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后看她一眼,云嬪眨眨眼,芳絮垂著頭,邱姑姑在一旁無奈道,“云嬪娘娘,雖說這是咱們自己的地方,但隔墻有耳,皇上的名諱還是要顧忌一二的。”
云嬪眼底掠過不屑,卻還是順從的笑了,“姑姑就是小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蕭皇后收回視線,拿起撥浪鼓搖了搖,小公主烏溜溜的眼睛立時跟了過去,口中嗚啊嗚啊的叫著,藕段似的小胳膊使勁兒往上伸著。
云嬪笑,“娘娘這話極是。”
蕭皇后笑著將撥浪鼓遞給小公主,回頭看了她一眼,“你這會兒過來不會就是為了這事兒吧?”
云嬪搖頭。
蕭皇后起身,云嬪跟著起身,伸手扶著蕭皇后走到不遠處坐下。
芳絮與邱姑姑都留在羅漢床邊笑看著小公主玩撥浪鼓。
蕭皇后倒了兩杯水,推給云嬪一杯,云嬪輕輕福身,笑著接了端在手中啜了一口,才道,“長安縣主與顧世子解決了南疆一事,明明有功,楚……皇上卻做不知,反而對與南疆有通敵之實的曹家和齊家高高舉起低低落下,這便罷了,他今兒個又阻攔顧世子娶長安縣主,娘娘,云挽看不明白了。”
“你看不明白是因為你想的太深了。”蕭皇后眉眼疏淡,涼涼一笑,“玩來玩去,不過是他的帝王心術罷了。齊家沒了兵權,勢必要夾著尾巴做人,你覺得祁王會怎么對待不但對自己再無幫助,反而會成為自己前進道路上絆腳石的齊家?”
云嬪一怔,旋即眼睛一亮。
見她明白了,蕭皇后接著道,“曹家男丁充入軍營,想要再恢復家族榮耀,就要緊緊靠著皇上往上爬……你可懂?”
“皇上對曹家手下留情,令曹綏等人心懷感恩,不費吹灰之力將曹家收歸囊下,成了他的人?”云嬪笑了,“原來如此。”
蕭皇后含笑點頭,“至于今日他不愿意讓長安嫁入鎮北侯府,自然是把鎮北侯府的世子爺當做了一塊大肥肉,讓某些有野心的人家看的著吃不著……”
云嬪眨了眨眼,抿唇一笑,水眸顧盼神飛,“云挽明白了。”
蕭皇后笑了笑。
“只是可惜長安縣主,這樣的人才樣貌竟也成了他手中的棋子。”云嬪輕嘆一聲。
蕭皇后面上的笑頓了頓,自嘲自厭一笑,“他自詡真命天子,誰人在他眼中不是棋子?!”
云嬪一愣,旋即嘲諷一笑,眸子微冷道,“娘娘說的是,他的眼中除了他自己的命是命,其他人與螻蟻又有何分別!”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都有著化不開的傷痛。
又略坐了一會兒,云嬪起身告辭,蕭皇后道,“他最近很閑,你這幾個月不要再來了,有什么事讓底下人來。”
云嬪頷首,芳絮抱著睡著的小公主屈了屈膝,跟在云嬪身后往外走。
邱姑姑送二人出去,邊走邊大聲道,“云嬪娘娘可還記得這里是榮坤宮?豈容你一個小小的嬪妃放肆!要耍威風回你的荏苒宮去!我家娘娘即便一無所出,也是母儀天下的尊貴皇后,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妃嬪能比的!……”
“……娘娘慢走。”
殿門口,邱姑姑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云嬪腳步未停,冷著臉走出榮坤宮,當著那些宮女的面還了一句嘴,“不下蛋的老母雞……”
宮女們駭然的望著她。
云嬪叫了自己宮里的人,“愣著干什么?還不走!”
這些話自然傳到了盛文帝耳中,盛文帝笑過便罷了。
太醫院的御醫幾乎駐扎在了縣主府,每日都要上門請平安脈,藥更是一日三頓,頓頓不落的送了進去。
這樣不停歇的喝藥,換方子,換太醫……到五月末六月初的時候,蘇木槿的身子竟然慢慢好轉了。
盛文帝龍心大悅,讓袁青親自跑了一趟,送了兩株千年人參給她補身子,蘇木槿下床磕頭謝恩,雖然臉色蒼白,但好在沒昏倒。
顧硯山在一旁笑的見牙不見眼,袁青笑著給二人道喜,顧硯山好心情的將人送出院子,袁青只顧回頭跟他說話,腳下滑了一腳,被顧硯山一把扶住才沒摔倒。
“袁公公小心腳下。”
“哎呦,人老嘍,多謝顧世子。”
袁青笑著躬身離去,顧硯山捏了捏手中的不明物,笑瞇瞇的轉身回了蘇木槿的住處……
六月末,蘇木槿的身體大好,去玉清宮謝了一回恩,出宮時,帶著盛文帝賞賜的兩馬車的東西回了縣主府。
兩日后,納蘭三夫人在城東花容閣舉行賞花宴,邀請了京都各大世家勛貴,曹夫人得了帖子,縣主府亦在邀請之列。
曹夫人笑著道,“去吧,聽說納蘭二小姐也會去,你許久不出現在人前,也該讓京都的世家勛貴認識認識你。”
蘇木槿想了想,點了頭。
曹夫人立刻叫了京都最負盛名的珍繡坊的師傅來量身定做參加宴會的衣裳,又找了玉瓏閣來挑選合適的首飾,忙碌了兩日,直到珍繡坊的衣裳上了蘇木槿的身,曹夫人才放下心。
“這衣裳我們珍繡坊只此一件,縣主身段玲瓏,穿在身上真是再漂亮不過了。”珍繡坊來送衣裳的年輕婦人眼睛一亮,看著蘇木槿滿臉笑意說著好話。
曹夫人瞥了她一眼,擺手叫人拿了銀兩送人離去。
婦人笑著謝恩離去。
曹夫人又拉著蘇木槿試了幾個發型,挑了一個最好看的佩戴了首飾,才放下心離去。
一夜無話,第二日用過早飯,收拾了一番,見時辰差不多了,蘇木槿與曹夫人相攜出了縣主府,身邊只帶了安泠月,項秋黎跟了上去,“姑娘身為縣主,身邊只有一個人萬一有什么事不方便,我也跟著去吧。”
沈婉姝也要跟去,蘇木槿想到與蘇海棠有幾分相似的納蘭書琪,搖了搖頭,笑著調侃道,“秋黎姐姐跟著去了,姝表姐就不要去了,去這么多人,人家還以為咱們是去打群架的……”
“槿姐兒,我想去看看……”沈婉姝沉著臉,“納蘭家有一個人頂著你的身份享了十幾年的榮華富貴,我想去看看她。”
蘇木槿一愣,輕輕嘆了一口氣,二表哥向來聰慧,他們又進京這么久了,想知道什么,怕是早知道了。
“好吧,那姝表姐答應我,不管她說什么,你都不要理會,萬事有我。”
沈婉姝看著她,點了點頭。
這會兒,誰也沒想到,幾人一入花宴,第一波就懟上了納蘭書琪與納蘭明珠的女兒楊玉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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