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小時候去過的地方,多得數不清。”掃視圍在跟前的小娃兒,風青柏一本正經,開始細數自己去過的地兒,“比如云州,香山,蒼梧,杏花村,羅浮山,杏花嶺,下坡村等等等等。”
馬車正好經過顛簸處,把三個娃兒給顛得一屁股坐在了車板上,三個小腦袋一樣的表情,半張嘴巴呆呆看著他們眼里巨人一樣的爹。
“那可真是……好多地方啊。”巴豆應和。
紅豆拍手,“爹爹好棒,爹爹去過的地方都是我知道的!我也都去過!”
七七點頭,再點頭。
柳玉笙縮在角落里,默默捂了臉。
這爺四個,戲真多。
離了都城后,在北倉地界內,風青柏帶著一大三小游山玩水,時常寄居農家,一路怡然自得。
時間轉眼,進入五月。
杏花村這邊從進入五月之初就開始透著緊張氣氛,都是被柳家大院給感染的。
原因無他,大院里慕秋快要生了。
十月懷胎,預測的產期就是五月,至于是月初還是月中,也沒個準兒。
但是大院里也早早的就找好了穩婆,生孩子這種大事上,大院里的人是半點不敢怠慢的。
整個院兒里,最輕松的也只有薛青蓮。
“你們別太緊張,生孩子嘛,一生就出來了,沒多大事,肯定母子平安。”嚼著小風兒命人從京城送來的荔枝,薛青蓮這句安慰說得一點不走心。
“你能不能別吃了?認真點說話行不?”柳知秋在他面前轉圈,整個人坐立難安,最后忍無可忍把整盤荔枝搶了過來,“薛青蓮我告兒你啊,囡囡不在,大院里就剩你一個懂醫術的,你一定得保證我們家小白蓮大人平安。”
“到底是我不走心還是你不走心?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看不起你薛大爺呢?什么叫大人平安?咱要的是大小平安,一定的,必須的!”薛青蓮義正言辭。
他要是不能保證大小平安,福囡囡回來得扒了他的皮。
嚴格說起來,整個大院里他的壓力才是最大的,還搶他荔枝,能不能有點眼力見?
“青蓮啊,你再去給慕秋看看,還有多久發動?哎喲老婆子給緊張的,心一直跳個不停。老天保佑,一定要母子平安啊!”柳老婆子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的祈福。
其余坐在堂屋里的人,如柳老爺子、柳大、陳秀蘭、柳二杜鵑等,一樣臉色緊張,眉頭皺得能打結。
就連平時最逍遙的酒老這時候都顧不上喝酒了。
不怪他們緊張太過,一切事出有因。
自打懷了孩子之后,月份越大,柳慕秋身子越虛,從進入五月份開始,人已經開始起不來床。
人也越發消瘦。
躺在床上,一眼看過去,只能看到高高聳起的肚子。
因為太過擔心柳暮秋出事,柳知秋甚至動過不要孩子的心思,跟柳慕秋商量的時候,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他們家小白蓮的眼淚打敗了。
什么時候都以他為先的人,當即便放出了狠話,孩子在大人在,孩子要是沒了,她也不活了。
把柳知秋嚇得屁滾尿流,半夜三更沖進薛青蓮房里把人揪起來想辦法。
“要是囡囡在就好了。”柳知秋第一百零八次刺激薛青蓮。
“柳知秋你夠了啊,你是沒認真認識過你薛大爺是吧?要論在江湖上的人氣,囡囡不一定能比得過我,怎么到了你眼里,爺就成了個徒有其名的庸醫了?”要不是殘存一絲理智,薛青蓮很想學著柳二的樣兒,把鞋子脫了朝柳知秋飛過去。
身為大夫,最恨的就是被人質疑自己的醫術。
他這幾年怎么就沒把柳知秋給毒死?留下丫的反過來想氣死他。
“秦嘯,他們再在旁邊吵吵,全給扔出去。”躺在堂屋廊檐下曬夕陽的皇太后,淡淡下令。
眼見著秦嘯那個老家伙點頭,堂屋里的吵鬧立即銷聲匿跡。
柳知秋跟薛青蓮肩并肩坐在一處,腰背挺得直直的,顯得極為乖巧聽教。
不是他們慫,是他們斗不過老秦。
有些人,從外表看是看不出來他有多陰險的,只有真正遇上事的時候,才能看事實說話。
老秦就是這種人。
話不多,拳頭狠,還沒有同情心。
比起風青柏來一點不遜色。
要是對上風青柏,哥倆打滾耍賴的,興許還能賴出一條活路,在老秦這里完全沒有這種說法。
蕭老太太一聲令下,說一是一說二不是三,老秦一點不容錯的當場能揍得他們哭爹喊娘。
在柳家大院混久了的人,除了正派之外,還很容易養成欺軟怕硬的性子。柳知秋跟薛青蓮當為表率。
遇上拳頭硬的,一個字,慫。
兩個字,慫了。
“都別鬧了,杜鵑,再去看看慕秋那里,問下穩婆情況。不管什么時候生,咱都得先有個準備。”鬧哄哄一場后,還是老爺子發話把幾個搗蛋不看時候的給壓下來。
結果這頭才發話,那邊二進院里就傳來穩婆的高喊聲,“要、要生了!要生了!”
柳芽更是跌跌撞撞一路從二進院沖進堂屋,魂不附體,“要生了,二少奶奶剛才喊痛,穩婆說是開、開了兩指了!”
她沒生過孩子,但是剛才看到柳慕秋慘白的臉色,把柳芽整個魂兒給嚇得碎成了碎片。
這段時日柳家大院里所有人有多擔心她是親眼看著的,她好怕,好怕會出個什么萬一。
聽著穩婆跟柳芽的喊聲,堂屋里有瞬間寂靜,下一瞬整個堂屋轟然,聲浪差點掀翻屋頂。
雞飛狗跳。
“秀蘭,快,快去燒熱水!”
“杜鵑,去,跟我去二進院看著!”
“青蓮,你帶好家伙,在門口等著,要是有什么事情,喊你馬上進來,這種時候顧不得其他了!”
一連串吩咐,亂起來根本聽不清是出自誰的口。
柳知秋腳下虛浮,奔往二進院的時候不忘把薛青蓮一把提上,趕過去的一路薛青蓮腳就沒能沾到地。
這一次薛青蓮一句懟都沒說。
情況不一樣,這種時候其他什么都不用去顧及,唯一要保證的,肯定是母子平安。
女子生產外男是不允許在場的,此時眾人也顧不得了。有什么比人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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