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那……這前前后后都幾百兩銀子,怎不見老二、老三還?”
江氏又是一驚,
“已經有幾百兩銀子了?”
這……她也就拿了兩回呀?
徐興哼道,
“我們家就看著老大有些出息,親家公那頭在吏部,家里老二女婿是國舅爺,老三女婿如今做了鎮撫使,我見著都要行禮,老五才定了親,錢家那也是富豪之家,你若是還想你兒子在岳家有臉面,便少做那些算計他銀子的事兒,以后下頭幾個小的還要靠著老大拉扯呢,做事不能太絕了!”
若是惹惱親家,徐家可是討不到一點兒好處!
江氏聞言氣哼哼,嘴里嘀咕咕,卻是不敢違抗,只得眼睜睜看著徐興將家里的地契賣了,又在外頭借了銀子,按著市價將老大手里的田產給買了下來。
徐志茂夫妻一下子得了一大筆銀子,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韓繡便對徐志茂道,
“三妹妹理財有方,她同二妹妹的生意每月都有分紅,我們不如去問問她,這些銀子當如何處置?”
總歸要錢生錢,才能源源不斷,若是放在家里便只能坐吃山空了!
韓繡當即便拿著銀票,命人套了馬去了八角胡同,見著韓綺將懷里的銀票往妹妹的面前一放,
“三姐兒,這些銀票請你為姐姐想個營生投進去吧!”
韓綺見狀嚇了一跳,
“大姐姐怎得把這些都給了我,大姐夫知曉你出來么?”
韓繡應道,
“他自然是知曉的,你大姐夫乃是清貴的讀書人,不事生產,不明商賈,我也是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懂這些,便索性全給你帶來了,你來給我們想法子賺銀子吧!”
韓綺聽了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財神爺,如何能給你們生財?”
韓繡道,
“你主意多,三妹夫也是個人面廣,路子多的,你們必能想出法子來,總歸比這些銀票窩在我們手里強!”
還有一點她未說,這么多銀票放在他們手里,自家那婆母就是個愛動歪心思的,若是開口來借,又或是下頭幾個兄弟有個周轉不靈,也來借呢?
徐志茂那處她實在信不過,若是被他一時心軟開了口子,那就沒有消停的時候了,左一點兒,右一點兒的,說不得金山銀山都要化成水!
韓綺顯是也想到了這一點,低頭沉思半晌道,
“這樣吧,我問問武哥,前頭請朋友們吃酒時,倒是聽他說有一個財路正在與大家伙兒商議,不過風險極大,要請了朋友們一起出銀子分攤,大姐姐倒是可以少少的投些銀子進去,旁的不說,跑一回倒是能將本兒全賺回來,大姐姐做是不做?”
韓繡聞言大喜,
“甚么營生,這般好賺?”
韓綺便沖她招手,
“你伏耳過來……”
當下在她耳邊悄悄幾句,韓繡聽得瞪大了眼,
“這也敢做,就不怕殺頭么?”
韓綺笑道,
“現下是殺頭的生意,不過再隔幾年興許便不一樣了,不過凡事都要走在別人前頭才有銀子可賺,大姐姐若是敢冒這風險,便出銀子,若是不敢……我便給你另尋些田地,以后安安穩穩的吃租便是了!”
韓繡應道,
“這事兒我可不敢應承,還要問過你大姐夫才是!”
韓綺點頭,
“不過這事兒除了大姐夫,你是萬萬不能告訴旁人的!”
韓繡點頭,
“我省得!”
這廂又匆匆回去告訴徐志茂,徐志茂也是吃了一驚,
“你且等一等,我打聽過之后再說!”
他也無人可打聽,便又去尋了衛武,見了面開門見山就問,
“你們敢成立商行在海上跑貿易,就不怕被抓住了殺頭么?”
衛武聽了哈哈大笑,便將前頭在海邊的見聞講給他聽,
“這種生意實則沿海不少海商都在做,也不只我們一家……”
又對他透露道,
“依小弟估摸著再隔幾年,說不得便要開海禁了!”
徐志茂聽了大吃一驚,
“你……你說這話可有憑據?”
衛武笑著搖頭,
“話我也只能說到這處,大姐夫信便信,不信便信罷!”
徐志茂聽罷臉上陰晴不定,沉思良久問道,
“你投了多少銀子進去?”
衛武笑著伸出了一個巴掌,
“五千兩銀子!”
徐志茂一驚,
“你……你出了這么多?”
衛武笑道,
“不瞞大姐夫,這生意乃是我親自牽的線,這里頭有沿海的商人,又有京師里的商人,還有我江湖上的朋友……”
他們這商行與旁的商行不同,乃是京師到廣州一條線兒,內地的人負責收貨,運到海上銷給外邦人,再將收的東西弄回來,銷給京師又或是其他大的城池,卻是買賣一條龍全包了,其中風險太大,但利潤自也是極高。
衛武是個膽大心細的,這事兒他拉上了皇帝,分了二成干股,又有自家上司也參了一股,再加上錢家,又有江湖上的一幫朋友,因而這商行的背景乃是黑白兩道,官民商都有,從中牽線搭橋之人就是他衛武,旁人干不了這差事!
這幫大的生意,肯讓徐家夫妻入股,自然也是看在了韓綺的面上。
徐志茂聽聞得衛武出了五千兩銀子,想了想便咬牙道,
“這事兒我也不知能不能成,不過我信你,銀票前頭你二姐姐已是交給綺姐兒了,你們夫妻便看著辦吧!”
他倒是個爽快人,提得起放得下,就這么撒手給了姨妹兩口子,放放心心讓韓綺為他們兩口子操持財務。
衛武聞言哈哈大笑,
“大姐夫這甩手掌柜做得好!”
萬事不管,只管收銀子便是了!
不過徐志茂確是沒有信錯人,因著這么一咬牙,卻是在第二年便將投入的銀子賺了一番,夫妻二人見著那銀票時也是嚇一跳!
這廂徐家人買賣田地,那邊韓世峰想法子為徐志茂調往北邊,實則京師里的官兒,沒一個想去那北邊受苦的,因而每年吏部調動官員也是頗費一番腦筋,徐志茂這廂主動請纓倒是意外之喜,又有自家岳丈說話,便派了他去應州做了一個同知。
徐志茂原是七品的中書舍人到地方上卻是升了兩級的做了從五品的知州,不過這樣的官兒是沒人想升的,只他甘心情愿趕去赴任。
韓繡也要帶著女兒綰綰隨夫前往,受了婆母江氏的阻攔,
“這家中大小事宜還要你這長媳主持,你走了誰來接應差事?”
韓繡面上淡淡道,
“如今二弟妹與三弟妹都入了府,也應將家中的事務交與她們了……”
江氏卻是不依道,
“你丈夫不在,你便應當在家侍奉公婆,大郎那處自可派我身邊得力的丫頭春娟過去就是了!”
韓繡聞言笑道,
“婆母,夫君去的是那貧寒之地,又是兵禍連連,只派個丫頭過去媳婦如何放的下心……媳婦是定要跟去的,至于這丫頭嘛……”
韓繡看了江氏身后立著的春娟,冷冷一笑道,
“丫頭婆子多帶些也是無妨……”
她話說的溫柔,可這語氣里的寒意是個人都明白。這些丫頭們為何想爬大爺的床,那都是因著大爺年輕有為,前程似錦,可這一回竟不知大爺發的甚么瘋,要去那兵禍連連之地,聽說那些韃靼人闖入我們大慶,搶糧搶鍋更是要搶女人的!
若是被他們搶去,淪為異族人的奴隸,那這一輩子可就……
想到這處,丫頭們自然便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那原本一心想做大爺妾室的春娟,也是臉上有些訕訕,垂下頭不敢看韓繡。
韓繡笑道,
“婆母,明日起我便會將家里的事務交給兩位弟妹,你老還是看看,哪一個心思細膩些,能主持家中大局吧!”
江氏聞言沉下了臉,
“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肯侍奉公婆了?”
韓繡笑道,
“婆母說的哪里話來,媳婦自入門以來,晨昏定省,操持家務卻是無一日懈怠,怎說不肯侍奉公婆?如今二位弟弟也已成家,二位弟妹也應該學著孝敬公婆了,媳婦隨夫君伺候幾年,之后待得夫君高升回京,必還是要回來侍奉公婆的!”
江氏蠻橫道,
“我就要你呆在京師侍奉!”
韓繡仍是面上神色不變,
“即是婆母有命,做媳婦的自然不能不從……”
說罷卻是沖著江氏一伸手,
“即是如此,便請您老人家給媳婦鑰匙吧!”
“甚么鑰匙?”
“自然是家里存銀的鑰匙,前頭婆母說是要清點存銀便將鑰匙收了回去,之后一年多一直都是媳婦這處的銀子支撐著家用,如今媳婦這手里也沒銀子了,還請婆母把鑰匙給媳婦吧!”
江氏聞言惱道,
“鑰匙沒有!你不是還有賣了田地的銀子么?”
韓繡笑道,
“前頭媳婦娘家妹妹有一樁好生意,讓媳婦入股,媳婦與大爺一商量便全數投了進去……”
江氏聽了氣得一翻白眼,
“你們做甚么生意,要全數投進去?”
那可是好幾百兩銀子啊?
韓繡搖頭,
“媳婦也不知是甚么生意,左右大爺在外頭任上自有朝廷管吃穿,媳婦母女在家里,自然由父母管著的,平日里也有月銀,用不著大筆的銀子,所以……便全數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