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氣氛好尷尬。
阮君庭仰頭看天。
鳳乘鸞低頭看地。
冷翠不懂,冷眼看著這倆主子,不明白這對假夫妻在尬什么。
沒穿就是沒穿,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是女人,都不穿!
“啊,王爺啊,呵呵呵,剛才說要帶我們小姐去看什么來著?”詩聽打破沉悶。
“哦,對了,去看那只肥雞惹了什么禍!”阮君庭這一次,不由分說,直接抓了鳳乘鸞的手。
“額,呵呵……,好啊……”鳳乘鸞挪著小碎步,跟緊他。
啊,好慌啊……
太沒安全感了。
幾個人來到花房,馴雕師傅戚未平已經侯了多時。
這里,本是栽了許多四時花草,放養了許多鳥雀,此時許多低矮的草花已經被壓倒,零星還有些血痕,鳥毛,碎骨頭等等,處處一片狼藉。
整個花房了,一聲鳥叫都沒有,真正的鴉雀無聲。
幾個人向里面走了走,忽地一聲震耳欲聾地叫聲,嘎——!
嚇地詩聽一聲尖叫,捂住耳朵。
抬頭看,假山高處,大白雞正周身的白毛微乍,傲然俯視著他們。
那嘴角,還飄著一小根吃鳥時沾上的帶血絨羽。
戚未平呵呵笑,“啟稟王爺,王妃,看來,這雪鸚鵡已經將這里視為自己的領地了。”
鳳乘鸞奇怪,“這花房的門關得嚴實,它是怎么進來的?”
“呵呵,很簡單,因為它找到了盟友。”
戚未平指向另一側的假山,眾人便見高處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銀子正縮成一團睡大覺。
它似乎感受到自己被圍觀了,懶洋洋抬起頭來,咪了一聲,順便將眼前還沒吃完的一只小鳥尸體撈進懷里,摟住!
原來,前兩天還打的不可開交的這二位,不知什么時候達成一致,竟然變著法子合伙兒弄開了花房的門,鉆進來大殺四方,飽餐一頓。
“現在你不用擔心它餓死了?”阮君庭故作姿態地悵然一嘆,“可惜了本王精心飼喂的這些鳥。”
鳳乘鸞佯裝沒聽懂,對戚未平道:“難得這肥雞恢復了些許本性,以后就有勞戚師傅以活食喂養它,除了小鳥,再多投放些蛇鼠進來。”
她說到蛇鼠的時候,阮君庭牽著她的手莫名一緊。
她抬頭看他,“怎么,王爺覺得不合適?”
他對她勉強擠了個笑臉,“沒事,很好。”
戚未平道:“恕屬下斗膽,其實這活食的投喂,還是應該由王妃您親力親為比較好。”
阮君庭嘴唇剛要動,鳳乘鸞便一拍胸.脯,“成,沒問題。戚師傅說得對,只有我親手投食,這肥雞才好與我親近。”
阮君庭無奈,將剛才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時,花房外,響起秋雨影的聲音,“殿下。”
“何事?”
“太后娘娘懿旨到了。”
阮君庭和鳳乘鸞相視一眼,肅德的下一步棋來了。
秋雨影進了花房,見人這么多,便對阮君庭附耳低聲說了句。
阮君庭的神色,倒是實在有些小小的意外。
他看向鳳乘鸞,“乖,你先回桐臺去裝病,我去接旨。”
既然需要回床上裝病,就必是有人要進府里來。
鳳乘鸞走過秋雨影身邊,斜瞟了他一眼。
秋雨影求生欲極強地頷首退了一步。
鳳乘鸞了然,好的,知道了,來的是女人!
她袖中小手一緊,來吧!不怕!老子有宮斗助理!
等鳳乘鸞走了,阮君庭才定了定神。
方才秋雨影在他耳邊說的是,敏公公帶了太后的懿旨還有蘇合香,上門來了!
他忽然對鳳于歸怕老婆的那種心情深有體會。
萬一媳婦生氣了,小手手都不給拉,可怎么辦?
“來的什么名頭?”
“回殿下,說是為王妃侍疾。”
“硬塞?她就不怕本王將人橫著送回去?”
“殿下,稍安勿躁!”秋雨影是真的怕阮君庭又殺女人,只好委婉一點,“就算您想順氣,咱們能不能稍微迂回一點?畢竟合香郡主若是突然死在您手里,就給了西南王好大一個把柄,到時候八位鎮邊王沆瀣一氣,力挺太后,王爺多少還是會陷于被動。”
“嗯,知道了。”阮君庭沉沉一聲。
女人,真是麻煩!
特別是惡毒的女人。
就像秋風過后的毒藤,伏地殘敗,卻纏著你的腳不放。
任憑你如何擺脫,總免不了要將雪白的鞋子弄臟。
“殿下,還有……”
“還有何事?”
“這合香郡主,從哪個門進?”
阮君庭眉頭一蹙,“這種事,還要本王教?”
秋雨影一笑,“屬下知道了。”
兩個人來到門口時,敏公公已經手里端著懿旨等了多時。
兩廂寒暄了一番,無非是新年大吉恭喜發財什么的。
然后阮君庭客套,說他王府向來不見客,沒廳堂,就勞煩公公有什么事兒在門口說,說完趕緊走人,省得凍壞了腳丫子。
敏公公自然是個識相的,匆匆念了懿旨,將門口轎子里的蘇合香這個燙手的山芋給扔了過來,就告辭溜了。
那肅德的懿旨,說的無非是,太后娘娘聽聞靖王妃感染惡疾,實在可憐,靖王新婚燕爾,家中遭此不幸,她也是很心疼的,于是就想有所表示,稍微幫幫忙。
可又不知道怎么幫忙,剛好想起那日夜宴上,合香郡主和靖王妃猜謎喝酒玩得熱鬧,好像頗有交情,于是就差合香郡主來府上,給靖王妃侍疾云云。
一切看似順理成章,又實在是牽強附會,總之,就是尋了個由子,將蘇合香給弄進來惡心他們倆!
阮君庭看著敏公公前腳出門,都沒等到后腳抬起來,掉頭便趕回桐臺哄媳婦去了。
扔下門外蘇合香的轎子,就只得由秋雨影相迎。
這迎一個女人入府,學問也是可大可小。
你若讓她從側門進,她就默認你抬了個妾室進門。
可你若是讓她走正門,明知她安了什么居心,又由正門登堂入室,就更加助長了她囂張氣焰。
怎么辦?總不能墻上挖個洞,給她鉆,或者搭個梯子,給她爬?
秋雨影對幾個轎夫揮揮手,“走吧,去后門。”
蘇合香隨行的丫鬟不干了,“不可以!堂堂欽封的郡主,來了你們靖王府怎么走的是后門?”
秋雨影雙手踹在衣袖中,端端正正,“郡主乃是待字閨中的西南王嫡女,若是從靖王府的側門抬進去,知道的,道是為王妃侍疾,不知道的,還當是我家王爺新納了妾室呢,這豈不是對郡主的名節有辱?”
丫鬟一叉腰,“你也知道我家郡主是西南王的嫡出千金,自然不能走側門,郡主是奉了太后娘娘懿旨,來你們靖王府,就是貴客,難道靖王府連這點待客之道都沒有?”
“哦,是客!”秋雨影點頭,對轎子里道:“靖王府的待客之道,就是不見客。既然合香郡主是奉旨來府中做客,那這份心意,在下替王爺和王妃領了,郡主您還是請回吧。”
里面的蘇合香矜持不住了,唰地掀起轎簾,見秋雨影文質彬彬,只道是府里的管事先生,便有些嗔怒道:“本郡主奉太后娘娘懿旨來為你們王妃侍疾,誰還敢攔回去不成?”
秋雨影一臉茫然,“原來不是客,是來侍奉王妃娘娘的。”
他一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便就是下人,還是要走后門。”
蘇合香:……
丫鬟憤然道:“小姐,他們靖王府的人不識好歹!您紆尊降貴前來,他們居然讓您從后門進!奴婢看,這疾,咱們不侍奉了也罷!”
不侍疾了?那怎么成?
她爹此番回京,就等著她賣個好價錢呢!安成王那里走不通,太后又助力將她硬塞進靖王府,她若是還沒進門就慫了,回去如何交代?
那豈不是擺明了她是個沒用的?
況且,她是頂著懿旨來的,直接這么回了,怎么交差?
太后的懿旨里,可沒說她要從哪個門進去!
“算了,小花,后門就后門!父王說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做人要能屈能伸,既然我是來服侍王妃娘娘的,就該遵守靖王府的規矩。”
秋雨影寬慰一笑,“哎,還是合香郡主識大體,顧大局。王爺,就待見懂事的人。”
一聽王爺喜歡,蘇合香總算有了點底氣,吩咐道:“那就將東西都搬進去吧。”
她這么一回首,秋雨影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眼皮就直跳!
這該是多大的自信,搬來好幾車的行李,您就這么確定這輩子都住在靖王府了?
里面的那位,是王爺走了幾千里路,親自迎回來的正牌王妃,也不過就一車的隨行物品,你這是幾車?
他也沒多說話,退到一旁,讓開一條路,“合香郡主請。”
于是蘇合香帶來的人開始吭哧吭哧搬東西,等幾車的樟木箱子都卸下去了,蘇合香手中帕子一甩,“走吧,咱們進去看看傳說中外人不能入內的靖王府到底是什么派頭。”
丫鬟小花也樂顛顛跟著,“郡主,我聽說呀,那桐臺藏在云杉樹深處,外面的人看不見,里面可厲害了,跟宮殿一樣!”
蘇合香大模大樣邁進了后門,小花也跟著要進去,卻被秋雨影橫出一只手臂,給攔住了,“你不能進去。”
“喂!我是郡主的貼身婢女啊,我為什么不能進去?”
蘇合香也不悅道:“這位先生是不是弄錯了?小花是本郡主的婢女,一向從不離身的。”
秋雨影重新將雙手收在身前,杠在小花面前,“太后的懿旨里,只提到郡主入府侍疾,并未提到什么小花,所以這位小花,不能進。”
“你……!”蘇合香不干了,“我堂堂西南王的郡主,難道進了你們靖王府,連個貼心的奴婢都不能帶?”
秋雨影依然笑:“郡主誤會了一件事,您入府,是來伺候王妃的。若是身邊還跟了旁人服侍,那到底是奴婢伺候王妃,還是您伺候王妃,就說不清了,而且,這樣一來,王爺既看不到您的誠意,也有違逆太后懿旨之嫌。”
蘇合香眨眨眼,她的確是盤算著等進來之后,需要端茶倒水什么的事兒,就讓小花替她干的,眼前這個穿青衣的人,倒像是別人肚子里的蛔蟲,什么都知道!
“那我那些仆從……?”
“一個都不能帶。”
蘇合香咬咬牙,挺直腰板,昂了昂下頜,“好,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本郡主也不是驕縱蠻橫之人,隨手使喚的人罷了,不帶就不帶,靖王府里又不是沒有,回頭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要勞煩王爺和這位先生了。”
秋雨影頷首微笑,“好說。”
砰!王府后門一關,就把小花和那一大堆仆從給關在了外面。
蘇合香瞅著門口堆著的幾大車行禮,擺弄了一下帕子,“既然隨行的人不能進門,就有勞先生幫個忙,叫人將這些東西搬去本郡主下榻的地方了。”
秋雨影豈會幫她干這些!
他站到她身邊,端端正正,一板一眼,“忘了自我介紹,在下秋雨影,是靖王殿下的近身護衛,兼十萬魔魘軍左將軍。在下此生只與王爺一人為仆,旁人的驅使,怕是聽不見。”
“秋……,秋……將軍……,原來是您啊……,呵呵呵……,久仰……”。
蘇合香杵在一大堆能塞進去兩個人的樟木箱子前,傻了。
在北辰,提起魔魘軍,自是婦孺皆知,但說起秋雨影三個字,卻沒有太多人知道。
但蘇合香的爹是帶兵的,她就比普通婦孺多了那么一點點見識。
秋雨影這個左將軍,聽起來沒什么噱頭,就像他的一身青衣一樣,樸實而不起眼,可在魔魘軍中,他就像是阮君庭的影子,阮君庭的眼睛,阮君庭的手,是在王爺面前少有的能進得了言的人物!
她剛才竟然將他當個管家先生使喚了!
這個……
蘇合香拼命地絞著手里的帕子,“那我的這些東西,秋將軍您看……”
秋雨影早就沒了笑模樣,“王府里仆役不多,在下又忙得很,既然郡主的東西沒處放,就暫且擱在門口吧。”
“那怎么行……”蘇合香著急,聲音陡高了起來,接著又想到眼前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人就是秋雨影,又趕緊壓低了姿態,“我,我是說,箱子里面有很多貴重的東西,萬一丟了怎么辦?”
秋雨影眼皮子一掀,“靖王府里的人,還不至于貪圖西南王府里的東西,郡主若是不放心,那就住在后門口,親自守著吧。”
他轉身拂衣,“待會兒會有人來打點郡主的日常起居,秋某還有諸多要事纏身,告辭。”
他也不等蘇合香應,將人扔了,翩然去了。
于是,整件事就變成,合香郡主奉旨從后門進了靖王府,靖王府的人將門一關,立刻變臉,郡主馬上變成了下人。
然而,蘇合香很想逆襲!
她想擺出郡主的身份來鬧一鬧,可一想到秋雨影那張風月無波、深不可測的臉,就又憋了回去。
記得父王說過,靖王麾下的魔魘軍,那就是一群妖魔鬼怪。
阮君庭是召喚、收服妖魔的一尊神,而秋雨影就是這神手中拿的降魔杵。
別看他平日里長得像根棒槌,又普通,又平滑,坑起人來,可是不聲不響,不動聲色,讓你連自己被活埋了都不知道的那種。
就連天策上將軍都在他手里吃過啞巴虧,她一個小女子,如何與他斗?
這一場戰斗,還沒開始,就先輸了。
蘇合香覺得,她可能來錯了地方,出門前,她娘教她的,什么以侍疾為由,打壓正室,伺機勾搭男人,想辦法爬床上位的套路,在這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王府里根本行不通。
但是門已經關了,現在想走,太遲了。
嗚嗚嗚……
午后,桐臺深處,鳳乘鸞正美滋滋地喝燕窩。
“嗯,冷翠果然是伺候過皇帝的人,這燉燕的手藝,實在是無人能及。”
詩聽從外面回來,不忿道:“小姐,奴婢都查清楚了,那個什么合香郡主,帶來好多的家什,那么大口的樟木箱子就有十來個,簡直把西南王府都搬來了,全堆在后門那邊呢。”
“堆在后門?”
“是啊,秋將軍將人給撂在后門了,說反正也沒人幫她搬,她要是舍不得那些玩意,就住在后門的仆役房里盯著。”
冷翠立在鳳乘鸞身邊服侍著,紋絲不動的嘴角微微一冷。
鳳乘鸞一面喝著滋滋兒地一小口一小口喝著燕窩糖水,一面在心里盤算。
這個蘇合香也是個沒什么大心機的,剛一露面就被秋雨影剝鱗去角給修理了。
但是就這么明擺著的一個軟蛋,肅德為什么還要硬塞進靖王府?
她豈會不知阮君庭是個油鹽不進的?不然活到二十四五歲這么一大把年紀,身邊都沒有個女人?
肅德只是用蘇合香來惡心她的,攪合阮君庭的新婚燕爾這么簡單?
當然不會。
她首先是個攝政太后,其次才是一個女人。
她是在用蘇合香這顆棋,在八位鎮邊王、安成王、阮君庭之間縱橫捭闔。
蘇合香若是在靖王府受了委屈,西南王蘇勤勝一定第一個不答應,八個鎮邊王,一向同氣連枝,互為呼應,一個與阮君庭鬧翻,必定全部鬧翻。
而蘇合香這個送過靖王的女人,自然不能再送安成王,所以西南王與安成王之間原本嶄露頭角的勾搭,就被這么一刀給切斷了。
最后西南王此番回京,在安成王和靖王之間都籠絡不成,就只能老老實實站在太后娘娘這一邊。
于是肅德就越過了武文勛和阮君庭兩個人,直接掌握了西南王,和他手下的西南兵馬!
而西南王只是一個開始,后面七位,到底要如何套路,她也一定會如法炮制。
好一個一箭雙雕,坐收漁人之利的計謀。
將這十個王,全部擺在一盤棋中,而她自己,只是丟出了一只寶相花的雕漆盒子而已。
鳳乘鸞想得出了神,用牙咬著勺子琢磨。
那么如果蘇合香在靖王府沒有受到委屈,不但不委屈,而且還過得很開心呢?
她將瓷勺扔進碗中,“冷翠,依你所知,這宮中女子斗法,都有哪些套路?”
冷翠一板一眼恭謹道:“無中生有,蓄意刁難,陷害,誣告,栽贓,投毒,苦肉之計,借刀殺人,不勝枚舉,應有盡有。”
“嗯,那我們就給她從頭開始,全部一一伺候一遍!”鳳乘鸞下定決心,將嘴角繃成一條直線!
沒多久,蘇合香便被引入桐臺,來見鳳乘鸞。
她一路一面走,一面大膽四下張望。
白玉京中早就傳說,靖王在王府之中,云杉掩映深處打造的桐臺,應該喚做“桐宮”,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且不說穿廊兩側映著雪色掛著的紅燈,綴著尺許長的流蘇,飄飄搖搖。
也不說那回廊上鎏金描畫的象征靖王身份的虬龍,戲著彩鳳,在雕梁畫棟間穿行。
更不說所經之處的梔子色漫漫輕紗和流沙金的精致雕花窗。
就說腳下這不惜重金鋪設的艷紅錦繡毯,從踏上桐臺起,就一直蔓延到深處。
蘇合香每一腳踩下去,都能感受到這厚厚的毯子如此致密綿軟,說實話,穿著鞋子走在上面,都讓人好生心疼。
“你們王爺為了打造這桐臺,真是煞費一番心思啊。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地上的毯子,價值不菲吧?”
引路的婢女道:“合香郡主好眼力,這毯名為四合毯,平常人家有那么一塊鋪在廳堂中央,已是足夠炫耀一輩子了,咱們王爺,就拿它來當平常地毯用,將整個桐臺都鋪了個遍,說是怕王妃不適應北地寒涼,給王妃暖腳。”
“哦,我就說呢。”蘇合香一面走,一面想。
可惜啊,那鳳乘鸞沒有福氣消受這般寵愛!
她沒有,正好讓給別人!
這么富麗奢華的黃金巢,怎么能容得下一只賴皮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