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嵐出宮,進了馬車,里面已經有個人了,是蘇默。
“走吧。”容嵐開口。
青風揚起馬鞭,馬車緩緩離開皇宮,朝著容國公府而去。
“你都聽到了?”容嵐問蘇默。
蘇默點頭,“嗯。君兆麟這兩日舉動反常,我懷疑當年齊明出事跟他有關系,大概是心虛,也想趁機試探容家的反應。他今日突然收回成命,又要派娘去打西遼,我看,只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想到的既能利用容家,又防止容家造反的策略。”
容嵐面色微寒,“把容家人分開,戰場上的是棋子,京城里的是人質。他果然是有雄才大略的人。”
君兆麟此時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已經被容嵐和蘇默看穿了,即便容嵐和蘇默當下并沒有證據確定是君兆麟害齊明。
但有句老話,事出反常必有妖。
君兆麟喜歡控制和試探,但他先前一時得意忘形,忘記了一件事,容嵐不是沐振軒。
沐振軒會猜君兆麟的心思,做出讓他滿意的選擇。
但容嵐有她自己的原則。
君兆麟思來想去,認為那件事,沐振軒不會出賣他。因為被容家人知道,直接下毒手的沐振軒更沒有好下場。
其實君兆麟已經后悔給齊明賜婚了,但他對容國公府的猜忌卻是愈發堅定。而接下來的安排,君兆麟認為,可解當前困境。
畢竟,造反哪兒那么容易呢?護城軍只有他的號令才能動,而他如今被百姓稱頌,百官維護,包括跟容國公府關系不錯的孟丞相府、明國公府、祝國公府,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認同容家造反奪位,即便有恩情在。
君兆麟跟沐振軒一樣,這些年也打造了一個完美的皇帝人設,容家若是做不該做的事,會被萬民唾罵,百官反對。
簡言之,君兆麟認為自己是得民心的,容嵐只要沒有失去理智,就會按照他的要求,去帶兵打仗,給東明國賣命。
連容嵐都要夸君兆麟一句,有雄才大略。
但,君兆麟的計劃可以順利進行的前提是,容家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德高尚之人。
的確是。
但容嵐,以及她的孩子們,都不是軟柿子,任由君兆麟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君兆麟對我最大的誤會是,以為我想通過戰爭滅了西遼國。”容嵐面色冷然,“我的仇人,不是那個國家,不是那片土地上的百姓,不是那些普通的將士,是如今的西遼皇室。”
君兆麟以為對于西遼,他跟容嵐的利益是基本一致的,所以容嵐一定會接受安排去打西遼,幫他賣命。
但這是他多年來對容嵐最深的誤會。
容嵐想報仇,是想手刃仇人,而她的仇人不是整個西遼國,甚至跟西遼國絕大部分的人都沒有關系,只是那些當年害死容家的掌權者。
容嵐承認她當年投靠東明,是想通過打仗來報仇,但其實她想在戰場上殺死的,是那些參與過陷害容家的西遼尹氏。
冤有頭債有主。
容嵐并非好戰之人,也不喜歡看到兩國大軍你死我活的慘烈場面,雖然她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這是歷史的必然。
但如果讓她選,她不會做主動挑起戰爭的那個人,因為罪魁禍首都在皇宮中高高在上地享受榮華富貴和權力帶來的快感,那些流血犧牲的活生生的人,不過是掌權者眼中只配為他們賣命的低賤螻蟻。
因此后來容嵐有了孩子之后,便再沒有上過戰場。君兆麟以為是他的壓制讓容嵐安分,事實上,這是容嵐自己選的。
她沒有忘卻仇恨,卻也不會因為仇恨毀掉自己的人生,和她的孩子的人生。
君兆麟說,這些年東明只是在被動地抵擋西遼的進犯,事實的確如此。而容嵐歸順東明的目的之一也是如此,那些年她看似在幫著沐振軒,幫著東明打仗,但真正的結果,是讓原本西遼占盡優勢的戰爭盡早地結束,讓西遼的掌權者擴張版圖的愿望落空,這是他們殘害容氏一族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原本容嵐想過,如果只有天下一統才能真正平息戰爭,而君兆麟是個值得效忠的明君的話,她會為此盡自己的一份力。
但事情發展到現在,當容嵐的兒女被君兆麟隨意擺布著人生時,容嵐已經意識到,什么都沒有改變。不管她效忠西遼還是東明,終究在掌權者眼里,再有價值,也只配當棋子,還要三天兩頭通過打壓來驗證棋子的忠誠和聽話。
容嵐曾經的退讓隱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因為他們那個時候并沒有反抗的實力和資本。
而容嵐如今不想再繼續隱忍退讓,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因為她不希望孩子們再被隨意支配人生。
容嵐看向蘇默,蘇默笑意清淺,“不管娘做任何決定,我都全力支持。”
回到家中,君紫桓得知君兆麟突然要派容嵐去打西遼,后日就出發,很快便想到了,這是君兆麟想要消除容家威脅,同時利用容嵐的手段,一舉兩得。
“娘要去禹州城?真要打西遼嗎?”容元若皺眉。西北要到三月之后才解凍,現在開戰,東明大軍得越過險峻的云連山,不管是氣候條件還是地形情況,主動進攻都沒有優勢,可以預見的是,君兆麟的野心必然要用死傷無數血流成河來實現。
容嵐點頭,“我帶著阿誠一起去,楓兒留在家里陪靈月。”
容元誠什么也沒問,聽容嵐做了決定,便應下了。
元秋若有所思,“娘是去打仗的,還是去止戈的?”
容嵐欣慰地看了元秋一眼,“視情況而定。”
能不打,就不打。作為曾經西遼的將軍,如今東明的將軍,如果說有個人可以讓兩方休戰,那非容嵐莫屬。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戰爭,君兆麟那種人不會明白的。
“那我呢?”君紫桓蹙眉。說好的造反奪位,現在是什么安排?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要邁出那一步,怎么突然感覺又不需要了?
“姐夫,我會好好關照你的。”蘇默唇角微勾。
君紫桓一頭霧水,幾個意思?是京城暫時不動,還是等容嵐走了,蘇默會幫他奪位?能不能說清楚?
但蘇默說,他要再考慮一下,還沒想好怎么做,讓君紫桓不必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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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興奮的是段云鶴,“哈哈哈哈!這么說,小爺我想當個王爺的愿望很快就能實現啦?姐夫,求關照!”
段嶸瞪了段云鶴一眼,“閉嘴!”
“就不就不!”段云鶴做了個鬼臉,然后躲到了容嵐身后,“干娘,要不我陪你去打仗唄?”
容嵐笑著搖頭,“云鶴你好好在家里,不要胡鬧。”
“那也成,我馬上就可以見證東明國變天了,嘿嘿!”段云鶴滿心期待。
容元順看了看窗外,小臉懵懂,“變天?還會下雪嗎?”
容元朗揉捏著容元順的小臉兒說,“會晴空萬里。”
君兆麟派人盯著容國公府的動靜,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他只需等著,后日容嵐和容元誠離京,就說明容國公府的人接受了他的安排,他的計劃奏效了。
關于此事,是個秘密,外人并不知道。
但另外一件事,卻在初一這日傳開了。那就是昨日被賜婚的齊明和孟嫻,今日又被取消了賜婚。
對于齊明這個曾經的勇將,百姓自然是認為,不用娶孟嫻,可喜可賀。因為任誰看,如今的孟嫻都配不上齊明。
但對于孟嫻,百姓就沒那么寬容了。雖然說當初是白家人蓄意設計陷害她,但這其中她自己也有責任。一個書香門第的嫡出小姐,淪落到這個地步,未婚便跟白沭、陸哲、齊明三個男人的名字牽扯到一起,要么是她不檢點,要么是她過于腦殘。
孟丞相和孟夫人聽說賜婚取消,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孟夫人昨日跟孟嫻鬧得不太愉快,便讓三兒媳馬氏去告訴孟嫻這個消息。
馬氏本以為心氣高的孟嫻應該看不上殘廢的齊明,得知賜婚取消會很高興,誰知她剛說完,就見孟嫻臉色變了。
“皇上金口玉言,怎么說變就變?”孟嫻皺眉。
馬氏愣了一下,難不成孟嫻真想嫁給齊明?不過聽說齊明的腿有望被治好,而孟嫻的確嫁不出去了,她想跟齊明,倒也正常,但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出身再好,名聲壞了,忠勇候夫人的位置,她如今是真配不上。
“四妹,皇上的心思,誰知道呢?事到如今,你也別想太多,這未嘗不是好事,你只管好好在家里養傷,先把身體養好才最重要。”馬氏語重心長。
“齊大哥昨日都接了圣旨!是姐姐,一定是姐姐不愿意我嫁給齊大哥!肯定是她在皇上面前編排我再也治不好了,讓皇上改了心意!”孟嫻冷著臉說。
馬氏聞言,怔了一會兒,她那大姑子孟儷可是最識大體顧大局的,而且素來對孟嫻很好,孟嫻怎么會這樣想?
不過馬氏轉念一想,如果說孟儷不希望孟嫻嫁給齊明,倒也有可能。她不覺得是孟儷對齊明還有什么念想,讓她選,她也希望孟嫻在家里別嫁人,因為怕孟嫻惹事禍及家人。
馬氏這樣想著,一時沒有回應,在孟嫻眼中,就是她猜中了。
“姐姐太過分了!她如今榮華富貴,卻見不得我過得好,只盼著我孤獨終老她就滿意了嗎?還是她有了皇上還想讓齊大哥也孤獨終老想著她念著她?”孟嫻滿面氣怒。
馬氏一聽,神色大驚,連忙捂住孟嫻的嘴,“你胡說些什么呀?這話讓皇上聽見,全家都要被你害死!”
“她做得,我說不得嗎?”孟嫻推開馬氏。
馬氏終于明白為什么她婆婆不愿意過來見孟嫻,因為孟嫻現在腦子真的有毛病……
馬氏也不是什么溫柔性子,見孟嫻這番胡鬧,沉了臉說,“你姐姐不管做了什么,都是為你好,為這個家好,你以為她在宮里過得很容易嗎?至于這門親事,本來就不合適,祖母和爹娘都不愿意,忠勇侯接旨也不代表他真想娶你,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你什么意思?”孟嫻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馬氏,“三嫂你說清楚,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說我沒人要?我配不上齊大哥?”
“四妹,我本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但奉勸你,真的要有點自知之明。”馬氏話落,起身走了。這小姑子本就通人情世故,經過這連番打擊,不僅沒有學乖,倒跟瘋了一樣。
馬氏能理解孟嫻無法面對現實,畢竟短短時日她幾乎失去了一切,換個人也很難接受。但她實在不能理解孟嫻如今那可笑的自信。
身后傳來孟嫻的大喊大叫,她鬧著要見孟儷。馬氏并未理會,只吩咐丫鬟好好伺候著,就不必稟報老太君和孟夫人了。
大年初二,出嫁女回門。
容元若和元秋本就住在娘家,而君靈月昨日已經回過宮。
容嵐和容元誠正在準備明日出發前往禹州城的行裝。其實容元楓也想去,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撇下君靈月,雖然君靈月主動說了她不需要陪。
堅持要跟著一起去的容元朗得了容嵐的首肯之后開開心心地也做起了出行準備。
因為年紀太小不能一起去的容元順表示要跟拋棄他的五哥容元朗絕交,一個時辰……
君紫桓昨日追著蘇默,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容元若說,反正天塌下來有蘇默頂著,讓君紫桓淡定一點,他的價值也就是身份,不要想太多。
君紫桓表示,好吧,有價值就行,其他不管了。
元秋今日要去給齊明施針,蘇默依舊陪她同去。
馬車到忠勇候府的時候,管家說齊穎一早就回來了,但是太子君紫鈺并沒有陪她一起來齊家,而是陪著明雅婷去了明國公府。
元秋不知道的是,明雅婷因為提出君紫鈺應該陪齊穎到忠勇候府去,被突然動怒的君紫鈺打了一巴掌,最終還是去了明家……
沒有君紫鈺在身邊,齊穎倒更自在些。
此時,她正在跟齊明說話,神情輕松地提起賜婚取消的事,“哥哥你千萬別多想,賜婚肯定不是孟貴妃的意思,這其中定然有什么誤會。父皇說本以為孟嫻能治好,但六皇子進宮跟皇上說了孟嫻治不好,皇上便很快就收回成命了,沒有為難大哥的意思。”
齊明面無血色,坐在輪椅上,聞言卻自嘲一笑,“小妹,你怎么這么天真?”
齊穎愣住,“哥哥,你這是……”
“你以為孟嫻的身體如何,皇上真不知道嗎?她身體如何,又真的重要嗎?她壞的本就是名聲,跟身體沒關系,又因為她是孟儷的妹妹,皇上想要羞辱我罷了。”齊明眸光冰寒。
齊穎連忙走過去關上窗戶,正色道,“哥哥,不管怎么樣,皇上已經收回成命,此事過去了,你不要想太多,先好好治病,其他的以后再說。”
“以后?我還有什么以后?”齊明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戰火紛飛的西北,他在為了東明國浴血奮戰的時候,曾想象過以后。他要建功立業,回家娶青梅竹馬的姑娘,給妹妹挑個好男人……
可現實是,他差點丟了性命,活下來卻成了個殘廢,他心愛的姑娘成了皇帝眾多女人之一,他唯一的妹妹成了年紀輕輕被太子厭棄冷落的太子妃,皇帝還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用一樁可笑的賜婚來羞辱他。
誤會?以前齊明認命了,以為都是天意弄人,以為是他實力不濟,才打了敗仗,受了重傷,變成殘廢,護不住妹妹。
但經過除夕那日,齊明終于開始清醒地回想當初發生的一切和當下得到的結果,即便他沒有證據證明當初他身上致命那兩刀是誰砍的,但他已經猜到,跟君兆麟脫不了干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想不死,只能變成殘廢,生不如死嗎?
好大的君威!齊家一門忠烈,就活該得到這樣的結果嗎?
怒火已經將齊明吞噬,卻也讓他越發絕望。初二回門,君紫鈺陪著側妃,當齊穎不存在,連面子都不想做了,這些全都是君兆麟縱容的!
可他能做什么呢?齊明知道,他站起來也沒用,或許會死得更快,他更幫不了自己的妹妹!
齊穎其實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但她又能如何呢?她沒想過讓齊明再上戰場,再立戰功,給她撐腰,只是希望他能站起來,能過上正常的安寧的日子。
“容家三小姐來了。”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
齊穎愣了一下,擦去眼角的濕跡,舒了一口氣,起身迎出來。
“你們來了,快請!”齊穎見到元秋和蘇默攜手而來,便微笑著招呼他們。
元秋看出齊穎方才哭過,什么也沒問,拉著蘇默進門,卻見齊明自己推著輪椅,背對著他們,正要進內室。
“多謝容小姐前來,請回吧,我的腿治不好了,不必再白費力氣。”齊明的聲音很冷。
齊穎蹙眉,“哥哥!”
“幫我送客吧。”齊明已經轉過屏風,消失在他們視線中。
齊穎連忙跟元秋解釋,“容小姐別介意,哥哥因為賜婚的事心情不好,他說的只是氣話。容小姐快請坐,先喝杯茶,我去勸勸他!”
元秋神色如常,“無妨,其實我今日來,也有件事想要問問忠勇候。”
說著,元秋讓蘇默坐下,她朝著內室走去。
齊明以為進來的是齊穎,“小妹,什么都不必說了,我不想治了。”
“為什么?”元秋看著齊明的背影問。
齊明聞言皺眉,轉動輪椅轉身,看向元秋,“容小姐,對不住,讓你失望了。沒有為什么,只是覺得,是否能站起來,甚至生死,都沒有任何意義,何必再勞煩你?”
在至高無上的皇權碾壓之下,他再努力,也只是個不配擁有尊嚴和自由的螻蟻。
意識到這一點,才是讓齊明最失望,也最絕望的地方。
“我是大夫,治不治,隨你。”元秋微微搖頭,“我過來,是有別的事想請你解惑。”
齊明愣住,“什么事?”
元秋視線下移,看向齊明輪椅上的腿,“你當年的傷,是怎么回事?”
齊明面色一沉,“你應該去問你爹!”
元秋搖頭,“我姓容,沒有爹。既然你提沐振軒,是跟他有關?”
齊明沉默了片刻,“跟你沒關系,請回吧。”
“就當是給我上次為你施針的報酬。齊明,請回答我的問題,你的傷,到底怎么回事?”元秋神色嚴肅。
蘇默懷疑當年齊明出事跟君兆麟有關,這也是今日元秋過來的目的之一,查證此事。
齊明雙拳緊握,青筋暴突,沒有看元秋,冷冷地說,“那一次,沐振軒派我帶兵出城迎戰西遼人,中了埋伏,全軍覆沒。我在昏迷過去之前,只中了兩箭。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找回去,胸口致命一刀,還有一刀砍在左腿,最終讓我成了殘廢。如果不是樊驁堅持送我回京醫治,我早就死在西北了!是沐振軒第一個找到的我!”
元秋眸光微瞇,“你是說,你本來只是受傷昏迷,不至于殘廢,也不致命,是沐振軒要殺你?”
“你覺得呢?”齊明冷聲反問。
元秋若有所思,“我覺得,很有可能。”
齊明愣了一下,“你……當真相信我的話?”畢竟沐振軒是元秋的生父。
“如果說,是皇上看上了你的未婚妻,暗中授意沐振軒在戰場上除掉你,一切都能說得通,且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事。”元秋說。
雖然只是猜測,但這個猜測,比原本世人以為的事實更加合理。
齊明在戰場上昏迷,本就極有可能被西遼人當做死人就此放過。假如西遼人懷疑他沒死,且近身查看的話,更可能做的是將他帶走當做重要俘虜,而不是補刀讓他死透,以他當時的身份地位來講。
沐振軒派去偵查的探子真的沒發現敵人有埋伏?抑或是,他故意隱瞞消息,讓齊明落入陷阱,死在西遼人手中?
從沐振軒過去那些年的戰績,和他從容嵐那里學到的經驗,尤其是對付西遼人的經驗來說,后者可能性更大。
而且,作為主將的沐振軒去支援,身邊竟然沒有帶人,單獨一個人最先找到了齊明?這也不合理。除非,他很清楚齊明會在哪里出事,提前支開其他人。
如果不是樊驁和柳仲,齊明已經死了。是因為齊明出事之后退婚,孟儷才會進宮。否則君兆麟再喜歡她,也不能跟一個臣子搶女人,那樣不符合他一直以來英明理智的人設。
除掉齊明,很簡單,君兆麟一句話的事,他的忠仆沐振軒也最擅長做這種事。而后孟儷恢復自由身,便屬于君兆麟了。
齊明沒想到元秋會認同他的猜測,畢竟沒有直接的證據,只是推測。但元秋的理解,讓他更加確信,他猜到了真相!與此同時,也更加憤懣不甘!
“你們容國公府如今是皇上眼里的紅人,跟我不一樣。你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也千萬不要將此事告訴孟儷。”齊明垂了頭去,看著自己的腿,苦笑連連。
他的仇人是沐振軒,他知道容嵐的為人,并不會遷怒到容家人身上。但這件事,就算罪魁禍首是君兆麟,又能如何呢?他說出去,君兆麟自然不可能承認,而他會因為忤逆犯上,滿門處斬。他不想活了,可他不想害死自己的妹妹。
沒人能幫他,他也不想拖任何人下水。他面臨的殘忍現實是,忍氣吞聲,繼續當個殘廢,才能茍活著,不會給齊穎帶去麻煩。
“你如果真的在乎孟儷,就眼睜睜地看著她跟那樣一個人渣在一起嗎?”元秋反問。
齊明面色一僵,“你想說什么?”
“本來我只是懷疑,你已經給了我答案,既然如此的話,有些事,更不需要猶豫了。”元秋說。
齊明神色一震,“你……什么意思?”
“為君者,不仁不義,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不惜陷害忠臣良將,讓守護東明的將士無辜慘死,這種無恥行徑,該以死謝罪。你覺得呢?”元秋問齊明。
齊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元秋,“你們……要造反?”
元秋唇角微勾,“沒錯,你怎么看?”
齊明騰得一下,單腿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握著拳頭,眸光瞬間亮得嚇人,“算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