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帶著孩子們在洞中行了許久,前面漸漸出現了亮光。
鳳乘鸞擔心孩子們看到洞口的尸體,拍拍手道:“寶貝兒們,跟姐姐玩個游戲好不好?現在開始,我們一起閉上眼睛,一個牽著一個的衣襟兒往前走,誰要是先睜開眼睛,誰就輸了哦!”
瓜兒十分興奮,“那要是贏了呢?”
“贏了……”鳳乘鸞摸了摸,身上并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可以哄小孩兒的。
“若是贏了,叔叔教他對付壞人的法子。”阮君庭斜瞟了她一眼,哄孩子的方面,本王總歸比你技高一籌。
“好啊好啊!”瓜兒第一個答應了,其他幾個孩子也跟著雀躍。
于是,鳳乘鸞在前面假裝閉了眼,身后的孩子們,從大到小,一個牽著一個的衣襟兒跟著她。
“小兔嘰,跳啊跳!”
她在前面跳,孩子們就跟在后面跳。
“小花咪,喵喵叫!”
她在前面叫,孩子們也跟在后面叫。
阮君庭跟在最后,經過那幾具尸體時,隨便用腳翻看了兩下,并未見什么明顯的線索,不覺眉間川字更深,向遠方的一處灌木叢中望了一眼。
那灌木叢中,正隱蔽著一小隊人馬。
領頭的男子,一頭火紅的頭發,編成了許多細碎的小辮兒,左耳一只大大的銀色耳環,生了一張華麗張狂的臉,卻因為面相過于兇狠而令人直接忽略了他極好看的眉眼。
“老大,王爺他是什么意思?”身邊兒的副手,生得尖嘴猴腮,留了絡腮胡子,活脫脫一只成精的猴子。
那男子扯過旁邊一把草咬在嘴里,“王爺讓咱們查清這波人的來歷,山魈,你去辦!”
山魈:“喏。”
此人姓夏,名焚風,與秋雨影同為阮君庭身邊最親近的侍衛。
秋雨影生性平和,心細如發,平日里負責王爺的隨身侍奉,飲食起居,傳令通話等明面上的事。
而夏焚風則性情狂浪,手段狠辣,除了在戰場上是一把專司破陣的尖刀外,還負責統領靖王殿下的影衛,替他做不足為外人道之事。
這次北辰靖王殿下喬裝南下,影衛自然是要暗中相隨,隨時待命。
不但要相隨,還要負責照顧他的貓!
……
鳳乘鸞和阮君庭帶著五個孩子,慢悠悠到了半山腰,瓜兒帶頭鬧著讓阮君庭教對付壞人的法子。
阮君庭笑吟吟道:“你們要記得,這世上永遠沒有最強的好人,只有更壞的壞蛋,所以,遇見壞人,不要想著戰勝他,而是……”
他故意說了一半就停住了,斜睨到鳳乘鸞也跟孩子們一樣,正睜大了眼睛等他的下文,便輕輕一笑,“跑啊!”
正說著,一支飛箭破空而來,直逼阮君庭面門!
他飛身退后,險險避開,還沒來得及應對,又有更多飛箭襲來!
他大喝一聲,“想什么,跑啊!”
鳳乘鸞護著幾個孩子抵擋飛箭,正猶豫要不要去幫忙,見他無礙,當下帶著孩子們掉頭向著山下方向跑!
這半山腰,不知已經隱藏了多少殺手,此時齊齊出動,領頭的黑衣人一聲低喝,“上面有令,不留活口!”
一時之間,四面八方撲出黑壓壓的許多黑衣人,堵住了下山的去路。
阮君庭拔出藏在靴中的短劍,三下兩下擋開飛來的箭矢,殺出一條路,飛躍上去,與鳳乘鸞回合。
鳳乘鸞上山來是求神的,也沒有什么兵器,隨手撿了把刀,便與他背對背,將五個孩子護在了中間。
“你帶孩子們下山,我斷后,不要回頭!”
“藍染……”鳳乘鸞回頭,見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劍。
她認得,那把劍叫做“紅顏”。
鳳乘鸞認為,這世上真正稱得上美輪美奐的兵器,只有兩件,一個是阮君庭用來斷了她長鳳刀的浩劫劍,另一個,就是藍染的這把紅顏劍。
而紅顏劍最美的地方,就在于它劍柄上的紅寶石,那是件真真正正的稀罕物。
前世,有一次她跟他耍脾氣,吃起這把劍的醋,嫌棄它的名字太曖昧,硬生生將那寶石給撬了下去,扔進了河里。
后來,她身子弱,生完氣就不知不覺睡著了,等再醒來時,那寶石,就被鉆了個細細的孔,穿了絲線,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心中的紅顏,早已不是那把劍,而是戴著紅寶石的這個人……
鳳乘鸞對著他筆直的背影燦爛一笑,藍染的劍法,她是見過的,對付眼下這些刺客,根本無需擔心。
她轉身抱起最小的孩子,對瓜兒道:“瓜兒,你帶著他們,只管往前跑,不要回頭!姐姐幫你們擋著!”
瓜兒本是很害怕的,可男孩子的本性一旦被激發出來,就儼然有了一副英雄的氣質,用力點頭道:“好!”
四個孩子跑在前面,鳳乘鸞抱著一個孩子,一手持刀,替他們擋開流箭和隨時竄出的殺手。
阮君庭攔在最后,哪里還有半點剛剛哄小朋友的溫和模樣。
一把短劍,削鐵如泥,劍刃與寶石的流光,在他白鐵面具映襯下,璀璨流轉,一場殺戮,驚艷而絢爛。
藏在灌木叢中的影衛,有點著急,“老大,要不要沖出去保護王駕?”
夏焚風狠狠咬了一口草,鑿了他的腦袋,“廢什么話!王爺不準咱們動,誰都不準動!”
半山腰的黑衣人,層出不窮,阮君庭見鳳乘鸞帶著孩子們遠去了,才漸漸放緩了速度,抓了個近身的刺客,“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兩眼一瞪,還未等開口,已被同伙飛起一刀,滅了口!
如此一來,阮君庭反而一笑,“多謝,本王知道了!”
這分明是修宜策治下的慣用手段。
他扔了手中的尸體,鳳眸中光芒大盛,手中短劍更是毫不留情,一劍斬一人,滴血不沾身。
待到遍地尸體時,這一波殺手就只剩下三人。
“你們三個,是回去報信,還是留在這里給本王喂劍?”
那三人相視一眼,掉頭撒腿就跑。
阮君庭也不追,隨便撿了個死人的衣袍擦了劍上的血,“紅顏啊紅顏,今日的盛宴,你可喜歡?”
再抬頭間,那三人沒跑出多遠,已是慘叫一聲,先后撲倒在地,死了。
這里,有另一撥埋伏了多時的高手,出手殺了他們。
阮君庭懶洋洋直起腰身,紅顏劍在日光下鋒芒一閃,向著空蕩的林地道:“太后的銀甲衛,來的還真是時候啊,也不知你們是專門來殺人滅口的,還是在此靜候,等著給本王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