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哲看著被他打暈的玄思,神色莫名,俯身拽掉了玄思頭上戴得緊緊的帽子……
烏黑濃密的頭發隨風飄散開來,竟然是個假尼姑!
秀清庵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老尼姑神色惶恐地跟在住持師太后面走出來,同行的還有幾位板著臉的老尼。
原本是得知有人前來作亂,出來質問的,可她們還沒開口,就看到了陸哲脫手后,隨風飄走的帽子,和地上那個滿頭烏發的玄思,臉色瞬間都變了!
陸哲看向秀清庵的住持,“你們秀清庵收留一個心懷不軌的假尼姑,此事……”
秀清庵的住持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玄思前來投奔時,言稱她的頭皮被燒傷,怕嚇到人,所以始終戴著帽子,貧尼好心收留她,并不知道她不是出家人。”
“既如此,接下來不管有什么事,還請師太慎言,不知道不了解的事,不要亂說,也不要多問。”陸哲一句話堵住了這些尼姑的嘴,話落拎起玄思,幾個騰躍不見了人影。
秀清庵的住持沉著臉轉身,“若再有人前來,問起玄思和靜寧,只說一概不知!”
“可孟家……”今日負責守門的老尼姑神色不安。雖然孟嫻出家,但孟丞相府對她依舊很關心,這人在秀清庵,說沒就沒了,怎么可能是一句“不知道”就能打發的?
住持搖頭,“貴人之間的事,與秀清庵無干。除非皇家來人,其他皆這般答復。”話落帶著人進去了。
山中積雪未融,陸哲沿著姚遠留下的腳印快速下山,想要找到他們并不難。
到山下林子邊,看到腳印消失,陸哲停下,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音。
陸哲走過去,看到一塊巨石,后面可以藏人,他徑直上前,就見君靈馨手中握著姚遠的長劍,手臂微微顫抖著,擋在姚遠身前,眼神戒備地看著他……
陸哲愣了一瞬,繼而直接笑了,“就你這樣?還是離劍遠一點,傷不到人,先把自己給傷了!”
陸哲口中說著鄙視君靈馨的話,伸手就把長劍拿過來,扔在了地上。
君靈馨聽到腳步聲,以為是要害他們的人,嚇得要死,撿起姚遠的劍拿著,一手還護著自己的肚子,腿都在打顫,結果發現是陸哲。
這會兒君靈馨根本沒聽到陸哲說了什么,她心中一松,驚懼全都變成了委屈,跌跌撞撞地撲進了陸哲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陸哲皺眉,倒有些不習慣,因為君靈馨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真是頭一回。他們夫妻之間,強勢主導的從來都是陸哲,君靈馨一直很怕他,能躲就躲,一碰就發抖,一直把陸哲視作洪水猛獸。當然了,這也是陸哲曾經自己塑造的形象。
陸哲扔下玄思,抱住站不穩差點摔倒的君靈馨,皺眉說,“別哭了!”
君靈馨聞言更覺委屈,抽抽噎噎地說,“你怎么……才來呀……”
陸哲沒說他本來是打算直接帶著玄思回去審問的,差點把君靈馨給忘了,還猶豫是不是下山來找,因為他并不知道姚遠中了暗器受傷的事,以為姚遠既然救下君靈馨,肯定第一時間帶著她到容家去了。
不過猶豫過后,到底有點不放心。侍衛當時說姚遠救走君靈馨的時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們離開的方向,并沒有走大路,陸哲就循著腳印找過來了。
陸哲握住君靈馨冰涼的手,擰了眉,脫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她,再次呵斥她不要哭了。
君靈馨仍靠在陸哲身上低聲抽泣。她等在這里,又冷又怕,周遭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能嚇得她臉色發白,如臨大敵。當看到陸哲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她差點跳出來的心終于落回去,但一時半會兒心情根本無法平復下來。
陸哲攬著君靈馨,看向了躺在旁邊地上的姚遠。君靈馨還專門清理了地上的一片積雪,把姚遠拖過去,怕他躺在雪地上凍僵了。
“他好像是中了暗器,有毒……我給他吃了你讓我隨身帶的藥……”君靈馨抹著眼淚說。
陸哲神色一松,抬腳踢了姚遠一下。
“哎,你……”君靈馨下意識地制止。他們不是好朋友好兄弟嗎?姚遠救了她,陸哲怎么這樣?
見姚遠沒動靜,陸哲又連著踢了他好幾下。
君靈馨:……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這么簡單粗暴的嗎?
終于,在君靈馨給的藥和陸哲的“物理攻擊叫醒大法”聯合作用下,姚遠重重地咳嗽兩聲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君靈馨神色一喜,“他沒死!”
陸哲輕哼,“他向來運氣好,哪那么容易死?”
姚遠睜開眼就聽到陸哲和君靈馨夫妻在討論他死不死的事,幽幽望天,“陸兄,你們都沒事,我就放心了。”
陸哲又踢了姚遠一腳,“別裝了!起來!”
姚遠:……他后背還在隱隱作痛,暗器還在身體里,才剛剛蘇醒,腦袋還有點昏沉,裝什么了?
“我表妹秘制的萬金難求的靈丹妙藥給你吃了一顆,什么毒都能解了!”陸哲冷哼。
姚遠一個挺身,站了起來,臉色仍有些蒼白,不過行動無礙。那毒讓他陷入了中毒昏迷,如今確實已經解除了。
“容元秋也太小氣了吧?那樣的寶貝怎么都不給我一點?”姚遠忍不住嘀咕。
陸哲又雙叒叕踢了姚遠一腳,“那是我嫡親的表妹,你算哪個?”
姚遠:……是的,陸哲雖然曾經也不是好人,但從血緣來講,他就是元秋嫡親的表兄,只要和好,就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姚遠自己,是曾今不自量力想要勾引元秋結果被虐得懷疑人生中間幾度差點喪命要靠元秋和蘇默救而如今無家可歸跑來投奔的廢物一個……
姚遠嘆氣,轉頭就看到了玄思,“這就是……”
“沒錯,一個躲在秀清庵的假尼姑,想要利用孟嫻那個賤人興風作浪,不知什么來路。”陸哲說,“你去找輛馬車來!”
姚遠下意識地點頭,“哦,好。”走出幾步,再次感嘆,明明姬鳳淵如今仍舊是天下皆知的名正言順的西遼皇帝,可他姚遠在東明給陸哲當車夫……不過,活著就好。
姚遠隨身總帶著面具,因為在三國一統之前,不能讓外人知道他這個西遼皇帝身在東明,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戴上面具,走到大路邊,又等了一會兒,才看到一輛簡陋的馬車,強行買了下來。當然,給的錢是綽綽有余的。
姚遠趕著車回來,就見陸哲坐在大石頭上,面無表情。君靈馨坐在陸哲懷中,摟著他的脖子,垂著頭。
姚遠認為陸哲是為了君靈馨的身體才會如此,這野外很冷,風又大,君靈馨懷著身孕還受了驚嚇,讓她自己站著吹冷風怎么行?也沒什么能坐的地方,當然得坐在陸哲身上。
離得遠,看起來分明是一對恩愛夫妻。但姚遠走近,剛跳下馬車,就聽到陸哲訓斥君靈馨,“再哭你就自己留在這里吧!”
姚遠:……君靈馨怕陸哲真的是有原因的,他覺得陸哲越來越像個好男人,大概是他想多了……
陸哲抱著君靈馨進了馬車,姚遠把昏迷的玄思也扔了進去,他跳上車夫的位置,正準備離開,突然想起,問了一句,“孟嫻呢?”
君靈馨也淚眼朦朧地看向陸哲。
“我怎么知道?我出來的時候,你們都不見了,我只找到了你們兩個。”陸哲說。
至于跟著車馬一起墜落下去的孟嫻,陸哲并不關心她的死活,暫時也沒空去管。
馬車緩緩地動起來,姚遠隔著車簾跟陸哲說話,“孟丞相府的人若是知道了,怎么交代?”
“交代?”陸哲冷笑,“他們如果還想保住如今的榮華富貴,就應該閉嘴。容家對他們好得過分了,不能太貪心,什么都想要。”
姚遠輕嘆,認同陸哲的看法。雖然曾經同為君氏皇族的臣子,但不管沐家容家,地位都比孟家高。孟儷母子,孟丞相的兒媳和長孫,都是元秋親手救下來的,更別說她還給孟老太君醫治過,救過孟嫻的命,在君氏皇族覆滅的時候,保了孟家安然無恙,地位不降反升,孟儷這個先皇貴妃能跟青梅竹馬再續前緣,如今過得幸福美滿,她的兒子可以不受血脈出身的困擾,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如今的皇族容氏給孟家的天大恩典。
只說當初元秋一直對孟嫻那樣友善關照,又親手救了她的命,結果卻被孟嫻仇視,口出惡言這件事,孟家人都是知情的,元秋不計較是她大度,但孟家人需要搞清楚一件事,如今容氏是君,他們是臣,若是孟嫻敢對曾經君氏的公主那般不敬,人早就沒了。
因此,陸哲根本不忌憚孟家會為了孟嫻做什么,哪怕他直接把孟嫻掐死,只需解釋一句因為孟嫻想跟元秋搶男人,孟家人絕對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姚遠趕著馬車進了萬安城的城門,短暫的陰影過后,面前豁然開朗。
上元節的萬安城熱鬧非凡,街上的店鋪都開了門,攤販都出了攤,路邊很多人正在忙著布置,為晚上的花燈會做準備,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
想到兩個時辰之前,他們還在容家推杯換盞享用美食,看著可愛的孩子們玩耍嬉鬧,結果接下來就發生了意料之外的驚險之事。
姚遠心中忍不住感慨,歷來提到皇室,都會說皇家的水很深,姚遠作為西遼姬氏皇嗣,親身體驗過混亂陰暗復雜的姬氏皇族,但容氏顯然是皇族中的異類。
姚遠覺得容氏皇族的水很淺,特別淺,澄澈透明,清可見底,任何污穢雜物,想要進來把水攪渾,連隱藏自己都做不到,一旦靠近,就無所遁形。
迎面駛來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姚遠立刻對陸哲說,“容家來人了。”
容家男人出門都騎馬,除非是帶著媳婦兒孩子。這輛車姚遠不陌生,容元誠陪著尤霧一起出門的時候會坐,但并不會掛什么牌子,里面也有可能是容家其他人。
對面車夫位置上的是興瑞,他看到姚遠,回頭說了一句什么,兩輛車在擦身而過的時候都停了下來。
“元誠?”陸哲聽到了興瑞的聲音,但不確定來的是不是容元誠。
“事情如何了?”馬車里的正是容元誠。陸哲的侍衛到容家,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元秋正在給他醫治。因為是孟嫻的事,容元誠并不想讓蘇默摻和進來,他就親自過來了。之所以要坐馬車,是因為陸哲的侍衛說陸哲和君靈馨的馬車從山上滾落下去,容元誠覺得他們或許需要一輛車回家。
陸哲低聲說了幾句,外人只看到兩輛馬車在大街上短暫停下后,就繼續朝著不同的方向走了。
出了城門,容元誠看向馬車里陪他一同過來的兩位老者,“煩請兩位前輩去摘星山北麓找找孟嫻,不管是死是活,帶她回秀清庵。”
接到稟報的時候,不清楚孟嫻背后是誰指使,容元誠對自己的實力心中有數,專門請了兩位老者陪他走一趟,只為穩妥起見。
這些老家伙如今都是自由的,但全都自愿留在容家聽候差遣。有些出去辦事了,剩下的過著安逸快活的日子,倒覺得受之有愧,偶爾有事找他們,都很積極。
兩個老者離開,不久后馬車開始傾斜,往山上走,容元誠面色微凝,在思考陸哲跟他說的話,那個玄思狂妄地聲稱,若容嵐見到她,都要跪下磕頭……
容元誠把玩著一塊尚未雕琢的玉石,若有所思。看樣子,那個玄思大概還是跟當年的西遼容家有關系,且貌似篤定容嵐對她有所虧欠?容嵐虧欠的人,中年女子……容元誠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馬車在秀清庵大門外停下,容元誠下車,興瑞上前去叩門。
看門的換了個老尼姑,剛說完男人不得入內,聽到興瑞說來的是當朝太子爺,神色一變。
“秀清庵中今日生了事,本宮是前來調查的。讓開。”容元誠面色平靜。
老尼姑下意識地讓開了,容元誠從她身邊走過時,又說了一句,“請住持師太到玄思的住處一敘。”
“是……”老尼姑應聲,小跑著去找住持了。
興瑞叫住另外一個小尼姑,帶他們去了玄思住的院子。
容元誠進了房間,吩咐興瑞去孟嫻住的地方看著,不要讓人動里面的東西。
玄思的房間很簡陋,容元誠剛進門,就看到地上落著幾根長長的頭發,顯然是玄思還沒來得及清理。
桌上有一本厚厚的佛經,容元誠拿起來,翻了一遍,里面掉落出一張折起來的泛黃的紙。
放下佛經,容元誠打開那張紙,上面是一幅畫,顯然有些年頭,墨跡都有點淺了,畫的是個嬰兒,旁邊一行小字寫著生辰八字。
單從嬰兒的眉眼很難看出長大后會是什么模樣,但結合容元誠的猜測,把他家中某個人的五官跟這嬰兒相比的話,正好可以對得上。
馮金寶,容元寶……容元誠看著那幅畫像,眸光微瞇,這貌似是他那表哥幼時的畫像。那么作畫的人,不出意外,應該是容昊那位神秘的妻子,馮金寶的生母。
而玄思說,容嵐見到她,應該對她下跪。
所以,玄思就是給容昊生下一個兒子的女人嗎?因為她的兒子救了容家真正的血脈,所以容嵐虧欠她?
容元誠搖搖頭,這兩年隨著容嵐身份改變,容家勢力壯大,總有些牛鬼蛇神不斷冒出來想跟他們認親,他覺得蘇默的態度很好,在沒有鐵證確定之前,一概懷疑是假的。
一副畫像,證明不了血緣關系,至少不夠證明。
容元誠收起那幅畫像,拿起玄思抄錄的經書,看了一會兒筆跡,眉頭微蹙,又拿出畫像,認真對照,單從筆跡來看,沒有什么差別。
但容元誠精通書法雕刻,容嵐教他的時候說過,隨著年齡增長,筆跡特征是會發生改變的,書寫熟練程度,書法技能提升,心理特征的變化,人生閱歷都會體現在筆下,所謂的字如其人。
容元誠沉思,若這畫像中是馮金寶,那么這幅畫像距離如今大概二十年左右,紙張泛黃的程度跟時間是能對得上的,但這經書是近期才抄寫的。
對書法頗有研究的容元誠,對照過后覺得兩邊的字跡完全像是一個人寫出來的,一筆一劃別無二致。
但正因為如此,才讓他覺得不對勁。
二十年前的筆跡,和如今的筆跡,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就容元誠自己的經驗來說,這不可能。這兩年他經歷了很多事,只把兩年間不同時期寫的字拿出來看,都是不同的,憤怒,沉郁,平和,歡喜,他當時的心境,都能從字里行間看出來。
而二十年前一個痛失愛子的母親提筆畫下兒子的畫像,寫下生辰八字時的心境,跟二十年后坐在尼姑庵中安靜地抄寫經書的心境,是絕不可能一樣的。
但筆跡偏偏那么像,每個筆畫都精準地找不到誤差。
容元誠只能認為,二十年后的這些字,是有人刻意臨摹著二十年前的那行字,一遍一遍練出來的。哪怕時間相近,想要把同一個字寫得完全一樣都不太可能,除非在寫字的時候有參照,有意為之。
想到這里,容元誠微微松了一口氣,把那幅畫和玄思抄錄的經書放在一起,又找了一下房中其他地方,并沒有什么發現。
秀清庵的住持來了,容元誠沒有興師問罪,只是問了玄思來到秀清庵的始末。
住持心知玄思闖了大禍,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玄思是過年之前才來到這里的,住持跟玄思的師父早年間相識,但在這之前并沒有見過玄思。至于其他的,住持沒看出玄思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對于玄思跟孟嫻暗中接觸的事情毫不知情。
容元誠帶走了畫像和經文,去了孟嫻在秀清庵的院子,還沒進門,那兩位提前離開去找孟嫻的老者歸來,帶回了身受重傷,但還沒死去的孟嫻。
“興瑞,你去請孟丞相過來一趟,不必多說什么。”容元誠神色平靜地吩咐,其中一個老者跟著興瑞一起走了。
孟嫻被放在了她睡過沒幾日,十分厭惡的那張硬板床上,床角扔著她本來想穿后來又脫下的藍裙子,地上還有一件灰色的僧袍,和一支毛筆。
容元誠站在床邊,看著一臉是血的孟嫻。她醒著,臉上的血是因為撞破了頭,她的腿不正常地扭曲著,因為都摔斷了。
家里姐姐是神醫,容元誠根據他粗淺的經驗判斷,孟嫻傷成這樣,如果及時救治還能活,不救就是等死。
容元誠沒打算救她,否則就直接帶她回容家,而不是這個時候再讓興瑞去請孟丞相過來一趟。
等興瑞把孟丞相接過來,孟嫻是不是還活著,容元誠覺得,聽天由命吧。
“玄思都跟你說過什么?”容元誠看著孟嫻問。
“藍……羽……”孟嫻滿是血污的手,掙扎著伸向容元誠,眸光癡癡地看著他,顯然是生了幻覺。
容元誠面色冷漠,“嗯,我是藍羽。告訴我,你跟玄思如何認識的?她都跟你說過什么?”
“她說……你是藍羽……她可以幫我……”孟嫻斷斷續續,聲音虛弱。
“幫你什么?”容元誠冷聲問。
“幫我……除掉容元秋……容元秋是賤人……她騙我……害我……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的男人……賤人……”孟嫻喃喃地說著,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容元誠眸光一寒,上前一步,“還有什么?”
“我要殺了容元秋……賤人……藍羽是我……是我的……”孟嫻語無倫次地說。
容元誠轉身到桌邊,放下手中的東西,從荷包里拿出一顆藥,投入了孟嫻口中,然后轉身出門,回身把門關上了。
天色漸暗,容元誠與跟隨他前來的老者并肩站在廊下。
冷風拂面,身后傳來孟嫻凄厲至極的慘叫聲,容元誠笑意溫和,“今夜花燈會定然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