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御書房出來,凌畫長舒了一口氣。
御書房對于她來說,就是一處鬼門關,每回進宮覲見一次,就猶如在鬼門關里走一遭。
她雖然沒大事不入宮,不來御書房,但是,一年里,總有三五六七的大事兒發生,她也要來個三五六七次,雖然不會少塊肉,但卻會脫一層皮。
這一回,也是脫了一層皮。因為,她為了拉攏住涼州總兵周武,等同于賣了綠林的黑十三。
黑十三要記上她一筆了!
得罪綠林不是什么明智之舉,但是若不搬出溫家倒賣糧食的把柄來,陛下一定不會發作太子給太子施壓讓他查溫家,也一定不會讓太子強制奪出進了溫家嘴里的二十萬石糧食。
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是她沒的選擇。
“小姐,你還好吧?”琉璃跟上凌畫,出了宮門,才悄悄地問。
“不太好。”凌畫如實說。
琉璃看著她,“我看太子出來時臉色鐵青,眼睛冒火,那眼神能殺人一萬次。”
“那我也不太好。”
“您沒成功讓陛下發作溫家,讓溫家吐出扣下的二十萬石糧食?”琉璃納悶,不像啊,看太子那模樣,恨死小姐了。
“成功了。但是為了逼溫家吐出二十萬石糧食,我捅出了溫家私下倒賣糧食的內幕,出賣了與溫家交易的黑十三,也算是斷了黑十三的財路。黑十三若是知道,怕是火冒三丈,不是在漕運上給我找麻煩,就是要派人來追殺我了。”
琉璃:“……”
那這代價是挺大了!
她嘆氣,“看來小姐您短時間內還是不要出京了,待在京城比較安全。”
黑十三有多難惹,黑白兩道人都知道,小姐惹了他,無異于惹了一尊活閻王。
“嗯。”凌畫點頭,“反正我今年也沒打算出京了。”
她打算的是,毀了婚約。
她看了一眼天色,上了馬車,“時間還早,派人去看看秦桓還在聚賢樓嗎?若是在,我就去。”
琉璃點頭,對車旁的親衛吩咐了一聲。
不多時,親衛回來,一言難盡地稟告,“秦三公子聽說主子您失約,在聚賢樓哭了個驚天動地,被安國公府的人請了回去后,安國公老夫人說了他一句,他便嚷著說讓其將他逐出家門,哭著跑出了國公府,如今,他已騎快馬出了京,離家出走了。”
凌畫:“……”
琉璃:“……”
凌畫無語,“他至于嗎?我不就沒赴約嗎?”
再說,他不是不樂意見到她嗎?至于離家出走?
琉璃咳嗽著說,“小姐,大約是秦三公子聽說您要跟他悔婚,而您說了后,他高高興興的提前一個時辰去聚賢樓等著您,您到了時辰又失約沒去,他估計以為您在耍著他玩。氣瘋了吧!”
凌畫:“……”
她有點兒一言難盡,揉揉眉心,“安國公老夫人呢?沒派人攔著人?就讓他這么離家出走了?”
親衛回話,“安國公老夫人起初沒在意,以為他與每次一樣,鬧鬧脾氣而已,畢竟他身無分文,空手跑出家門的。但是哪里想到秦三公子跑出家門后,竟然跑去了端敬候府,找宴小侯爺借了兩萬兩銀子,在街上買了一匹快馬,就這么離家出走了。等安國公老夫人得到消息,已晚了一步,如今派人追去了。”
凌畫:“……”
她的關注點有點兒偏,“宴輕這么大方嗎?一出手就借人兩萬兩銀子?”
琉璃笑起來,“紈绔圈里流傳著一句話,說沒錢找宴輕。哪個紈绔手里沒錢了,只要說出正當的打動宴小侯爺的理由,他就能借錢。少則三五百,多則十萬八萬。”
凌畫稀奇,“他借出去多少了?”
“好像有上百萬兩了吧,只有宴小侯爺自己知道了,反正不少了。”
凌畫嘖嘖,“端敬候府的錢是不是都被他這么揮霍空了?”
琉璃笑,“差不多吧!他不逛青樓,不沾染紅粉之地,就是喜歡喝酒打獵聽曲。還有打架。”
“借錢的人給利息嗎?”
琉璃搖頭,“不給!什么時候有錢了什么時候還。”
凌畫又嘖嘖了,“若是一輩子不還呢?”
琉璃攤手,那她就不知道了,“反正沒聽說誰欠宴小侯爺錢不還被宴小侯爺收拾的。”
凌畫頗有興味,用團扇敲打著手心,一下又一下。
琉璃看著她,這是小姐對什么有了興趣時的專屬動作,她清了清嗓子,提醒,“秦三公子跑出京有一個時辰了,安國公府的人廢物的很,不見得追得上他,就算追的上,也不見得帶的回來他。小姐您若是想退婚,就不能讓秦三公子這么離家出走。”
最起碼,也得先退了婚,他想走再能走。否則這爛攤子得小姐一個人收拾。
凌畫敲打手心的動作一頓,團扇的扇面按在手心處,過了一會兒,她對外吩咐,“望書,你出京,把秦桓給我帶回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