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若看著一臉歡喜的萱兒,酸酸地打趣道:“瞧瞧,我也沒覺得潘世子兄妹倆送來的禮有多好啊,怎么就能讓我們三姑娘開心成這樣?我平日買的東西和卉兒你親手繡的荷包都沒有過這待遇。”
那兩個粉色荷包里裝的據是英國公府二房嫡姑娘、潘世子唯一的嫡親妹妹潘舒靈準備的禮物,給知萱的荷包里是兩朵絹花、兩朵珠花,一看材質手工就知道都是宮里出來的最新款。另外還有一只惟妙惟肖的細白瓷肥貓,憨態可掬,可愛得不行,讓知萱愛不釋手。而給白雪準備的那個荷包里則裝著一對明顯是掛在狗狗脖子上的銀質鎏金鈴鐺,黃澄澄亮閃閃的,配著柔軟的白色雪緞,還真是很適合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白雪。
潘世子也給知萱備了一份禮,送禮過來時四條替他家主子解釋道:“三姑娘這一套三面大中玻璃圓鏡子是我們世子爺從西洋商人手上買來的,一模一樣的兩套,另一套給了我們四姑娘。“這套鏡子,最的只有知萱巴掌大,隨身帶著很是便宜,最大的同大郢朝女子梳妝臺上常用的銅鏡差不多,當然,清晰明亮太多了!而中等大那一款,用來鑲嵌在妝奩盒里倒是極好。
知卉當然知道長姐不是真的惱了,只是逗逗知萱而已,也耷拉著臉配合道:“可不是,原來萱兒喜歡珠花啊,早知道我就不繡帕子了。”漂亮的珠花倒是有地方買,那什么玻璃鏡就……,以前母親也會讓人從西洋商人那里買些稀奇玩藝兒,只是還真沒見過玻璃鏡。
知萱可是個人精,哪里吃兩個姐姐這一套?依然笑得眉眼彎彎:“那怎么一樣?你們是我姐姐。大哥哥和潘家姐姐是朋友,不管是珠花還是鏡子,都是朋友的心意。”潘家姐姐有心,老遠地托大哥哥帶禮物來,還都是漂亮又可愛的東西。雖然她們彼此還沒見過面,她卻感覺那個叫潘舒靈的姐姐已經是她的知己了,四條哥哥。那只憨態可掬的細瓷白貓兒就是潘家姐姐養的肥貓肥肥。皇后娘娘讓人依著肥肥的各種神態燒出一組六只來作為給潘家姐姐的生辰禮物,潘家姐姐寶貝得很,平日里碰都不讓人碰。沒想到這次卻送了一只給她,她好感動啊!
聽了知萱笑嘻嘻的辯解,知若沒預警地突然鼻子一酸,是啊。家里變故后,知萱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同齡的朋友了。這個年齡的孩子可是對朋友很渴望的。
她倒是給知萱院子里安排了四個跟她差不多大、或者大一兩歲的丫鬟,也有給她找玩伴的意思,可是這個年代等級觀念根深蒂固,不同階層之間鴻溝難越。怎么可能做朋友?而以他們尹家現在面臨的狀況,她又不能將沒有賣身契的人放在莊子上,放在知萱身邊。唉。也難怪知萱對那素未謀面的潘舒靈朋友如此重視了。
“是是是,朋友間的心意是相互的。”知若笑道,“等你那大哥哥回京的時候,你也要好好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請他帶去給姐姐才好。人家這只白瓷肥肥可以存放,你那糖稀白雪可放不了多久哦。”
知萱一聽,果然蹙起了眉頭,那怎么辦呢?也燒制一只細瓷白雪嗎?不好!顯得太沒誠意了。
知卉一向最能讀懂知萱的心思,抿了抿嘴:“雙面繡白雪好不好?”一面一種神態,一定很討人喜歡,“二姐幫你繡兩幅雙面繡扇面,你和潘姑娘一人一幅。每面扇面上雪的神態都不一樣。”她這也是借鑒了皇后娘娘一套六個神態不一肥肥的想法。
知萱眼睛一亮,雞啄米似地點著腦袋,雙面繡白雪?兩幅加起來不就有四只不一樣的白雪?好啊好啊,她喜歡!
知若也是贊許地看著知卉,雙面繡可不是好學的,好在這個妹妹有刺繡賦,又勤學勤練,她相信,不要多久,知卉就真的能繡出雙面繡白雪了。因為繡白雪還有一個有利條件,就是顏色比較少,呵呵,倒是可以作為知卉練手的好素材。憑著知卉對知萱的疼寵,知若可以預見,只怕以后知萱會有不知道多少的雙面繡白雪:乖巧的、撒嬌的、安靜的、奔跑的、發怒的……
姐妹仨正在溫馨笑談,喜鵲拿著一封信,笑容滿面地進來了。還不待她開口,知萱就興奮地撲了過去:“是大哥二哥的信嗎?他們要回來了嗎?”
喜鵲笑答:“是呢,順風鏢局剛剛送到的。”
知若從知萱手上接過信,用現代看文件看合同練成的快速瀏覽法先過眼了一遍,笑道:“呵呵,澤兒他們已經走了一大半路程,推算一下,估計再有個十多日就能到家了。愛收禮物的三姑娘,據你兩位哥哥一路上給你買了不少稀奇玩藝兒呢。”
知萱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是肯定的,大哥二哥出發前就答應我的。”尤其是二哥,平日里就愛給她買禮物,走那么遠還能不買?嗯,還有蘇爺爺和半山爺爺,他們也過要給她帶禮物的,如果忘記了,哼,她就藏起他們的酒和好吃的。
知若看著傲嬌孔雀一般的知萱,好笑地搖了搖頭,正想什么,如冬也回來了:“姑娘,林知府府上的翠媽媽過來了,送了些京里來的東西,對了,翠媽媽還給田嬸帶了不少打賞呢,是田嬸及時提醒了他們府里的媽媽,也算間接幫了林府一個忙。”
如春嗤笑了一聲:“算她還算明理,這次她得的好處可是大了!”
知若也笑了笑,道:“喜鵲,你去看看莫忘在不在,讓他過來一趟。卉兒,你帶萱兒回捻梅院,大姐有點事要處理。”
知卉點頭起身,知萱也懂事地趕緊讓丫鬟幫她將東西都收好,回捻梅院再慢慢看。她們都知道。為了讓他們姐弟兄妹幾個過的更好更安全,長姐有很多事要忙。
如冬憋了好一會兒氣,待知卉二人帶著丫鬟離開,才撇了撇嘴:“這次又便宜了林大人,想來不要多久就能升遷回京了。”一想到上次林夫人過來做客,幫著那什么趙側妃算計點點心,她就氣得要命。什么人哪。真真是白眼狼!
如春給了她一個白眼,聲道:“不想便宜林知府?我們要自己去封店抓人嗎?還是要眼睜睜看著那么多人被毒香膏給害了?聽京城里還有許多人托人從洛城買迷蝶七香呢。啊呀,也不知道景王府和鐵府。對了,還有徐姑娘會不會也在其中呢。”
在如春看來,景王爺和鐵穆遠都是她家姑娘的貴人,還是在關鍵時候雪中送炭的那種。尤其鐵穆遠。若不是他,姑娘那日能否順利和離都很難。而徐家嫡次女徐倩然是姑娘最好的朋友。也是尹家出事后至今唯一還同姑娘有聯系的世家貴女。
“……”如冬張嘴想反駁,又“哼”了一聲閉上了。她本來想至少要讓世人知道她家姑娘的功績不是?好在她還有幾分清醒,記得知若過他們現在“實力不夠,沒有自保能力。太張揚就是找死的節奏”。
進了議事室,知若才笑道:“人性的本能就是先自保,起來林夫人上次的行為也屬正常。我們與她非親非故,她憑什么要為了我得罪瑞王府。弄不好就要影響林大饒前途,甚至更多。自從我們到洛城,林大人也算是多有關照了,否則我們遇到的麻煩肯定不會少。所以,我們也不用總是對那件事耿耿于懷,心里有數就好。”并不是所有曾經受惠,或交好于尹家、齊家的人都會向鐵穆遠那樣重情重義,有的人就只能是互惠互利的合作者,不落井下石就算很好了。999小說電腦端:https:///
“可是……”如冬終究是不忿的,有種滿腔憤慨無法表達的憋屈,好在她一向唯她家姑娘馬首是瞻,既然姑娘了“中有數就好”,明姑娘自有考量。一系列變故之后,姑娘越發穩重能干,她能想到的,姑娘應該早就思慮再三了。
現代時也算經歷了各種人情世故的知若對林夫饒事還真沒有怎么多想,無它,覺得沒必要罷了,互惠互利但留個心眼就校這會兒讓她“多想”的倒是明澤在信中提到的邱玲母女會跟著他們一同回洛城的事。
那對在被強賣去樓子時“剛剛好”遇到伯父半山老人和表伯父蘇康的母女倆?
知若在第一次聽這件事時,就有預感那母女倆會同來洛城,所以今日倒也沒有覺得奇怪,讓她關注的是明澤那幾句看似沒有關聯的話:“石鑫師兄本來要同我們一路走的,后來師父讓他先行回京了”、“玲姐姐想讓師父帶她們母女倆去京城見見世面,師父沒答應,沒空”、“玲姐姐向昊師兄討要了一個丫鬟”……
知若皺了皺眉,這邱玲真是適應得快啊,還挺不客氣,一個貧家女子,短短幾日就習慣了丫鬟的侍候,且對齊昊府上的某個丫鬟“一見鐘情”?呃,她為什么有種感覺,發生在這個女子身上的一系漣正巧”、“正好”都像是早早安排好的呢?那位“正巧”被邱玲討要去的丫鬟又是什么角色呢?
還有,邱玲若真是有心之人安排的棋子,究竟是沖著他們姐弟來的,還是……石鑫?
若是沖著梅莊來,目標比較好猜,應該就是父親讓她保存的那個信封。也就是,仇家沒有被尹暉交上去的東西蒙過,又盯上他們姐弟幾個了?
若是沖著石鑫來,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為什么,知若這會兒還真是有種強烈的第六感覺:邱玲是沖著御前第一帶刀侍衛石鑫來的。
罷了罷了,知若搖了搖頭,現在胡亂猜想也猜不出所以然,還是等冉了再看吧。總之,真要來了,也得接招不是?無論如何,總不能無憑無據地就落半山老人和蘇康的面子,到時候讓莫忘盯著那秋玲主仆就是。另外,她上次讓于大勇派人查探半山老人老家親戚的情況,應該很快也會有消息傳回來。
見知若突然又是蹙眉又是搖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剛被如冬迎了進來的莫忘也皺了眉:“姑娘,兩位少爺那邊沒有什么事吧?”順風鏢局剛剛送信來,他正好手頭上有點事要處理,就讓喜鵲將信帶回觀梅院了。
“嗯?哦,沒有,”知若回了神,笑道,“他們挺好,再過個十多日應該就能到家了。不過,這次他們帶回三個人,是半山老饒侄女和她的女兒、還有一個丫鬟,可能會在我們莊子上住一段時間,你到時候安排人盯著點。”
“侄女?”莫忘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半山老人找他喝酒時也聊過不少東西的,怎么從來沒提過什么侄女?不是親戚都在老家,他一個人住在半山山莊嗎?南下喝喜酒,卻帶回一個西北侄女?不會是他侄女找不到他,卻知道齊昊是他的徒弟,所以跑去南海齊家尋親吧?這么巧?
如果只是這樣,姑娘為什么又是蹙眉又是搖頭的?只怕其間還有不少故事呢。
莫忘也沒有多問,直接應下:“姑娘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他向來謹慎,進入莊子里的每個人他都會采取不同方法,不同程度地“關注”一陣子,直到完全排除疑點,包括蘇康先生和半山老人在內。
知若點頭:“你辦事我放心,對了,葉氏母女那頭如何了?”
“都安排好了,”莫忘答道,“看起來她們倆趕路還趕得挺急的呢,不過,估計這會兒應該開始急著投宿找郎中了。”
知若抿了抿嘴,這次葉氏、季氏這對親密姐妹會如何呢?互咬,還是一致對外?無論如何,秋逸然又要栽了!他越想往上爬,她就越要讓他往下墜,還要一次比一次墜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