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嵐聞言便蹙眉,“秋兒,莫沖動。”
容元誠搖頭,“不妥,三姐你不能去。”
元秋微嘆,“事到如今,不管是姬旭還是姬暽,我們必須早做打算,因為他們是絕對不會收手的。娘已經等了很多年,也是時候對他們宣戰了。我也不贊成兩國開戰,到時候受苦的是百姓,那些雜碎躲在后面只會毫發無傷。說到底,都是私欲引起的私仇,不該用戰爭來解決。”
尤霧出現在門口,容嵐招手,示意她進來。
雖然昨夜真實身份已暴露,但尤霧今日仍是先前的容貌,并未露出真容來。倒不是想隱瞞,只是習慣了,這樣如果有事需要做,隨時可以出手,很方便。
“我還想看看師姐長得多美呢。”元秋微笑。
尤霧微微搖頭,“比你差遠了,沒甚好看。”
元秋不覺得。尤霧說她肖母,而她的母親作為一個出身并不算多高的侍郎之女,能被選入宮中當了妃子,定然是美貌出眾的。
尤霧落座后,便問元秋,“昨夜說的事,小師妹考慮好了嗎?”
“我打算跟師姐一起去西遼,但娘和阿誠都反對。”元秋說。
尤霧便看向容嵐,“容姑姑,如果小師妹跟我一起去的話,我會保護好她的。”
尤霧最厲害的是毒術,武功也不弱。
就在元秋以為尤霧贊成她們倆一起去西遼時,就聽尤霧說,“不過,我也反對小師妹到西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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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秋神色無奈,尤霧說了她的理由,“小師妹機智過人,但武功平平,毒術才開始學,現在出去闖蕩,太危險了。如果是利用我的身份接近姬旭或姬暽,我伺機毒殺他們,其實一個人去最好。我知道你們不放心,但同行的人不必是小師妹。”
話落尤霧還哄了一下元秋,“小師妹,其實我很想跟你一起去,一定會很有趣,但這是辦正事,你聽話,在家里等。”
元秋:……
容元誠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三姐,師姐說得很有道理。我知道你如今擔心蘇默,閑不下來,只想做事,但根據摘星山上那個山洞的情況,蘇默未必在姬旭或姬暽手中,可能被第三方抓走了。如此,你去西遼也沒用。不如在家里等著辛前輩帶回來的消息,和其他各方的調查結果。萬一蘇默沒事自己回來了,你又身在西遼,那可不好。”
“是啊秋兒。”容嵐語重心長,“找蘇默,跟去西遼,不是一回事。不管誰去西遼,第一件事是查清楚幕后的罪魁禍首,其次是解決掉他們。”
根據當前所有的線索,蘇默并未被青魅那伙人抓走的可能性很大,他們也更傾向于這種可能。
因為倘若沒有第三方出現,蘇默當時真的落入了青魅手中,作為人質,是沒必要立刻帶他離開東明去西遼的。青魅一開始堅稱蘇默死了,后來又寧死都不松口,證明在她眼里,蘇默活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好吧。”元秋也沒再堅持,“師姐定然要去,但不能一個人去。”
“三姐,我跟師姐同去。”容元誠開口說。
尤霧愣了一下。經過昨夜的事,她本以為容元誠會對她有意見,沒想到容元誠勸元秋留下,卻打算自己去。
容嵐嘆氣,“阿誠……”
“娘放心吧,師父說我的實力有了很大的長進。而且如師姐所言,我們的計劃是接近敵人,查探底細,伺機毒殺,這需要萬分謹慎。娘不是總說,我最沉穩嗎?”容元誠神色認真。
要說心智,容嵐的所有孩子里面,最出色的便是元秋和容元誠。
容元楓如今成熟很多,但智謀上依舊差了一截。容元若雖然也聰明,但從小到大被保護得太好,順風順水,沒有經歷過風雨,看事情到底是單純些。而容元朗太年輕,雖然曾經跟著蘇默經歷過許多事,但也都是在蘇默的羽翼保護之下。
容嵐不希望任何一個孩子去冒險,但若非要有人去,最合適的,的確是容元誠。
“到時候師姐給我做好易容,我只要不暴露身份,就不會有太大危險。”容元誠又說。
容嵐更想自己去手刃仇人,但她如今的身份,家中的一切,都根本撇不下,見容元誠堅持,便點頭說,“也好,你跟小霧一起去,互相有個照應。”
“我讓青雷跟你們同去,暗中保護。”元秋說。不只是青雷一個人,青冥樓在各處都有人,有需要的時候,可以請他們幫忙。
如此,事情暫時定了下來。
元秋說讓他們過兩日再走,她要準備些東西,還打算教尤霧一些急救的技巧,以防萬一。
此外,尤霧也要再準備些毒藥帶著防身。各種迷藥軟筋散之類的,多帶些,關鍵時刻很有用。
容嵐派人告訴陸致遠,說陸哲可能是被西遼人抓去了,她會想辦法救他的。
陸致遠很驚愕。眾所周知西遼皇室跟容嵐有仇,容嵐自己有那么多孩子,為什么偏偏抓走了陸哲?而且容嵐承諾會救陸哲!這說明陸哲跟容家的關系,真的比他們以為的都要親近很多!
這種情況下,陸致遠也不敢對外謊稱陸哲是離家出走或被人暗害,反正陸哲跟萬安城里其他家族的人幾乎都沒有來往,便是接下來長時間不露面,也不會被人發現。
君靈馨得知陸哲被人抓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喜該憂。接下來陸哲不在身邊,自然不會虐待恐嚇她,日子能過得輕松一點。可不知為何,她竟然有些擔心陸哲出事……
下晌,元秋在容元朗的陪同下,到忠勇候府去給齊明施針。
姐弟倆策馬在路上,容元朗皺眉說,“其實我也想跟四哥和尤師姐去西遼找那些雜碎算賬,但姐夫不在家,我要留下保護姐姐!”
“你想去娘也不會同意的。雖然你武功比阿誠還高,但在娘眼中,你只是個小孩子。”元秋說。
容元朗搖頭,“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到了忠勇候府,管家看到他們,比先前更加恭敬。畢竟他們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容國公府的公子小姐,而成了皇子公主。
剛進府沒多久,就見齊穎匆匆地迎上來,“參見三公主殿下,五皇子殿下!”
元秋很不習慣這樣的稱呼,微微笑了笑,“你氣色不錯。”
齊穎容貌并不算太出眾,但很耐看,原先眉宇之間有些苦悶,如今看起來神采奕奕的。
算起來,齊穎的丈夫君紫鈺尸骨未寒,她應該去給君紫鈺辦喪事,為他守孝才合規矩。
但齊穎跟著齊明回到娘家之后,就再也沒有踏足曾經的太子府,關于君紫鈺的事,全然不管,哪怕她知道外人肯定會因此說閑話。
齊穎不在乎。
一想到齊明變成殘廢,險些喪命是君兆麟做的,齊穎就恨死了君兆麟,也恨君兆麟為了撫恤齊家給她選擇的夫婿君紫鈺。
君紫鈺死了,齊穎覺得徹底解脫了,她自己決定跟死去的君紫鈺徹底斷絕夫妻關系,雖然已經無法再被休棄或者和離。
“怎么沒見駙馬?”齊穎見跟元秋一起來的不是蘇默,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
前兩次,都是蘇默陪元秋來的。最近幾日出了這么多事,且蘇默是青冥樓樓主的事已傳得人盡皆知,卻始終不見蘇默露面。
“他不在家。”元秋并沒多說。
齊穎以為蘇默是有別的事出門了,沒有追問,客氣地請元秋和容元朗去了齊明那里。
陽光晴好,齊明拄著拐杖,正在院中練習走路。他的左腿是好的,但長時間坐輪椅,如今有些使不上力,需要好好練練。
見元秋來了,齊明連忙上前行禮。
“不必,我來給你施針,過后還有事。”元秋也沒什么心情跟他們寒暄。
進了房間,齊明躺下,元秋開始給他施針,結束之后齊穎泡了茶,元秋正好有點渴,就又略坐了一會兒。
“你跟孟儷見過面了嗎?”元秋問齊明。
齊明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還沒有。發生這么多事,我想她應該需要時間來緩一緩,而且……”齊明苦笑,“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愿意接受我。”
“當年的事,你沒錯,她更沒錯。你們已經錯過很久了,想做什么,不要猶豫。她是否愿意,你不問,又如何能知道?即便不在一起,只是朋友,因為過去的事,也應該早點見個面把話說清楚。她不會有喪夫之痛,因為她這回是脫離苦海,便是有愁悶,更可能是因為你們的錯過而遺憾。”元秋神色淡淡地說。
話落,元秋才發現,她說多了。以往她并不喜歡管別人的事,雖然孟儷是她的朋友,但感情的事,她向來都覺得順其自然最好。
至于如今忍不住說了這么多,且是建議齊明勇敢一點,不要再等,是因為元秋很后悔過去一年沒有對蘇默更好一點,沒有早點跟他在一起,早點做夫妻……
曾經都是蘇默在等她準備好,如今換成她等待蘇默回家,才真的體會到等待的滋味兒是多么難熬。
“一輩子沒有那么長,明天和意外不一定哪個先來。如果你們彼此有意的話,不要再錯過了。”元秋話落,放下茶杯,起身離開。
容元朗連忙追了出去,“姐姐,你沒事吧?”
“我有事,很想你姐夫,想得心都疼了。”元秋輕聲說著,嘆了一口氣,搖頭,“回家吧,還有事要做。”
元秋走后,齊明想到她說的話,便有些坐不住。但畢竟中間隔了許多事,他仍是有些猶豫,開口問齊穎,“小妹,你覺得我應該現在去找她嗎?”
齊穎點頭,“應該現在,立刻,馬上就去!”
“她會不會……我……今日是不是有點晚了……”齊明一會兒擔心孟儷不想見他,一會兒覺得今日太晚,貿然上門不合適,一會兒又開始思考穿什么衣服出門,是拄拐還是坐輪椅,到孟家去,定然要拜見老太君和孟丞相夫婦,得準備禮物……
齊穎見她家哥哥跟毛頭小子一樣患得患失,便催著齊明去洗漱換衣服,“就穿哥哥藏在衣柜里的那套吧,那套最好看。給孟家長輩的禮物,我早準備好了,這就去取來!”
齊明愣了一下。
當年孟儷入宮為妃,為了斷掉自己的念想,也為了不給孟儷招惹麻煩,齊明本想把跟孟儷有關的東西全都燒了,但到底舍不得放不下,最后都被他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只有獨自一人深夜時分才敢拿出來睹物思人,甚至不敢讓下人看到。
其中有一套新衣服,是齊明最后一次出征之前孟儷親手做好送給他的,他怕到戰場上穿著臟了破了,便放在了家里,想著等回來再穿。
誰知一去再回來,一切都變了,那套他從未穿過的衣服,被藏在了衣柜最深處。
齊明把那套衣服翻出來,放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摩挲著,腦海中浮現出孟儷借口來找齊穎玩兒,偷偷將衣服送給他的樣子。
那年孟儷才剛及笄,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跑到他面前,亭亭玉立,美麗動人,笑靨如花,將藏在背后的禮物拿出來,塞到他懷中,羞紅著臉跑走了……
等齊穎再次見到齊明的時候,他換上了那身藏青色的錦袍。因為身形瘦了許多,所以看起來寬大了些,但眉宇之間的正氣不減當年。
“真好看,大嫂的手藝太好了,以后等她嫁進來,我要跟她請教一下。”齊穎看到齊明如今的樣子,心中歡喜不已,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打趣起他來。
“莫胡說。”齊明搖頭,但眸中的期待出賣了他,“小妹你真覺得她還會接受我?”
齊穎點頭,“一定會的,哥哥去吧,勇敢一點!”
齊明深吸一口氣,又細細地查看了齊穎準備的禮物,覺得沒什么問題,便準備出門了。
等待是煎熬的,他原本已經絕望了,如今希望重燃,真的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齊穎本來要陪齊明同去,但齊明拒絕了。到如今,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他要自己走到孟儷面前去,告訴她,他的心,從來未曾改變過。
齊明仍是坐著輪椅,到大門外,上了車。
齊穎就站在門口,微笑著對齊明揮手,目送馬車離開。她轉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覺仿佛重生了一回,她這次一定要好好過。
孟丞相府。
孟儷回家兩日,仍住在她出嫁前的院子。家里兄弟姐妹素來都跟她關系很好,幾位嫂嫂也都很關心她。尤其是三嫂馬氏,告訴孟儷要往前看,日子還長著,又敲打下人,誰敢在背后嚼舌根,立刻趕出府去。
至于被孟儷從皇宮帶出來的曾經的十四皇子君紫彥,尚未滿周歲的孩子,不管原來身份多特殊,如今君氏已不是皇族,這孩子就只是孟家的血脈。
孟儷心情還可以,如同她娘說的,她這是回家,好事,沒什么可愁悶的。
這兩日孟儷除了照顧孩子之外,就是陪伴祖母和父母,覺得許久沒有如此放松安心地生活了。
孟儷已經給兒子改名叫孟青巖,且跟孟丞相商量過,過些日子開祠堂,讓孟青巖入孟家族譜,跟君氏徹底斷絕關系。
只是獨自一人的時候,孟儷也會忍不住想起齊明。自從得知真相,這成了她心中唯一一道過不去的坎兒。是為當年的錯過而遺憾?是對齊明有歉疚?抑或是,又生出了什么念想?
每每想到齊明,孟儷心情便很復雜,一時也理不清思緒。
這會兒孟儷帶著孩子在孟老太君那里,馬氏也帶著兒子來了,兩個小家伙被放在床上一起玩兒,笑啊鬧啊的,老太君眸中滿是喜愛,不錯眼地看著。
馬氏跟孟儷坐在一旁喝茶,邀請孟儷晚上沒事跟她們妯娌一起打葉子牌,跟孟儷講如今時興的玩法。
孟儷仿佛回到了出嫁前,笑說她真不會這個,到時候若是輸得太多,可要賴賬的。
馬氏便笑說,“你最小,若是輸得多,讓大嫂給你出!”
孟老太君笑著點了一下馬氏,“就你最精,你找的儷兒去,要出錢也是該你出。”
“瞧,我就說,祖母最疼大妹,大妹一回來,我們都得靠邊兒站了。”馬氏打趣道。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丫鬟的稟報,“老太君,忠勇候來了。”
孟老太君和馬氏都愣住,下意識地看向孟儷。
孟儷卻突然有些慌亂的樣子,起身過去,就要抱著孩子走。
但齊明進府就來了這兒,已經快到門口了。
孟老太君拉住孟儷,讓她把孩子放下,“你回去坐著,慌什么?”
“是呀,你慌什么?忠勇候是來拜見祖母的。”馬氏拉著孟儷,讓她坐回去,嘴上說著那話,卻看著孟儷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來。
孟儷蹙眉,那邊丫鬟已經打了簾子,請齊明進來了。
隨從留在外面,齊明自己推著輪椅進了門。
他只是按照禮數先來拜見孟老太君,事前并不知道孟儷在這兒。
四目相對,兩人都立刻撇開了視線,心情卻都無法平靜了。
孟儷一眼就認出齊明身上穿的,是她親手做的那套衣裳。
這意味著什么……孟儷心中更亂了。
孟老太君招手讓齊明過去,齊明拱手行禮,又為先前一直沒有前來看望長輩而致歉。
孟老太君搖頭,“不說那個,都過去了。聽說三公主正在給你醫治,知道你的腿還能恢復,我就放心了。那些個害人的,現在都遭了報應,你以后只管好好活著,過得舒心順意。老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氣都在后頭呢!”
齊明點頭,“多謝老太君,我會早日站起來的。”
“壞事都結束了,等忠勇候站起來,也該娶妻生子,給齊家延續香火。”馬氏微笑。
孟儷默默地掐了馬氏一下,讓她不要亂說。
馬氏瞧著齊明瞬間赧然的臉,和偷偷看向孟儷的眼神,心知齊明突然上門,就是沖孟儷來的,忍俊不禁,“忠勇候還要去拜見公爹吧?我得在這兒看孩子,大妹你給忠勇候帶個路?他可真是許久沒來了,自從……”
孟儷瞪了馬氏一眼,馬氏捂嘴笑著,把孟儷拉起來。
孟老太君面色如常地點頭,“嗯,齊明是許久沒來了,怕是不認得路,儷兒你陪他過去吧。”
以后如何,她們不能幫孟儷做決定,但至少孟儷要跟齊明把話說開,不管是否要在一起。不然那永遠都是過不去的坎兒。
一時沒注意,孟青巖爬到了軟塌邊上,眼見著就要掉下來。
齊明猛地從輪椅上站起,撲過去接住了孟青巖,沒站穩,單膝跪在了地上。
“巖兒!”孟儷心中一緊,沖過去查看孩子的情況。
齊明慢慢地站了起來,孟青巖也不怕,眨巴著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齊明。
孟老太君和馬氏都有些驚訝齊明的腿這樣看起來像是根本沒事一樣。
離得近了,四目交接,孟儷紅了臉,把孩子接過去,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嗯。”齊明也偏頭,又坐回了輪椅上,跟孟老太君解釋,他的左腿沒有大礙。
孟青巖似是好奇齊明坐的帶輪子的椅子,伸著小手巴巴地想要過去。
齊明伸手,神色認真地說,“他想讓我抱。”
孟儷下意識地把孩子遞過去,齊明小心翼翼地抱著孟青巖坐在他腿上,一手環著孟青巖的小身子,一手推著輪椅往外走。
孟儷只得跟上,默默上前推了齊明的輪椅,一起出去了。
孟青巖長得很像孟儷,小臉秀氣又可愛,讓齊明想起小時候跟著父母第一次來孟家,是參加孟儷的周歲宴。他的母親讓他抱著粉團子一樣的小姑娘,兩家長輩都在打趣他,說這是他以后的媳婦兒。因為孟儷尚未出生的時候,他們便定了親。
小小年紀的齊明尚不能理解媳婦兒是什么,便認定這個小姑娘是屬于他的。
他拜在孟丞相門下讀書,便能常常見到孟儷。孟家孩子多,小時候難免打鬧,但誰都不敢欺負孟儷,因為她有一個厲害的大哥哥。
后來齊明上了戰場,有時候一兩年都不能回來,一有空便給孟儷寫信。在他父兄接連戰死,他最難捱的那些日子里,也是孟儷陪著他度過的。
他們沒有越矩的行為,最親密的一次,也不過是齊明帶著孟儷去爬山,下山時孟儷腿軟,他一路將她背下來。
一時間,過往點滴涌入腦海,兩人都沉默不言,只能聽到孟青巖因為坐在輪椅上覺得新奇笑嘻嘻的聲音,和輪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對不起。”
“對不起。”
當兩人都做好準備開口,卻說了同樣的三個字。
孟儷倏然紅了眼圈兒,“你沒錯,都是我的錯。”
齊明皺眉,回頭看向孟儷,“是我的錯,我說過要保護你,卻沒有做到。”
即將滿周歲,已經會叫娘,最喜歡學大人說話的孟青巖揮舞著小手,聲音清脆地說了一個字,“錯!”
齊明抱著孟青彥,嘆了一口氣,“孩子說得對,我們都錯了。因為,我們都沒錯。”
孟儷蹙眉,“都過去了。”
“是,錯的人,錯的事都過去了。”齊明點頭,“我想把對的人找回來。”
孟儷腳步一頓,“我……”
齊明停下,轉動輪椅轉身,看向孟儷,眸光灼灼,“我從未有一刻,忘記你,放下你。過去,如今,未來,我都只有,也只想有你一個。你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明哥哥……”孟儷眼淚奪眶而出。
“你不要有任何顧慮,這個孩子在我眼中就只是你的孩子,以后也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和孩子或許不需要我也能過得很好,但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我們已經錯過一次,我再也不想錯過多一刻。儷兒,你愿意嫁給我嗎?”齊明抱著孩子,從輪椅上站起來,看著孟儷,神色鄭重。
小孩子一臉懵懂地看看齊明,再看看孟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孟儷泣不成聲,“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