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臉埋在男子胸前,聽他激烈的心跳,柳玉笙翹起了嘴角。
這樣就好。
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一分一秒都珍貴。
所以,她不賭氣。
接下來兩天時間,柳玉笙幾乎沒怎么出內院的門。
一直埋頭在房中煉制各種藥丸,風青柏始終陪在她身邊。
不開口打擾,只是靜靜在旁陪著,只要她抬眼,就能看得到。
薛青蓮拿了那瓶藥水之后,再次閉關了。
錢萬金則帶著石纖柔去了鎮上,橫掃各大小吃攤。
家里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說好了,也一致沒有過來打擾過她。
就連總是緊迫盯人的老爹,這次都沒有多說什么,睜只眼閉只眼放任了風青柏陪伴的行為。
最是撒瘋的,大概就是風墨晗。
許是因為即將離家,拖著柳知秋,讓他帶著他把杏花村所有能玩的東西玩了個遍,兩天時間,把柳知秋累成狗。
再如何珍惜不舍,時間也不會放慢腳步。
眨眼,兩日過去,到了風青柏跟風墨晗該離開的時候。
為了盡快趕回京城,他們行水路,已經訂好了船只。
這天一大早,家里幾個女眷就起來忙忙碌碌,把要讓風青柏帶上京的東西打包收拾好。
一樣一樣塞上馬車,把后車廂塞得滿滿當當。
村民們知悉柳家貴客要走了,也集了不少東西包裹好,帶到柳家來,一并讓帶上。
都是鄉鄰自己家里做的東西,有腌制的咸鴨蛋,風干的野味,還有一些手工點心,不貴重,都是心意。
風墨晗從起床開始就蔫蔫的,渾沒有往日精氣神,便是錢萬金故意來惹他,也只得了他一個白眼。
對掐的心情都沒有了。
“不就是回京嗎,多大點事,以后想杏花村了隨時來便是。”掐出來的情誼,錢萬金難得好心一回,開口勸慰。
“說得輕巧,我又不是你,想來就能來。”
錢萬金撓撓鼻子,天天掐架,他差點忘了這人還有個身份是皇帝。
皇帝確實不自由,回了京城回了宮,想再出宮門就難了。
身不由己啊。
“大不了以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東西,我回京的時候給你捎點。”
“讓你捎吃的,半路你就給吃完了。”
“……”他怎么知道的?
另邊廂,風青柏還在少女院子里,石桌上擺著她這兩天煉制出來的藥丸,她一瓶一瓶給他說著功效,叮囑他收好。
最后一瓶,是液狀。
“這個,不論什么時候你都要帶在身上,其他藥丸無所謂,這瓶藥絕對不能忘!”少女極是鄭重,“我爺爺以前受過重傷,大夫都說沒救了,就是喝了這個,保下命來的。”
這瓶藥,風青柏很久沒有伸手接,凝著少女的眸光深得看不見光亮。
這是她的秘密。
他一直知道,從小就知道。
知道她的不同。
只是他從不曾過問。
現在,他的小姑娘為了他,開始慢慢揭開那層面紗。
“好。”將藥珍而重之放在了心口衣襟處,“我一定不會忘。”
好像除了這些,相互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外頭已經準備好,只待他出門起行。
腳卻跟生了根似的,挪不動半步。
晨風拂過竹林,聲響簌簌。
除此靜謐無聲。
即將離別的情人,相望凝噎。
良久,“笙笙,還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柳玉笙強撐笑臉,搖頭,“我沒有什么要說的了。”
“那就別說了,”風青柏拾步朝少女逼近,“魏紫,看著門口。”
隨著話落,一手扣住少女后頸,帶著壓抑與急切的吻朝少女壓下。
他的吻,一如往常炙熱,溫柔,又帶著極隱晦的野性。
在她口腔里強勢掠奪,深深的,像要把她吃入腹。
柳玉笙閉上眼睛,擋住即將漫出眼眶的水汽,頭一次,不管不顧的迎合。
這個吻,甜蜜中藏著苦澀。
不含任何旖旎。
每一次糾纏,都在訴說著不舍。
最后,風青柏移開唇,印上她顫抖的眼簾。
“笙笙,”他開口,祈求,“別哭,你若哭,我走不了。”
她咬著牙,死死壓抑想要沖出口的嗚咽。
風青柏,我想你了,我現在就想你了。
如果我真能流淚,將你留下多好。
用盡全部力氣將男子推開,她朝他笑得燦爛,“風青柏,快走吧。”
馬車緩緩起行,柳家大院門口,站滿了來送行的人。
唯獨,沒有柳玉笙。
坐在石凳上,看著剛才他站過的地方,她臉上,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落。
如果剛才她能哭出來,多好。
那么現在,那個位置,他還在。
馬車上,死一般沉寂,空氣壓抑得人幾乎窒息。
風青柏仰頭靠在車壁上,沉默無語。
風墨晗腦袋探出車窗,直到后方瞧不見杏花村的影兒,才重新坐回來。
杏花村,柳家。
他們終究離開了。
日后,他只能坐在朝堂上揮斥方遒,活在冷冰冰的皇宮,每一步,都將動魄驚心如履薄冰。
他一生中最輕松最快樂的日子,只能在午夜夢回時想起。
太姥,太姥爺,叔公,叔婆,知秋叔叔,錢萬金。
還有杏花村里跟他一塊玩樂的所有人。
最美好的時光,留在這里。
他只帶走回憶。
風青柏走了。
只是走了一兩個人,不大的院子卻有種人去樓空的寂寥。
這一天,柳家少見的沒傳出歡笑聲。
“囡囡還在內院?”柳大今天沒有出去干活,在家里蹲了一天。
擔心閨女。
“嗯,說是剛想出一個新的藥方,想要煉制出來,讓暫時不要打擾。”陳秀蘭嘆氣。
家里每個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個借口。
阿修走了,最難過的是囡囡。
她不想家里人為她擔心,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內院里恢復情緒。
等到恢復好了,他們囡囡,會重新帶著笑容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傻孩子不知道,這樣反而更讓他們心疼。
錢萬金想去內院找人的,他別的不會,逗福囡囡笑的本事多的是。
被石纖柔一把攔住了。
“她現在正難過得緊,你湊上去,她還要強撐著應付你,豈非更累?你想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讓她自己靜一靜吧。”
錢萬金沉默,心里把風青柏又罵了百八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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