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槿猛的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推男人,卻被男人攥住手腕,“別動,你身后那位姑娘還瞪著我呢。”
“顧硯山,你放手!”
他是瘋了吧?剛見面就跟她說這樣的話……
不對,這跟他們是不是剛見面沒有關系,這壓根不是說出這話的場合!
蘇木槿臉色難看,這也跟場合不場合沒有關系好不好!
他壓根就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顧硯山,你瘋了嗎,還不放手?”
蘇木槿斜瞪著顧硯山,顧硯山完美如玉的面上露出一抹笑容,眼尾微微上挑,毫不掩飾眼中那抹狡黠,“你答應我就放手。”
蘇木槿瞪眼,不敢置信的瞪著顧硯山。
若不是這張臉她看的清楚,確定是他本人無疑,她差點會以為有人冒充顧硯山來調戲她。
見顧硯山一副她不松口他就不松手的無賴模樣,泠月姐姐在身后已經起疑,就要過來扶她,蘇木槿眼眸一轉,抬腳狠狠踩了下去。
顧硯山臉色一僵,下一刻,還在她懷中的女孩兒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離開了他的懷抱。
離開前,還瞪了他一眼,“答應你妹!”
顧硯山,“我沒有妹妹。”
蘇木槿卻沒再搭理她,快速往后退了兩步,扶住上前的安泠月,“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蘇木槿搖頭,伸手扶住額頭,“許是方才太過費神,有些乏困,顧世子,若無事,還請回。”
安泠月順著蘇木槿的話,看向顧硯山,朝他點了點頭,“顧世子,請。”
顧硯山溫和一笑,很是牲畜無害的模樣,目光掠過蘇木槿,“本來想跟蘇三姑娘說一些納蘭家的事,既然蘇姑娘身體不適,那……改日吧。”
話落,轉身下了馬車。
干脆利落的模樣讓蘇木槿一時有些發愣,待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想喊人時,車水馬龍的車外哪里還有顧硯山的人!
混蛋!
明知道她現在很關注納蘭家的事,還這樣吊她胃口!
蘇木槿閉了閉眼,對這個前世幫她完成遺愿的大恩人,第一次有了想咬牙的沖動。
“姑娘,難受的厲害嗎?我們趕快回去,找仁和堂的大夫看看吧。”安泠月擔心的扶著蘇木槿坐下,揚聲吩咐車夫趕車。
蘇木槿搖搖頭,“沒事,不過是精力不濟,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安泠月嗯了一聲,眉宇間的擔心卻沒有減少多少。
“姑娘……”
“泠月姐姐,你也坐,我正好有事想問你。”
安泠月嗯了一聲,坐在蘇木槿對面,“什么事?姑娘請說。”
“泠月姐姐,你為什么……”
蘇木槿的話還沒說完,安泠月便笑著接了話,“姑娘是想問我為什么喊姑娘為姑娘吧?”
蘇木槿被她這一連串的姑娘繞的頭暈,無奈的笑了笑,點頭道,“姐姐以后喚我的名字便是,不要叫姑娘,我擔不起。”
擔得起泠月姐姐叫姑娘二字的是棲顏姐,她……不過是拾人牙慧,占了棲顏姐的……
想到前世活的風生水起的棲顏姐,今生不但沒有活下來,反而提前丟了性命,蘇木槿心底忍不住一陣一陣抽疼。
“姑娘的意思我懂。”安泠月也朝她一笑,眉宇之間有種堅定,“這世上姑娘若擔不起姑娘二字,那沒誰擔得起我安泠月的姑娘了。”
“泠月姐姐……若你是因為我救了安伯父伯母他們,那只大可不……”
“姑娘,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姑娘救了我安家五條人命,又親自幫他們看病,花錢買藥,我爹娘早說過,我們安家人的命從姑娘救回來的那刻起,就是姑娘的,以后……必為姑娘馬首是瞻。”
說到此處,安泠月雙膝一彎,跪到蘇木槿跟前。
蘇木槿一驚,忙伸手去扶安泠月。
安泠月卻紋絲不動,“姑娘……我安家祖上曾以奇門遁甲出仕,是前朝開國功臣榜上排第三的那個安家,安家人對主子忠心耿耿,是以,才會在前朝破敗當今崛起時,退隱山野……姑娘收了我們安家,以后就是我安家的主子!姑娘……”
安泠月仰頭,看著蘇木槿,揚眸笑,“泠月叩見姑娘。”
說罷,頂著蘇木槿扶她的壓力重重磕下了頭。
看著面前容顏燦爛的安泠月,突然想起前世清冷孤傲的泠月姐姐,蘇木槿鼻尖一酸,眼窩里迅速盈出了淚水,
也不去扶安泠月了,雙腿一軟跟著跪到安泠月的對面,“泠月姐姐,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姐姐,從未想過挾恩圖報,姐姐若非要一個名分,不如我們義結金蘭,姐姐意下如何?”
安泠月搖頭,蘇木槿忙道,“姐姐若不愿意,以后……我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姐姐從未認識過我,我也從未見過姐姐。”
安泠月傻了眼。
還能這么操作?
安泠月被迫回去好好想一想蘇木槿的建議,蘇木槿則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馬車很快轉回仁和堂,老掌柜迎了二人進去,什么都沒有問,吩咐了小丫頭好好伺候,就告辭離去。
用過晚飯,兩人各自回屋休息。
蘇木槿坐在窗前,摸著胸前的玉牌,望著天邊皎潔的月亮,目光朦朧,良久輕輕的嘆出一口氣,離開窗前去休息。
睡到半夜,窗欞突然發出咯吱的聲響,自重生后睡覺一向警覺的蘇木槿瞬間清醒,看著從窗戶上翻進來的一道黑影。
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來人貓著腰偷偷摸摸的往床前湊,期間不小心碰倒了房屋正中擺放著的圓杌,踢到了腳踏,踩到了她的鞋子,還差點被腳踏絆住一頭栽到她床上。
蘇木槿的臉更黑了。
等那人彎著腰將那張俊臉往她眼前湊時,蘇木槿二話不說,一腳踹了過去,不成想,被來人一把接住,一道清亮的嗓音帶著笑意湊到她耳邊,低沉道,“哎呀,原來佳人等的心急了。”
“顧硯山!”
她怎么也想不到,前世那個孤冷清傲的鎮北王居然會做出半夜偷摸入女子閨房,耍流氓的事!
蘇木槿一巴掌拍出去,被顧硯山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
兩招都被人攔住,還被人壓制的完全不能動彈,蘇木槿簡直不能忍。
“顧硯山,你還不趕緊給我走開!”
顧硯山好整以暇的側身躺在蘇木槿外側,松開蘇木槿,一手撥開因蘇木槿掙扎而凌亂飛到臉上的長發,修長的手指幫蘇木槿將散亂的頭發掛到耳朵后面后,在蘇木槿柔嫩的臉上流氓似的摸了摸,輕輕咂舌,“小家伙的臉蛋還真嫩,怪不得老三那么喜歡摸人家姑娘的臉蛋。”
“顧硯山!”
蘇木槿氣的小臉漲的通紅,“你今天出門是不是沒吃藥?!發什么神經呢!”
一見面就要娶她,半夜爬進她的房間,她看他不是沒吃藥,是瘋病不輕!
“生氣了?”
顧硯山挑了挑天生略長的眉毛,好看的雙眸在夜色中更顯熠熠生輝,往蘇木槿臉上湊了湊,薄而性感的唇在蘇木槿額頭輕輕印下一吻。
一股莫名的珍惜感讓想大發雷霆的蘇木槿瞬間一怔,心底沒來由的軟塌塌的。
耳邊響起顧硯山低沉的笑聲,“蘇三,你今年十三了吧?我等你兩年,你嫁給我可好?”
蘇木槿又是一怔,開口,“顧硯山,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怎么可能在一起?
“知道,再清楚不過了。”蘇木槿瞪了他一眼,將頭扭開,他卻笑瞇瞇的跟著移過去。
“你看,你是戰神王的遺孤,你的父親母親為了你一生一死,你不想為他們報仇嗎?而我是鎮北侯府一個妄想奪侯爺之位的妾生子,還想……為我娘報仇。你的仇人是盛文帝、太后,我的仇人也是盛文帝、太后以及白家,你看,我們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有共同的敵人,不如一起……你在背后出謀劃策,我在前面沖鋒陷陣,如何?”
蘇木槿的身子隨著顧硯山的話逐漸僵硬,等顧硯山如何說完,蘇木槿的腦子已經恢復了冷靜,她看著顧硯山還在笑著的眉眼,緩緩點頭,“好主意。”
顧硯山挑眉。
“可是,我為什么要跟你合作?”
蘇木槿聲音一冷,身子往床里側滾了滾,抬起腳,一腳將顧硯山踹下了床,“滾。”
一日之內,蘇木槿對昔日的恩人,所有的認知全部崩塌。
顧硯山眸底的光芒閃了閃,好笑的看著失望至極的蘇木槿,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身,看著坐在床里側,一臉防備的看著他的蘇木槿。
“你好好考慮一下,我明日來聽你的答案。”
蘇木槿冷冷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顧硯山轉身朝窗戶走,腳下再次絆倒圓杌,待人爬上窗臺,他又轉頭,看著蘇木槿道,“對了,白日里想跟你說的納蘭家的事,等你考慮好了,我再與你說。你娘的蠱毒來的蹊蹺,我已經查到是誰下的手了……”
話說到一半,朝蘇木槿揮了揮手,“明天見。”
蘇木槿忍無可忍,拿起床上的枕頭砸了過去。
顧硯山哈哈笑了兩聲,躲過枕頭,閃身離開。
他前腳離開,安泠月從隔壁屋急步趕過來,看到屋內的情形和躺在窗戶旁邊的枕頭,臉色一變,急忙跑到床邊,看到滿臉清冷之色的蘇木槿,輕喚了一聲,“姑娘!發生什么事了?”
蘇木槿閉了閉眼,抬手揉了揉突突往外冒的太陽穴,朝安泠月搖了搖頭,“有只貓從窗戶跑了進來,我睡的迷糊,順手拿枕頭將他趕走了。”
安泠月茫然的哦了一聲,她也睡的正迷糊,忽然聽到有男人的聲音才突然醒來,難道是她睡的太沉,聽差了?真的是只貓?
安泠月撓了撓頭,走過去將枕頭撿起拿回床上,幫蘇木槿整了整床,“姑娘早些睡吧,很晚了。”
蘇木槿嗯了一聲,看安泠月困的打哈欠,便順著她的意思躺在了床上,目送安泠月離開,才嘆了一口氣,抱著枕頭坐了起來。
顧硯山知不知道他說的那些話會給人什么樣的誤會?
她寧愿他說,“你看了我的人就要對我負責……”
也比“你的仇人是盛文帝、太后,我的仇人也是盛文帝、太后以及白家,你看,我們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有共同的敵人,不如一起……你在背后出謀劃策,我在前面沖鋒陷陣,如何?”這樣的話聽著讓人難受。
還有他的態度,書信來往中看不明顯,當面卻覺得,不管是前世的鎮北王,還是在金水鎮認識的顧硯山,都不是現在這副紈绔小流氓模樣的顧世子。
還有他臨走時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已經知道母親所中的蠱毒是誰下的了?
她自己也有幾個懷疑的對象,但因為與納蘭家人的印象多半停留在前世,所以……她對自己的判斷雖有七八成把握,卻不敢斷十分。
但顧硯山說的是他已經知道是誰下的手了!
這個混蛋,說話說一半!
就不能告訴了她之后再談條件嗎?
前世,鎮北王可是靠著一股正氣在幫她搬倒李成弼,絲毫條件都沒有提,怎么認識他的時間提前還救過他幾次的自己反而要以條件作為交換,才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顧硯山,你有種別走,我保證不打死你!
蘇木槿恨恨的一拳頭砸在柔軟的枕頭上,枕頭陷進去一塊兒,凹進去的地方不知道是光線的問題還是什么,蘇木槿看著很像一張夸張的笑臉。
尤其像剛走的某人的!
蘇木槿又一拳頭砸下去,接連砸了幾十下,出了一身的汗,心中的郁悶才消散一二。
翌日。
天色剛亮,蘇木槿頂著一夜沒睡好的黑眼圈出了房間,安泠月恰好端著盆水過來,見到她,笑著道,“姑娘起了?先洗漱吧,我去尋一下小廚房,看早飯有沒有準備好,順道端過來。”
“泠月姐姐早。”蘇木槿笑著與安泠月打招呼。
安泠月卻將盆丟到一邊,看著她黑青的眼圈,皺著眉頭問她,“姑娘這是怎么了?黑眼圈這么嚴重,是昨晚沒睡好嗎?是那只貓又跑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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