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未走近,宋氏尖利的聲音已經傳來:“啊呀啊呀,好在趕上了。二郎你還不知道吧,你大哥也要參加宮宴,正好你們兄弟一起走。”
潘家銘無所謂道:“進宮的路就一條,一不一起走的有什么區別?倒是宮帖要記得帶好,可別排了半天隊再折回來取宮帖就麻煩了。”
潘家錦暗自咬牙:“……”有宮帖的話要找你做什么?
“是這樣的二郎,”宋氏趕忙解釋道,“是太子殿下傳話讓你大哥參加宮宴的,可能是時間緊來不及送宮帖,也可能是宮帖用完了。總之,你帶你大哥一起進宮就是了,太子都已經安排好了。”別以為她不知道,這死小子進宮從來用不著什么宮帖,沒人會攔他。
“既然太子殿下都安排好了,自然就會有人接應你,給我找麻煩做什么?”潘家銘冷嗤了一聲,“我隨便帶人進宮不要負責任的嗎?萬一給你們傳話的人有什么問題,再突然死了,我找誰說理去?”
“怎么可能有問題?”潘家錦氣得臉漲紅,“若不是西婭有孕,我們夫妻倆也定然是要參加宮宴的,別以為就你有資格進宮!”
宋氏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是啊二郎,親親的兄弟倆,你可別鉆牛角尖啊。狩獵場那事,都已經證實了同大郎沒有關系,你可別受別人蠱惑,令親者痛仇者快啊!”說著還狠狠地瞪了蕭峰一眼。
躺著也中箭的蕭峰無語望天,好吧,冰叔和倩姨是他的救命恩人,倩姨在他心里更是與親娘一般無二,他同大房也算有仇了。大房和潘家錦倒霉,他確實挺快樂。
潘家銘沒有興趣同他們扯皮浪費時間,一臉不耐煩地攤了攤手:“沒說你進宮有問題,只是讓你按規矩等太子的人接應你進宮不對嗎?不知道是誰讓你如此有底氣不遵守進宮規矩,但我一向最是循規蹈矩,就不奉陪了。”
“你……你……”潘家錦氣結,循規蹈矩?潘家銘到底知不知道這四個字的意思?京城三霸之首若是循規蹈矩,這天下還有不守規矩的人嗎?可是怎么辦?狩獵場的事雖然沒有實證,但皇上是徹底惱怒了他,太子想讓他進宮找機會表現一番,卻又不敢忤逆皇上,才想到讓他跟著潘家銘一起進宮,一方面逃避過重重檢測,另一方面,也讓皇上和其他所有人看到他們兄弟依然和睦。
不想,當著客人的面,潘家銘竟然絲毫不顧及英國公府的顏面,赤果果地強硬拒絕了。
偏偏他還沒法駁回去,人家可是口口聲聲遵守規矩,他能說什么?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可是皇宮呢,誰敢“活”皇上的規矩?
宋氏再怎么占著長輩的身份耍潑也不敢駁潘家銘嘴里的規矩,可是她不死心啊:“二郎一定要如此刻板嗎?你倒是拿出宮帖看看?”英國公夫人以及潘家銘兄妹都有特制的腰牌,隨時可以進宮,所以據她所知,潘家銘是不需要宮帖的,還循規蹈矩?
潘家銘也懶得多說話,朝二筒抬了抬下巴,二筒趕緊從袖袋里拿出三張金黃色、名帖大小的紙卷展開,不是此次中秋宮宴的宮帖又是什么?英國公府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從以前潘如冰在世的時候,到現在的潘家銘,甚至有些事上腦子拎不清的國公爺,都很注意維護國公府的聲譽,不給外人抓把柄的機會,更別說帶著宮帖這樣的小事了。人家查不查是一回事,他肯定都是帶著的。而像宋氏這樣貪慕虛榮、又喜歡從表象上看問題、自以為是的人自然想不到潘家銘這么一個嬌縱慣了的的紈绔會真的規規矩矩地取回宮帖并隨身帶上。紫瑯文學
都說以己度人,宋氏自己以英國公府當家主母自居,她去別人府上參加宴會什么的就從來不帶請帖。英國公府呢,誰不認識?也確實從來沒有人要查看過她的請帖。
顯擺完宮帖,也沒管宋氏母子什么表情,潘家銘直接轉身向馬車的方向走去。
潘家錦重重一拳砸在旁邊的大樹干上,然后……在來來往往一眾下人的關注下,哀嚎聲起,呲牙咧嘴,抱著右拳打轉轉。
宋氏心疼地責怪道:“生氣歸生氣,砸自己的手做什么?太子既然讓你去,應該就會做好安排的。你晚點過去宮門口排隊,等太子發現你沒有同那死小子一起,肯定會派人到宮門口接應。其實錦兒,皇上最近這么不待見你,你這次不進宮也挺好的,等過段時間皇上忘……”
“夠了!你知道什么?”惱羞成怒的潘家錦低聲喝道,“正是因為皇上不待見我,我才需要機會讓皇上刮目相看。”自從進了禮部,他翻閱了大量關于臨近幾個番邦的歷史書籍,瀏覽了各朝各代關于議和、結盟、談判條款的記錄,他深信,此次烏索蘭國特使有備而來,必定要獅子大開口。由著他,大郢朝尊嚴何在?且損失慘重。生硬回絕,又要面臨兩國交戰,生靈涂炭。而只有他,因為準備良多,又有蔵域國駙馬的身份,可引經據典,擺事實講道理,為大郢爭取最大的利益。
如此一來,皇上怎么可能還會不待見他?只會認識到他才是腹中有物的國之棟梁。太子不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希望他抓住這次機會?可惜,潘家銘太可惡了,完全不將他放在眼里!
被兒子訓斥了的宋氏倒是沒有生氣:“娘知道你需要機會展示才華,可是那死小子目中無人不松口,我們也沒有辦法啊。要不,你趕緊去找你祖父說說,讓他……”
潘家錦不耐地冷嗤了一聲:“你到現在還弄不清楚狀況,事關皇上,事關英國公府名聲的事,祖父什么時候比潘家銘好說話過?”
這時候,宋媽媽走了過來,正猶豫著是否再走近。
宋氏朝她點了點頭,待人走上前來,才問道:“如何?看到沒有?”
宋媽媽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袖子擋著了,看不清,隱隱約約看到點翡翠的顏色。不過,尹二姑娘看見我了,臉色沒有什么異常,還對我笑了笑。”
宋氏滿意道:“那應該就是了,只要她戴上,我們就算對德妃有了交代,其它的,我們還真管不著。”手也伸不到宮里去不是?
潘家錦皺了皺眉:“娘,你又瞞著我們做什么了?別忘了,你若再出什么差池,只怕爹也保不住你。”這次他爹不就放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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