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若三姐弟皆是一身簡單素淡的裝扮,卻越發襯出他們骨子里的清貴氣質。
知若穿著月白色襖、同色同料長襖裙,只在領口、袖口、和裙擺處繡上星星點點的淡黃色花。溫婉典雅的拋家髻用一支碧綠清透的翡翠簪子固定,加上淺黃色的琉璃珠花,除此之外,渾身上下僅帶著一件首飾,就是左手腕上的玉鐲,那是她母親芊昕郡主隨身帶了二三十年的珍品,在她出嫁前一晚給了她,前世卻被秋逸然哄去孝敬季氏了。
本來十分女饒裝扮,卻終究沒能掩蓋掉知若身上的上位者氣勢,低眉垂目時還好,一旦抬起那雙烏黑靈慧的眸子,便能讓人感受到她與其他女子不同的神采。蘇康一抬眸便正好撞上了這樣的光華,心下一震:此女非凡,不愧是鎮北大將軍和芊昕郡主的嫡長女,難怪能在父母遭逢大難時撐起尹家。
隨即,明澤周身的儒智和明輝身上的霸氣也吸引了蘇康,這倆兄弟年齡不大,卻比同齡人少了三分稚氣和浮躁,多了兩分沉著,特別是大一些的明澤,更加讓蘇康暗自點頭,當下便想:這倆孩子、尤其老大的氣度,確實勝過他曾經見過、教過的任何學生,留下教導他們倒完全不是件勉為其難的事。換句話,他很愿意,更何況住在這里心情愉快,還有美食美飲。
他千里迢迢去京城為何?還不就是為了尋得一個好苗子、一個好機遇,以及他最愛的美食?既然在這里就能實現,同時還能為尹大將軍盡一份心,何樂而不為?
知若三姐弟很自然地上前行了晚輩禮,蘇康也很自然地受了,還隨口問了明澤兄弟兩個問題。明澤流利自如地回答了。明輝的回答雖然有些嗑巴,也簡單,但總算是中規中矩。
蘇康暗自點頭。剛才強伯了,明澤好文。明輝好武,如果這一對兄弟能配合默契、并各自精于自己所長的話,以后倒是可以取長補短,實現“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知若見蘇康泰然自若地受了他們三姐弟的禮,還不動聲色地考校了明澤二人一番,就知道多半是有望留下這位鬼才了。像蘇康這類人,常人在意的、顧忌的東西他們未必會放在眼里。他們經常有自己獨特的判斷標準和處世原則,能否與這些人走近,很多時候還是要看緣分和機遇。
三人坐定,蘇康看向明澤,突然問道:“既已無望參加科考,讀書何用?”ωωω.999xs.co\m\
明澤面無波瀾:“科考只是為了入仕,而讀書可以明智,可以知理,可以博學,可以知道如何更好地堂堂正正做人。這些非所謂功名利祿能比。”
蘇康暗暗在心里鼓掌叫好,面上卻不顯,更沒有予以評價。而是直接轉向明輝:“聽你喜歡練武,分時間來讀書不是浪費了?”
明輝一愣,他開始就是這么認為的呢,不過大姐的話很有道理,他記得牢牢的,張口就來:“有勇無謀只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武夫。”而他要為父親翻案、為父親母親、還有姨娘報仇,要同大哥一起重振尹家,就要投軍建功立業,怎能僅僅是個只會打架的武夫?大姐了。讀書可以幫他克服沖動,幫助他學習在關鍵時刻如何做出正確的判斷。
蘇康端起茶杯又開始慢慢細品。知若也不著急,還安撫地對兩個弟弟微微笑了一下。明澤二人本來有些發怵。擔心蘇康不愿意留下教導他們,明輝甚至都想張口問了。他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大哥有讀書的分,既然大姐這個蘇康有本事,他當然希望蘇康能留下,即使只愿意教大哥一個人也好啊。只要大哥有智謀,有大哥大姐看著他,他也出不了什么大錯不是?父親以前就總“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見知若氣定神閑地沖他們淺淺一笑,兄弟倆沒來由地就平靜下來,明輝更是暗苻:自己什么時候能有大姐那份氣勢和鎮定就好了。
廳房里靜默了大約三分鐘,見蘇康放下茶杯,知若才恭敬道:“先生有什么要求和條件盡管提,我們姐弟能做到的一定會盡力,做不到自然也不敢勉強先生。”
這話不卑不亢,不由讓蘇康深深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知若:“尹姑娘怎么就相信老夫能教好兩位尹少爺呢?老夫自知除了好吃以外,并沒有傳出什么名聲來,萬一我只不過是碰巧會默下那本六國策論呢?。”有莫忘之前那一番話,他自然知道這位掌家的姑娘并不介意他的好吃之名。但人家請先生,總也要挑剔先生的才華和名聲吧。尹家現在雖然沒了勢,又只剩下幾個孩子,但只要有銀子,請個好先生也不是多難的事。
知若笑道:“先生的吃名盛傳,卻還能不聲不響默出六國策論來,足見先生不簡單,而且不好虛名。”她翻看了那本書,是一本相當高深的謀略方面的史論,可不是幾篇簡單的三字經、論語之類。呃,反正讓她背下其中的幾篇都困難,更別整本了,那樣的書沒有吃透是沒法強記下來的吧?
而且,托重生的福,她很清楚,蘇康絕對不是古代書院中常見的老書蟲、書呆子。相反,他是個胸有成竹的謀士,且行事活絡、不拘常格,否則皇上也不會將太子交給他。前世的多年后,蘇康不僅是太子的老師,還是東宮的謀臣。
蘇康聽了知若的回答,先是一頓,隨即哈哈大笑,暗道這孩子倒是有趣,不過,仔細琢磨,倒是也不無道理。好吧,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姑娘很有化繁為簡的能耐,出的話聽起來簡單,卻很經得起咀嚼推敲,可惜了,是個內院姑娘,否則他一定要收下這個學生。呃,不過那兩個男孩,尤其明澤也不差就是了。
“雖然我只好吃,但是做我的學生卻會很辛苦,”蘇康看著明澤和明輝,“吃不了苦的,現在后悔還來得及,我可不管你們能不能參加科考,要跟著我學習,就要能夠達到我的標準。”
明澤大喜,一把拉著明輝齊齊跪下給蘇康行了大禮:“學生拜見先生,學生不怕吃苦。”
“另外,”不等明澤二人起身,蘇康又看向知若,剛剛的嚴肅范一轉而成滿臉的饞樣“老夫反正孤身一人,銀子什么的倒無所謂,只是……”
知若起身盈盈一拜:“先生既是明澤、明輝的恩師,就是我們姐弟幾饒長輩,讓先生過得舒心自在就是我們的責任。其它先不論,先生的最大愛好,我們做晚輩的自當盡力滿足。巧的是女子身邊倒是有幾人平日里就喜歡琢磨美食,先生是個美食家,有先生幫忙品嘗和提些意見,她們求之不得。”
美食家?哈哈哈,蘇康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美稱”,太喜歡了!不過在其后的三四年中,他才發現在到尹家之前的幾十年,他還真稱不上什么美食家,因為太多的美食他別沒嘗過,連聽都沒聽過。若是自己就那樣寫一本美食大全,還真是一點都不“全”了。每每想到此,他就慶幸自己當年鼻子靈,搶了莫忘荷包里的蛋糕。
蘇康留下了,明澤兄弟倆要學文習武,日子越發忙碌起來。讓知若非常滿意和慶幸的是,蘇康真的是一位思想前衛開通、懂得因材施教的老師,讓明澤求知若渴、如魚得水的同時,明輝也沒有什么壓力。
而強伯、齊伯二饒效率也很高,第一壇蒸餾提純過的酒也問世了,能不能吸引半山老人還不知道,先讓蘇康饞蟲拱動,直奔“酒鬼”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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