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金老板和秀娘子想通了,也就不再去糾結知若是不是鳳命的問題,金老板自然不會再提給知若卜卦的事。甚至,他決定了,在少主真正認祖歸宗之前,不是生死攸關的事,他都不再卜卦了。
知若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她只是想隱晦地提醒一下他們不要太過執著于一句預言,給莫忘和他們自己太大的壓力而已。
因為此次進京是搬遷回府、常住京城,所以隨行的人和東西都是很多的,十八輛馬車、跟隨進京的八個護衛的馬匹、加上順風鏢局鏢師們的十匹馬組成的長長的隊伍從梅莊出發,一路上招來眾多路人的側目和感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還是黃歷上寫著今天特別宜出行。隊伍剛出城門沒多久,就發現后面跟著七輛馬車,很巧的是,其中五輛是慶元侯府的,還有兩輛是尹五爺和如夏的。
慶元侯府第一輛馬車上是許元娘母子和秋嫣然,還有秋嫣然的貼身大丫鬟彩繡和一個奶娘。許元娘還有幾日才出月子,無奈今日是近期最宜出行的一個好日子,加上京城里季氏那邊也催的急,她咬咬牙還是決定出行了。一來秋嫣然堅持要在今日這個好日子出發,分兩趟走的話府里沒有那么多護衛,請鏢師的話又是一筆大開銷;二來既然決定進京了,京城府邸那邊她也要早些去為好,以免下人都只認為季氏當家做主;
秋嫣然看著包得嚴嚴實實的許氏和在奶娘懷里睡得小豬一樣的小嬰兒,嫌棄地撇了撇嘴。她是不想同這一身奶臭味的母子倆坐同一輛馬車啊,無奈府里最大最舒適的這倆馬車是許氏的嫁妝,她不想坐的話只能自己去坐小馬車了。
在出城的時候知道尹知若也是今日進京,還正好就在他們前面,秋嫣然沒有多驚訝,畢竟今天是個好日子,她會看黃歷挑日子,別人自然也會。
只是,自以為已經很想得開的秋嫣然在看到前面長長的見尾不見頭的車隊、還有順風鏢局的鏢師隨行護衛時,心里又不平衡了,輕蔑地瞥了一眼許氏:“看看人家尹知若的嫁妝,再看看你,我大哥的運氣也真是背。”
正閉著眼睛休息的許氏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我是不如尹大姑娘,但也是侯府上門求娶、侯爺明媒正娶的夫人,你的嫁妝、你二哥的聘禮還都要從我那點可憐的嫁妝里擠出來一部分。”她本來想說“尹知若再好,不也是被你們趕走了”。可是想到她和秋逸然的感情尚可,沒必要為了氣秋嫣然去往秋逸然的傷疤上撒鹽,她知道秋逸然對同尹知若和離的事懊悔得不行,可是那又如何呢?尹大姑娘不可能回頭,而她,也已經坐穩了慶元侯府二品侯夫人的位置。
“你……”秋嫣然狠狠瞪著慵懶地靠在大軟枕上的許氏,卻又無可奈何,許元娘可不是前世的尹知若,從進府第一天就精明著呢。自從誥命下來,更是不將母親和她放在眼里了。即使她即將成為五皇子側妃,許元娘對她的態度也沒有什么改變,依然是那樣不軟不硬的,面上賢良好說話,想多占她一點便宜,立馬搬出各種規矩禮制。
好在秋嫣然還知道現在慶元侯府離不開秋逸然和許元娘,她嫁入五皇子府后也必須依靠他們撐腰和幫助,除了冷嘲熱諷幾句和干瞪眼,她目前還真不敢、也沒有什么辦法對付他們。
許元娘一向最懂得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策略,在秋嫣然沉默下來之后體貼地加了一句:“你若是不愿意與尹大姑娘同路,我們就慢一點,今天早些投宿,與他們拉開距離就是。”
“不用,”秋嫣然冷哼一聲,“讓車夫跟緊點,若是有劫匪流民什么的,就會以為都是梅莊的馬車。”她的嫁妝和五皇子送來的聘禮都在后邊的馬車上呢,丟了可沒地哭去。尹知若那邊有護衛有鏢師,還有鼎鼎有名的半山老人,估計是沒人敢打劫他們。
許元娘暗暗鄙視:一邊嫉恨人家,一邊隨時惦記著占便宜,這就是秋家人的風格!
不過,因為西北局勢緊張,最近流民確實越來越多,能沾點尹大姑娘的光的話,她也是樂意的,拉貨的三輛馬車,有兩輛馬車上的東西都是她自己的私房和慶元侯府公中的財產。當然,她從未算計過人家尹大姑娘,問心無愧。如果可以的話,她都恨不得能討點交情、花些銀子尋求庇護呢,畢竟要七八天的路程。可惜,尹大姑娘這輩子都不可能同她做朋友。
在車隊尾部殿后的梁大海遞話過來說慶元侯府的馬車緊隨著他們,知若也不在意,官道又不姓尹,她還能不讓人家走不成?而且她對許元娘并不反感,那是個聰慧理智有主見的女人。
慶元侯府的馬車后是尹五爺和如夏,他們倒是本就同慶元侯府約好同行,一來如夏現在明面上可是秋嫣然的義姐,二來寧州尹家同慶元侯府都是太子一系的,且尹五爺也算是武功高強,秋逸然希望他在路上能保護一下許氏姑嫂兩個。
見如夏一張俏臉因嫉恨都快扭曲了,尹五爺再次警告了一句:“控制不住情緒就離遠點,反正她肯定不會主動找你。記住,千萬別惹事,否則別怪我沒法子保住你!”
如夏冷笑道:“你們不是太子的親信嗎?你還是太子的大舅子呢,怎么就這么怕尹知若一個孤女?”就算尹詔沒有定罪又怎么樣?死都死了。
尹五爺冷著臉道:“識時務者懂得避開鋒銳,愚蠢的人才不管不顧橫沖直撞,現在皇上需要尹家在軍中的影響力,而且尹家那倆小子正受重視,你是想同皇上較勁嗎?”虧他一直覺得如夏雖然是丫鬟出身,還算聰明、有頭腦,卻沒想到她現在越來越自以為是了。
“孤女?”尹五爺繼續鄙視道,“若不是尹知若防備心太強、太狡猾,沒有入了太子的套,說不定現在都被定為太子側妃,將來還可能是四妃之一、貴妃、甚至皇后呢。孤女?你以為你現在就有資格低看她這個孤女嗎?你跟她,永遠都是一個在地下一個在天上知道嗎?所以,給我老實點!”之前對如夏,他還是有些真心喜歡的,雖然一開始只是貪新鮮圖刺激,還有想利用她算計尹知若,但慢慢地還真是入了心,是真準備納她為妾的。
卻不想,如夏如此迫不及待,且堅持要留下那個孩子,并因此算計他,他最討厭被人算計了,還是被身邊的人算計!
如夏呆怔住了,五哥從來沒有用這樣輕蔑的眼神看她過,更沒有如此毒舌過,這讓她的心都快碎了。但是,與之相較,還是尹五爺的話更讓她震驚。太子側妃?還貴妃,皇后?五哥不是在騙她吧?連她都輕視幾分的孤女、前不久還是人人口中的犯臣之女,太子竟然還想定為側妃?還需要設套?還失敗了?
接下來的行程,如夏一直保持安靜,幾乎不說話,倒是稱了尹五爺的心。倆人一人靠一邊車窗,都沉靜在自己的思緒中。
秋嫣然想緊跟著尹知若的車隊蹭護衛,就必須同住一個客棧。第一晚第二晚都還好,經停縣城的客棧選擇不多,比較好的就那么一兩家,價格也差不多。
到了第三晚,他們停在了鄲縣,這是一個比較富裕、有許多富商往來的縣城,所以以豪華昂貴著稱的富錦客棧在這里也有一個分店。
知若外出住店從來舍得花銀子,因為客棧價格同位置、環境、衛生、安全等直接成正比。所以每次經過鄲縣,她都是住的富錦客棧,即使這次人多也不例外。
可許元娘不舍得啊,若是她自己帶著孩子和貼身丫鬟什么的也就算了,多花點就多花點,可是這次帶了這么多人,而且花的都是她的私房銀子,她自然不肯。富錦客棧地字號房住一晚的銀子在其它客棧可以住三四晚的天字號房呢。
別說許元娘不舍得花銀子,秋嫣然都覺得沒必要。與其把銀子花在這里,不如給她帶到五皇子府去打賞下人拉攏人心呢。當然,如果她有尹知若那么多銀子就另當別論了,前世進京的時候,她就堅持要住富錦客棧,為的就是進出客棧時周邊路人投來的羨慕的眼神。
最終,在秋嫣然嘲諷了許元娘幾句后,秋家一行和尹五爺一行還是住進了離富錦客棧不遠的富華客棧。店名就差一個字,價錢相差三四倍。
如冬在客棧天字號套房的窗戶旁看著秋嫣然等人終于離開,呼出一口氣:“這些膠皮糖總算不粘著了。”
知若好笑道:“人家又沒來招惹你,你煩什么?”秋嫣然和如夏這次倒是都老實多了,她之前還以為這倆人至少也要過來膈應她幾句呢。
這樣也好,只要她們不來惹她,她也無意在她們身上多花心思。
不想,知若這口氣松的太早了,不到兩個時辰,她都睡下了,突然聽到樓下騷亂的聲音,甚至聽到了有人在大呼她的名字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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