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們家很快就要再辦一場喜事了。
要不是聞著濃煙味道,循著趕過來,他們還看不到這一幕。
當中最樂的要數杜鵑。
家里老大成親一年多,連娃兒都有了。
他們家知秋小子,年紀跟知夏是差不多大的,之前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可把她給急得。
這下好了,很快,她也是有兒媳婦的人了。
到時候讓兩個小年輕三年抱倆,她也在大嫂面前嘚瑟一回。
誰還當不上奶奶了?
內院里發生的事,長輩們都裝作不知道,任由小年輕兩個自己將一盞油燈釀成的狼藉處理干凈。
幾日過后,柳老婆子才將柳知秋叫到面前。
把自己的小木箱拿出來,當面打開。
“以前你性子總是不定性,二十好幾的人,跟個孩子一樣。所以你的錢一直由奶奶管著。現在奶奶把你的那一份交給你,以后你自己支配吧。”說著拿出一疊銀票遞過去,“家里的酒坊,這些年一直有按照份額給你跟你大哥分紅,還有你自己賺的,算下來也有二十多萬兩了。你自己收好。”
柳知秋不接,將老婆子的手壓了回去,“奶,您還不了解我?我每月月錢都用不完,還有多的孝敬您跟爺爺呢。這些您繼續收著,我就愛讓我奶奶攢錢,做個富豪老太太!”
柳老婆子愣了下,哭笑不得,“以后成親了就是大人了,得養家小,就你那點月錢你怎么養?”
“看奶您說的,我還能養不起媳婦孩子?您就甭操心了,每天去串串門子,嘮嘮嗑,氣上頭了拿掃帚打我幾下也行,我走了啊。”
說完人就溜,老婆子叫都叫不回來。
聽著身后中氣十足的喊聲,柳知秋咧嘴笑,他最喜歡家里老頭子老太太活力十足的模樣。
至于養家小,這種事情都要長輩操心,他還是男人?
慢悠悠在外面晃蕩一圈,聽著院子里老太太不叫喚了,才打道回去。
經過菜園子的時候,晃眼看到里面的景象,咂咂嘴。
“叩叩——”
窗戶外突然響起輕輕叩聲,柳慕秋愣了下,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針線包,走過去把窗戶打開。
一束嬌黃清香的油菜花出現在眼簾。
菜花后面,是男子咧著白牙的笑臉。
“喏,小白蓮,先放房里花瓶插一會,晚飯拿來做菜。”
呆滯的接過油菜花,柳慕秋好半晌沒回過神來,愣愣看著男子。
“愣著干什么,趕緊放花瓶去啊,不然一會得蔫了。”男子催促一句,走了。
背影看著,很是僵硬。
柳慕秋垂眸,看著手中散發香氣的菜花束,嘴角一點一點翹起來。
繼而捧著花,坐回床前,笑彎了腰。
同一時間,驚急的馬蹄聲闖入杏花村,打破了村莊的寧靜。
馬車繡金線,村民們都熟悉,可是這一次車上的人連招呼都來不及跟他們打,直奔柳家大院。
村口老家伙們面面相覷,皺起了眉頭。
“少東家這么急做什么,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難說,頭一回見他這么著急。”
“走,上柳家大院看看去!”
大院里,聽到馬蹄聲響,柳知秋立即跑去打開院門,聲音陰惻惻,“小金子,你可回來了!”
當初送走囡囡,錢萬金這家伙拔腿就溜,由著他跟藍叔水深火熱,忒沒義氣了。
現在他主動現身,他能饒過他?
“知秋,回屋!”
錢萬金跳下馬車,沉聲道。
柳知秋一愣,看著錢萬金沉肅臉色,面上玩笑收了起來。
等對方進門,立即將門一關,緊跟其后,“發生什么事了?”
家中其他人看到錢萬金這般,也紛紛走了出來。
柳家兩老,柳大柳二夫婦,還有抱著小毛豆的傅玉箏,以及酒老跟魏藍。
“小金子,到底出啥事了?”柳老婆子問。
在柳家大院,她們從未見過小金子這么嚴肅的神色。
心里突然砰砰亂跳,只覺發慌。
錢萬金環視眾人一眼,抿著唇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打開。
眾人凝目,瞪大了眸子,“這、這……”
這分明是皇榜!
柳知秋跟傅玉箏以及后趕來的柳慕秋都識字,接過皇榜細讀上面的內容,還沒讀完臉色已經巨變,傅玉箏更是身形踉蹌幾乎站不穩!
在他們看的間隙,錢萬金已經語速飛快的解釋,“這是我讓小石頭悄悄揭下的皇榜,連夜坐船趕過來報信!左相那個老東西,聯合朝中派系打壓誣陷楊老跟知夏,說天子年幼,身邊奸佞當道,為江山社稷安穩,防天子被小人蠱惑,將楊老跟知夏打成奸佞投入了天牢,擇日問斬!各自家族也獲罪判刑流放!我坐了漕幫的船趕在官兵之前過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追上!爺、奶,事不宜遲,趕緊收拾東西跟我走!“
錢萬金的話震得一家子回不了神。
“知夏、知夏被投入天牢,要問斬?……”柳老婆子臉色一白,人就往后倒去。
“娘!”
“奶奶!”
一家人驚叫,忙把人攙扶住。
這個時候,每個人都覺無比慌亂。
他們就是老老實實的鄉戶人,安守本分,從來不違科犯紀,哪里經過這樣大的陣仗?
問斬啊!
他們家知夏要被問斬!
這個消息讓人六神無主!
傅玉箏緊緊抱著小毛豆,顫著唇,臉色雪白。
在那種環境里游走過多年,短暫慌亂過后,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爺,奶,爹娘,二叔二嬸,聽少東家的,趕快收拾些重要的東西跟他走!”傅玉箏道,“那些人是想趁著王爺不在的時候作亂,倘若我們不逃,被抓住后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還有知夏那邊,也需要我們保住性命尋思解決之法!”
柳慕秋也道,“先走。王爺此去北倉,京中不可能不留后手,他定然對皇上跟大哥他們的安全做了布置。我們先躲過官兵抓捕,然后讓藍叔前去打探消息,順便聯絡王爺在京中其他勢力,為救人做準備!至于酒老,本不是我們柳家人,他往別處躲一躲,那些官兵不會為難他,他也能幫我們搜集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