義之士,離國這么多年,還不忘故土。若是方便,請向另尊轉告維之敬意。”
謝中原:“晚了,沒機會了!”
趙維:“什么意思?”
謝中原:“他回中原了。”
“回......”趙維大為不解,“回中原做甚!?”
謝中原卻不答,一把抄過酒壺,懷壺痛飲,酒花飛濺。
最后抓著趙維的肩膀,手指恨不得扣進肉里。
“殿下...一路珍重!有朝一日,得償心愿,莫要忘了...這沿途之上,多少宋人忠骨鋪就長路....莫要忘了...我那愚忠癡傻的老父親...叫謝國明啊!”
說完,謝中原掙扎坐起,踉蹌出席,引得眾人側目。
趙維依舊不明所以,怔怔地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遠遠的...傳來一聲嘹亮腔調:
“我本是....鳳翔坎坎上的黑心狼!”
“土坎坎上拜月...山溝溝里擒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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