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在紅豆另一側探出半個腦袋來,隔空朝著巴豆微微一笑,然后把自己小桶里的魚抓起,一條條全放到了巴豆桶里。
“哎呀七七!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弟!老大我說過以后要帶著你吃香喝辣,說過了就絕對不會食言!”巴豆笑得眉毛都看不見了。
“哥哥,你才五歲多一點點,等你長大還要等十年呢。”紅豆兩手握著魚竿,正經嚴肅,“十年好久好久啦。七七是不是要孝敬你十年才能吃點香喝點辣呀?那還不如自己賣魚攢錢,攢十年下來也夠吃好多頓香辣了。”
巴豆木著臉,“紅豆,你小時候多可愛啊,跟在哥哥后面多乖,怎么越長大越會跟哥哥頂嘴了呢?”
“我才沒有頂嘴,我是講道理。”紅豆嘴巴噘得更高,“娘親說了,要以理服人。”
我巴豆就是理!這句話巴豆愣是沒能吼出來,耷拉了腦袋點頭,“是是是,咱得以理服人,娘親說的,能嗶嗶絕對別動手,我懂,我懂。就跟爹爹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一個道理,我明白,我明白。”
他懂,他明白。等他長大了一個人出去闖蕩江湖,誰要跟紅豆一樣想跟他講理,他一拳頭管保教對方半個月不能再嗶嗶。
男人嘛,就該人狠話不多。
像黑蓮叔一樣,往外一站,誰敢跟他動嘴?
這才是真男人。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絕對不能活成金子叔那樣,只靠一張嘴行走天下。
河岸上,還有兩人坐在干凈的石梯,含笑靜聽下面娃兒們的笑鬧。
六月雖然已經開始炎熱,但是到了下傍晚,在河岸邊坐坐卻是極為舒服的。
這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河面上吹來的風帶著清涼,夾帶著河水清冽的味道拂在臉上,讓人身心舒適。
“你說,二哥跟錢萬金的孩子是不是該滿月了?”
“應該已經滿月。”
“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兩個孩子估計得有一兩歲了吧。”
“一見面就能聽到他們喊姑姑了,該開心才是。”
男子這安慰,勉強算是過關了。
他們來到這個小漁鎮已經又半個月時間,鎮子不大,小半天功夫就能逛完。
位于鎮子東角的這條河,是他們一家子日落后最喜歡來的地方。
“呆這么久,會不會覺得悶?”風青柏側眸,問身邊女子。
“不會,這里挺好。”柳玉笙笑笑,“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就要離開了,以后不一定能再來這個地方。”
“嗯,最多再半個月,都城那邊就會亂。”
說起都城,柳玉笙眉頭皺了起來,“那邊突然發生瘟疫,雖然是小范圍,但是也足以引起恐慌了。段廷倒現在還沒查出瘟疫的原因嗎?”
“尚未。”風青柏搖頭。
原本他們途經這個小鎮子,呆了兩三便準備要走,恰好收到了廷王府來信,信里說都城突然爆發瘟疫,原因不明,已經有上百百姓遭殃,病情來得又快又迅猛。
唯一好在,還沒人因此喪命。
只是都城聚集的全是北倉權貴,在他們周邊發生瘟疫,隨時有可能讓他們也受到感染,這堆權貴來說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為了保命,權貴們勢必會有所動作。
而他們會選擇的做法……
柳玉笙皺眉,“那些百姓會如何?”
“死。”
一個字讓柳玉笙心頭狠狠縮了下。雖然知道那個圈子里的人有多殘酷,但是聽著風青柏淡淡把那個字說出來,柳玉笙還是有些沒辦法接受。
她不是一個婦人之仁的人,但是自小跟在爺奶爹娘身邊養出來的秉性,也不會因為看多了見多了變得冷硬無情。
“北倉都城人口數萬眾,現在受感染的還只是一百多人,如果放任不理,任由病情蔓延開去,到時候受害的就不止是一百個,很可能是一千、一萬,加上那里還是當朝權貴的聚居地,他們不可能眼看著不管。”
那些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相比百姓的命,他們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命。
區區上百個百姓在他們眼里算得什么,皆如螻蟻。
柳玉笙嘆息,抬眸眺望天際已經落下去的殘陽,于這幅絢麗的落日景像中,無端心生出幾許凄涼。
這個時空不民主不自由,百姓跟當局者的利益若是發生沖突,最后吃虧的只有百姓。
皇權之下,沒有人權。
手背覆上一抹溫暖,柳玉笙側眸,對上男子溫柔眼眸,“笙笙,我們的家在南陵,在杏花村。那里,我一定會守護好。”
“嗯。”展開唇角,柳玉笙微笑。
她一直相信他,相信他會說到做到。
此前生出的感嘆跟悲涼,不過是為這一方土地上的百姓,只是,那些事情終究不是她能夠插手的。
“風青柏,人若能救,便盡力救吧。”
“好。”
風青柏應著,轉頭跟女子一并遙望天際。
他們不會在這里呆太久了,很快都城那邊便會飛來一道意旨,請他們回都城。
因為發生瘟疫,北倉都城已經全城緊閉,那些染上病的百姓也已經被圈進隔離,全城的大夫跟宮中太醫前往進行醫治。只是結合諸多大夫,也始終沒能查出病癥來源,更沒有醫治的方法,趁著他們還在北倉,北倉皇不會放過這個拉他們下水的機會。
因為笙笙是享譽南陵乃至各國的神醫。
他們一旦去了,人能治好,是北倉皇之功。
人治不好,那他們就得跟著百姓一塊死。
事情涉及瘟疫,北倉皇只要隨便找個他們被感染了的理由,就能無聲無息殺掉他們。世人只會以為,他們死于瘟疫。
入夜,回到他們暫居的客棧,柳玉笙帶著紅豆去洗漱。
巴豆跟七七四五歲的年紀,已經開始嫌棄讓娘親幫忙洗澡,這件事情便理所當然的轉交到了風青柏手上。
泡進浴桶里三兩下把自己捯飭干凈,巴豆便嘻嘻哈哈穿起衣裳離了浴房,剩下動作稍慢的七七在后頭。
拿過干凈布巾把娃兒濕漉漉的頭發擦干,風青柏啟唇,“都城發生瘟疫,緣由不明,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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