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顏笑著看他，“你方才猜的都對，這一切都是我安排設計的！”
楚元翎瞳孔一縮，“你這個賤……我若當不成皇帝，你也當不了皇后……”
“是啊，只有你當了皇帝，我才能當皇后，嘟嘟才能當太子。”林夕顏依然在笑。
楚元翎有些茫然，“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果然愚蠢至極！”
林夕顏斂了面上的笑，眸底嘲諷涌動。
楚元翎幾近崩潰，“林夕顏！”
他瞧著女人陌生的面龐，說不清心底什么情緒，只憤恨道，“我若當不成皇帝，你也別想當皇后！你的兒子也別想當太子！”
是要挾也是警告！
林夕顏瞥他一眼，嗤聲，“若不是想讓嘟嘟當太子，你以為老娘會忍你這么久？！小袁子……”
“奴才在。”
小袁子的聲音遠遠從殿外傳來，“皇后娘娘，文武百官都到了。”
“好。”
楚元翎一怔，他來玉清宮不足一個時辰，文武百官都住在宮外，從通知到趕來玉清宮，少說也要一兩個時辰，怎會這般快？！
林夕顏看著他，展顏一笑，“皇上，好戲開鑼了，您可要好好表演喲。”
楚元翎猛的睜大了眼睛，“你……你早就算好了！”
林夕顏點頭，“恭喜您，答對了。”
“賤人！”
楚元翎撲過去，想掐林夕顏的脖子，卻被戴統領一腳踹了出去，重重摔在身后的地上，落在盛文帝的腳下。
他目眥欲裂，捂住心口，大叫，“你這個賤人！我早該殺了你……唔。”
江嬤嬤上前，掐住他的嘴，塞進一顆藥丸，那東西入口即化，楚元翎甫反應過來，抓著脖子嘔吐，“你給朕吃了什么？你們給朕吃了什么……嘔！”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江嬤嬤冷笑一聲，轉身扶著林夕顏，出了玉清宮。
戴統領走過來，將劍壓到楚元翎肩頭，“皇上是自己走出去，還是微臣拎出去？！”
楚元翎嘔的汁水都出來，卻沒能將吐出他想吐的東西，滿臉陰郁瘋狂，“滾！”
戴統領挑挑眉，將劍收回，伸出手，揪著楚元翎的后衣領，將人從地上提溜起來，拎著就往宮外走。
“放肆！朕是皇上，放開朕！姓戴的，你想謀反嗎？！”楚元翎大叫，戴統領卻無動于衷，幾步走出去，將人丟到文武百官眼前。
楚元翎還在大聲咆哮，“……朕是九五之尊，是皇帝！朕要殺了你，誅你九族……”
文武百官，“……”
果然是父子倆，言傳身教，連說出的話都一樣！
戴統領沒搭理他，將人丟下后，抱著劍退回到林夕顏身后。
楚元翎從地上爬起來，沖到站在前頭的陳思源跟前，“陳愛卿，朕是冤枉的，是這毒婦……她下藥害朕，父皇不是朕殺的……”
陳思源猛的抬頭，似乎不敢置信，“皇上……殺了先皇？！”
文武百官像沒反應過來，你看我，我看你。
“朕沒有！”楚元翎搖頭，想趁江嬤嬤喂他吃的藥還沒起作用之前，將事情說清楚，“是皇后！皇后給朕下了藥，讓朕以為父皇要殺朕，朕迫不得已……”
陳思源抬頭看他，“迫不得已？動手殺了先皇？”
楚元翎一時語塞，想到自己那時的瘋狂，這會兒還有點膽寒，他搖頭，“不，不是這樣的！是皇后這個毒婦，她給朕下了藥……”
“這個好辦，尋個人去太醫院請太醫院正過來，看看皇上身上可中了什么藥？”大理寺黃大人微一思忖，從人群里站了出來，建議道。
楚元翎巴不得，連聲道，“對對對！快去請太醫院正！不但要查朕的脈，還要去清和宮，朕懷疑寢殿內藏有能迷惑人心智的東西，否則，朕怎會日夜不能寐，還生出父皇要殺朕的環境……”
林夕顏瞥過去一眼，唇角微勾。
楚元翎以為太醫院正一定能查出什么東西來，畢竟，自己的狀態是真的不對勁！他繼位大典那般忙碌也沒出現噩夢纏身、夜不能寐的情況，怎么入住清和宮幾日連連入夢。
讓他驚喜的是，太醫院正確實查出來了什么東西。
只可惜。
這東西，不是他想要的！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楚元翎怒吼，死死瞪著太醫院正，“什么叫朕的脈象正常，只是因為休息不足精神恍惚，以致出現了幻覺？！你是覺得朕因為幻想父皇要殺我，所以先下手為強，殺了他嗎？！”
太醫院正跪地，言語斟酌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不可能！朕一定是中了什么藥，能讓人產生幻覺的！清和宮呢？你們有沒有去查清和宮？！”
太醫院正抬眸，“皇上，來玉清宮之前，微臣已與幾個太醫去過清和宮，將清和宮寢殿內上下里外，大小物件都一一排查，連皇上的貼身褻衣都檢查了一遍，均未發現可疑物品！”
見楚元翎依然不信，他舉手，“微臣可以項上人頭發誓，若有半句謊言，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確定皇上沒有中藥跡象？清和宮也沒有下藥痕跡？！”陳思源沉聲道。
太醫院正點頭，“微臣確定！”
陳思源良久無語，看著楚元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楚元翎被他這一聲嘆息，激起怒火，抬腳踹了上去，太醫院正不妨，被踹在心窩處，張口噴出一嘴鮮血，昏厥過去。
文武百官，“……”
楚元翎似乎沒想到太醫院正這么不經踹，張了張嘴，“……朕沒使勁兒……”
文武百官也開始漸漸小聲議論開。
“幻覺？我好像聽太醫院正提過兩句，皇上一直擔心先皇搶回他的皇位，日夜睡不好覺……”
“因為覺得先皇要搶他皇位，就殺了先皇……”
“皇上不是夢見先皇要殺他……”
“萬一哪天皇上夢見我們想殺他，會不會像殺先皇一樣……殺了我們？”
人群里有人小聲說了一句大家默念在心里的話，場中瞬間一片寂靜。
陳思源眼尾掃了過去。
立刻有人戰戰兢兢的接話，“……那是不是我們以后什么諫言都不能上了？皇上說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就要被殺？！”
“……先皇可是他的生父，他毫不猶豫就殺了，我們……說忠言逆耳那些話不是必死無疑嗎？！”
“瞧瞧太醫院正，不過說了實話，就被踹中心窩，這么大年紀，可真是要了命了……”
“我……聽說，皇上在太子府對皇后跟太子動手，險些害了太子與皇后性命……”
“天啊！虎毒不食子！先皇那般也沒要殺他，他居然對唯一的兒子下手……”
“我等……還能在他統治下活命嗎？”
人群一陣躁動，很多人被這些話煽動的惶恐焦躁。
陳思源瞇了瞇眼，抬眸，朝林夕顏微微頷首。
林夕顏抿唇一笑，叫了聲江嬤嬤，“去把太子殿下抱來。”
楚元翎心底竄出不安，慌亂去看陳思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壓低聲音道，“陳愛卿，你幫朕！朕日后定不會虧待你！你想要什么，朕都滿足你！”
“皇上……當微臣是什么人？”陳思源哂笑，“還是……皇上忘了臣是誰的人？”
楚元翎一怔，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直沖腦門。
他咬牙，“她們能給你什么？她們不過是婦道人家！朕才是皇帝，是這個國家的皇，握有生殺大權，能給你無上的權勢地位，能讓你光耀門楣……”
“比起這些，微臣想要的……”陳思源斜了他一眼，眸子暗冷，“……不過是一個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楚元翎愣了一瞬，“你想要，朕也能給！”
陳思源笑，將他從頭打量了一番，搖頭，“你給不了！”
“朕是皇帝……”
楚元翎剛起了話頭，被陳思源冷笑打斷，“你是皇帝，卻是個自私自利，只為自己著想的奸佞之人，你這種人，與盛文帝一樣，不配為帝！”
不配為帝！
四個字，炸雷般在楚元翎耳邊響起！
他抬眸瞪著陳思源，“你胡說！朕文武雙全，才德兼備，是文武百官公認的！朕是文武百官推上皇位……”
“你錯了。”
陳思源略彎腰，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道，“你是長安縣主與皇后娘娘推上皇位的。”
楚元翎猛的瞪大了眼睛，“你……”
陳思源掃了眼已經被抱來的太子，眉眼添了幾分暖意，口中話卻冷意森森，“她們能推你上去，也能拉你下來！”
楚元翎似反應過來，霍然轉身，正瞧見林夕顏笑著抱嘟嘟。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卻聽身旁，陳思源撩袍跪地，與那盛文帝退位一般，朗聲道，“盛德帝殺害先皇盛文帝，弒君弒父，不配德字！實不堪為我天啟皇帝！臣等請太子殿下即刻繼位，安撫臣心，給天下百姓一個說法！”
文武百官，“……”
又來了！
可有這么一個因為幻覺殺人的皇帝，太可怕了，瞧瞧太醫院正的下場，再瞧瞧還不過三歲的小太子，眾人心思百轉，場面一時寂靜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