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先前說的是南疆語言,看到眾人的模樣后,質問的話是用的夏啟話。
“姑娘別誤會。”
項秋黎上前一步,笑著行了個南疆人的禮,“我們只是誤闖,絕非故意擅闖。”
“你懂我們南疆禮節,是生活在邊界的老百姓?”南疆少女歪著頭打量項秋黎。
項秋黎散發出可親的善意,道,“我父親曾在南疆邊界為官,我在這里呆過幾年,懂一些南疆的習俗和禮儀,還認識一些南疆的小伙伴兒……”
“你爹是當官的?”南疆少女的眉頭蹙了蹙,剛有些好轉的臉色瞬間又冷了下去,“夏啟人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當官的!”
項秋黎一哽,面上卻帶著幾分諄諄善誘,“官有好官壞官,清官貪官,我爹雖是一個小吏,但卻仰不愧天,伏不愧地!是個難得的為民請命的好官清官!姑娘或許不知,你家大人應該還記得,十年前在邊界小鎮為書吏的項大人,離任時是……”
“項大人?可是項遠山項大人?”南疆少女一愣,旋即道。
這下,輪到項秋黎一眾人愣住,“姑娘知道我爹?”
南疆少女臉上終于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項大人是個難得的好官,聽我阿爹說,他離任時是唯一一個有夏啟和我們南疆人集體送出的萬民傘的人。你是項大人的女兒?”
項秋黎心頭陡然生出一股抑制不住的熱血翻騰,深吸一口氣,笑著點頭,“我是項大人的女兒項秋黎。”
南疆少女看著她,眉眼緩緩彎起,清脆的笑聲像鈴鐺一樣清凌凌的響了起來,“項姐姐,我是娜朵兒。”
聞言,項秋黎一怔,有些愣愣的看著南疆少女,“你是娜朵兒?”
南疆少女點頭。
“阿幼敏的妹妹娜朵兒?”
南疆少女瞇著眼笑。
項秋黎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回神,“你都長這么大了?我走時,你才……”
她伸手比劃著,娜朵兒笑的更歡快了,“項姐姐,我那會兒才幾個月呢……我阿姐時常在我耳邊提起你,家里還有她畫的你的小像呢,寶貝的跟什么似的……”
眾人瞧著兩人越說越高興,不由面面相覷。
安泠月悄悄湊近蘇木槿,低聲道,“姑娘,沒想到項姐姐的人緣這么好啊……”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有人念著她。
而且還這么巧的恰好在他們被困在這圣地出不去時,從天而降。
蘇木槿笑了笑,秋黎姐姐一直是她們幾個中最厲害的一個,而人緣也是實力和本事的其中一樣。
有了娜朵兒的帶領,他們一群人很順利的出了南疆圣地。
走了一段距離后,娜朵兒停下腳步,看著項秋黎身后的眾人,有些為難的將項秋黎拉到一邊,“項姐姐,前面就是我們生活的地方,我能帶著你去,但不能帶著陌生人去……”
“沒關系,我知道的。”項秋黎朝她安撫一笑,“我們這次來是有比較要緊的事,娜朵兒,你們南疆現在的圣女是曲云嗎?”
娜朵兒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項秋黎也不為難她,“好,那我們去我爹當小吏的鎮子落腳,你阿姐若有空的話,你發個信號給我,我找你阿姐問幾句話,這樣可好?”
見她不再繼續追問讓她為難的問題,娜朵兒連連點頭,“我一定把話帶到。”
娜朵兒與他們分道揚鑣,身影很快遠去。
項秋黎轉回來到蘇木槿身邊,道,“姑娘,我約了幼時的小伙伴有空見面,咱們先去前面的鎮上吧,有些事情需要先打聽清楚……”
蘇木槿點點頭。
她擔心已經失蹤許久不見的大哥與戰二哥,心急如焚,雖也知道,這個時候最忌諱盲目行動。
“走吧。”
顧硯山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安撫的拍拍她的手,“你大哥與戰二哥不會有事的。”
一行人很快進了鎮子,只是,鎮子內詭異的安靜。
顧硯山謹慎的掃著四周,提醒的目光掠過藍遺等人。
藍遺朝幾人擺了擺手,身后眾人立刻四散開去。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走出很遠,不但一個人都未曾遇見,街道兩旁的鋪面全是關著的。
不一會兒,有人回來稟報,“各處都是大門緊閉,不見一人。”
整個城鎮,寂靜的仿佛一座空城。
項秋黎看著破敗的街道和空無人煙的城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黯然道,“我還記得小時候在這生活那幾年,雖生活艱苦,大家伙卻都很和樂,這里……也很熱鬧的。”
蘇木槿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勸。
戰爭一起,遭殃受罪的向來是百姓。
“走吧,先尋個客棧落腳。”
項秋黎點了點頭,“往前直走,有一家如意客棧,是鎮上唯一的客棧。”
一行人加快腳步,很快來到一處破舊的兩層小樓前,果然看到一塊匾額,上寫著如意客棧。
看到那塊匾額,項秋黎的神情恍惚了一瞬。
“秋黎姐姐,你怎么了?”蘇木槿見她神情不對,忙伸手扶住她。
項秋黎搖頭,抬手指著那塊匾額上的四個字,笑著與蘇木槿說,“姑娘瞧,這如意客棧四個字,還是當年掌柜的托我爹寫的。”
蘇木槿一愣,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蒼勁有力的四個字,橫平豎直,一如項大人的為人,剛正不阿。
只是可惜,這樣一個好官……
兩人正看著字各有所思,客棧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從里面探出了頭,盯著項秋黎看了起來。
兩人聽到動靜,也望了過去。
項秋黎看著老者,展顏一笑,“越伯伯。”
“項、項丫頭?”老者驚呼一聲,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動,蹬蹬蹬跑到項秋黎跟前,上下打量著她好一會兒,才有些哽咽的叫了一聲,“真的是你!”
“是我,我來了,越伯伯。”項秋黎松開蘇木槿,朝老者恭敬的行了個晚輩禮,“這么多年不見,越伯伯可好?”
“好,好,好……”老者一臉三個好字,眼眶已然發紅有了水意,“你爹他……越伯伯都聽說了……”
聽他提起父親,項秋黎的鼻尖微微泛酸,笑著道,“我爹是個好官。”
“你爹他……”老者還要說什么,耳邊忽聽到馬蹄聲響,臉上就是驟然一變,“快,快……你們快進來!來人,把馬牽去后院,快點兒!”
他的話音甫落,客棧里瞬間沖出五六個伙計打扮的少年,腳步飛快的掠到幾人身邊,接過韁繩,拉著馬飛速往后院走。
等他們一行人進了客棧,遠處塵土飛揚,一行十余騎飛馳而來。
項秋黎等人站在門口看著那些人飛奔離去,直到看不見人影,老者才將幾人讓到了客棧內的桌椅旁坐下。
老者笑盈盈的看著項秋黎,“項丫頭還沒吃飯吧?”
看到項秋黎點頭,忙轉頭去吩咐人,“去燒點熱水,做些飯菜端上來。”
有人應聲去了,他才嘆了一口氣道,“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夏啟與南疆這會兒鬧的正僵,南疆那邊抓了曹綏,這會兒還沒放出來,咱們這邊的士兵損失過半,士氣大減……”
這些,來的時候他們都已經知曉了。
蘇木槿想了想,問道,“越伯伯可知現在南疆的圣女是何人?”
老者看了蘇木槿一眼,側眸以眼神詢問項秋黎。
項秋黎一笑,落落大方道,“這是我家姑娘,姓蘇,是盛文帝御封的長安縣主,這次是……”
老者臉色一變,眉頭緊緊的蹙在了一起,看了蘇木槿一眼,不待項秋黎把話說完,就將人拉到了一邊,小聲問道,“怎么回事?你什么時候給人當了下人?就算你爹不在了,你爹的這些好友還在,你這孩子怎么能這么作踐自己……”
項秋黎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
忙解釋,“越伯伯,我沒有賣身給姑娘,你誤會了。姑娘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爹的冤屈能平反也多虧了姑娘與顧世子……我帶著母親與弟弟投奔我爹的家人,他們眼饞我家的家產,設計陷害我弟弟,也是姑娘求了人,救下了我弟弟的性命,所以,我才下定決心,以后跟在姑娘身邊……”
這么一說,倒是……
他不好說什么了。
老者狐疑的看著她,“真的?”
項秋黎點頭,“真的。”
老者看著她,嘆了一口氣,“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你這么做也沒錯……以后有什么事記得知會越伯伯一句,越伯伯雖沒什么本事,但本家好歹還有幾個中用的人,我與你爹是至交好友,你爹又有恩于我,于情于理,你們姐弟的事我都要幫上一把的……”
說著,很是愧疚的又嘆了一聲,“越伯伯對不住你們……”
項秋黎忙搖頭,“越伯伯……”
她還要說話,卻聽耳邊響起一道急促的敲門聲。
老者臉色一沉,將項秋黎往里推了推,“你們先上樓,我去看看。”
“黎姐兒!我是阿幼敏,越伯伯,黎姐兒是不是在你這里?”外面清脆的女聲傳了進來。
項秋黎眼睛一亮,看向老者,“越伯伯,是阿幼敏。”
老者緊繃的神情稍稍緩和,面上也露出一抹笑意,拍了拍她,“我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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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寶寶們,小棲又感冒了,腦袋暈的。
今天只有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