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什么反應朕還能信錯人你以為朕說這句話都不挑人的么”察覺她的退避,風墨晗暗暗翻個白眼,重新坐好。
嘴里冒出的嘀咕很小聲,因為兩人座位相鄰,恰巧完整飄進鳳弈耳朵。
垂下頭,鳳弈把臉上抑制不住的笑掩住。
憑他那句“朕還能信錯人”,憑他那句“你以為朕不挑人的么”,她無論如何,也得說話算話才行。
否則,豈非辜負了這般信任
那是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東西之一。
舟車勞頓,這頓飯沒吃多久,飯后稍作梳洗,一行各自歇下。
因為篷子地方小,巴豆極力爭取,終于在近六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爭取到了跟爹娘分房睡的機會。
在柳玉笙風青柏的大棚子旁邊,駐守士兵幫著搭了個稍微小點的篷子,給巴豆跟七七安頓。
規規矩矩跟爹娘作別后,回到屬于自己的小篷子里,巴豆立即鋪上厚厚的地毯子,在上面撒瘋打滾。
“嗷嗷七七,開不開心就我們兩個人睡哦爹娘不在,咱玩到累了再睡”沒人管了,哈哈哈
七七走過去,把地毯子一角疊放得整整齊齊的鋪蓋打開,把枕頭放好,脫了外衫鉆進被子里。
睡覺。
巴豆傻眼,“七七你別啊,多難得的機會你用來睡覺浪費不浪費起來,再跟我玩會”
七七比劃手勢。
很簡單的手勢,巴豆看得懂,就一個意思到時辰了,睡覺。
睡個屁哦,他正興奮著呢,他睡不著哇
“你真要睡覺啊真不陪我咱可以去旁邊溜達溜達,看看那些當兵的在干什么,有沒有開小灶,有沒有人藏金磚,或者去山腳下看看村民挖礦多有意思啊,去不去”
他花了那么大力氣跟爹娘分房,不是用來睡覺的。
“七七去嘛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躺下的人任憑巴豆說干口水,就睜著黑漆漆的眼睛瞅他,一動不動。
巴豆敗了,上手把七七眼睛捂上,一抹,把睜著的眼睛抹閉上,“安息吧,昂,你不去,哥自己去。”
貓著小身板,躡手躡腳的,巴豆悄咪咪往外走,臨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在脖子上比了個咔嚓的手勢,“告狀的是小狗”
七七,“”瞧著小娃兒當真跑出去了,無奈嘆氣。
然后認命爬起來,重新把衣服穿上,跟了上去。
兩個篷子幾乎是貼著的,隔壁聲音稍微大點這邊都能聽得到。
小娃兒再仔細,跑出去的時候依舊能聽到細微腳步聲,就連柳玉笙都察覺了。
“巴豆是不是又出去搗蛋去了”
“沒事,由著他吧,他出不去。”風青柏翹起嘴角,“金礦礦脈已經被劃為鳳月重地,周圍有兩個營的兵力把守,到了宵禁時間,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也輕易出不去。”
“別小看你兒子,他本事不夠,鬼主意卻多得很。”柳玉笙有些不放心。
孜縣對他們來說是生地,加上巴豆愛闖禍的性子,不看緊些,不知道他下一瞬又會鬧出什么事情來。
“男娃兒放養,之所以放,就是要讓他們親自去經歷,去收獲閱歷跟教訓,這樣才能更快成長。闖禍也罷,做錯事也罷,只要他心正,什么都不算大事。”拍拍女子的手,風青柏熄了燈,陪女子歇下。
黑暗中,窩在男子懷里,不斷品味他那段話,最后柳玉笙帶著釋然笑意睡去。
或許這就是父親跟母親的區別,在孩子成長過程中,他們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對孩子的影響也不同,但是愛孩子的心,都一樣。
夜色中的營地,暈著篷子里透出來的暗黃燈光,讓整個營地交織出光影。
一道小身板在背光的陰影處貓著身子走走停停,也不知道他怎么認得的路,真給他摸到了去往山脈的入口處。
可惜剛冒了個頭就被守在入口的官兵察覺了。
頂著一群士兵深幽幽的眼神,巴豆有氣無力打道回頭。
等離了那些士兵的視線,立即又貓著腰轉戰另一個地方,鍥而不舍在防線上尋找破綻口。
七七是全程跟在他身后的,擔心他會遇上什么事情找不到幫手,只是沒有現身。
看著巴豆一路沖撞灰頭土臉的模樣,好幾次七七都想上去把人拉回篷子,最終又忍了下來。
屢敗屢戰,越戰越勇,或許是大院里出來的人的共性。
巴豆是,他也是。
看著巴豆總被冒出來的士兵抓現行,又一次耷拉腦袋往回走的時候,七七抿唇,在巴豆即將經過他身邊時躥出去把人拉進陰影。
巴豆反應迅速,立即攥了拳頭砸出去,拳頭堪堪停在七七面門一線之隔。
“嘶你干啥呢,出來了也不吭個聲,害我差點打了自己人”話出口覺出自己的話不對,巴豆又改口,“也不怪你,是我沒看清。不過你以后可別這樣沖出來了啊,不是個個都有你老大我這種反應速度的,剛才萬一我沒及時收手,你門牙都得崩了”
七七點頭,彎了下眼睛,隨后指了個方向拉著巴豆朝那邊走。
“那邊有啥”壓低聲音,巴豆邊走邊問。
天色太黑,他沒看清七七打了什么手勢,干脆什么都不管,只跟著七七走。
途中,躲過了好幾撥巡查的隊伍。
“嘿,七七你還真不賴,居然全躲過去了,不愧是我小弟。”巴豆興奮夸贊,與有榮焉。
七七本事,那就是他本事。
最后到的地方,燈火比其他地方亮得多,把守的官兵直挺挺站成兩排守住那個入口,面無表情,看著比之前見過的官兵要嚴肅更多。
“七七,你準備走這進去不難你還不干是吧”巴豆抽著嘴角,真沒看出來,他們家巴豆是個偏向虎山行的,而且賺著老虎盤踞的那條道上山。
微暗光線中,七七扭頭朝他笑了下,飛快比了幾個手勢,等巴豆弄懂他的意思之后立即沖了出去。
巴豆想攔都攔不及。
“這小子,行啊,可真夠義氣的,老大記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