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瞧著執失思力身上的瘀青,一時間議論聲更大了。
“如此看來執失思力所言應該不會有假。”
“莫非兵器買賣的生意真的不是李正所為?”
“沒想到執失思力竟然是被要挾的。”
聽著身后的議論聲,崔越的臉色更加難看,此刻更想把執失思力當場撕了。
李世民瞧著執失思力身上的傷口,目光看向崔越。
注意到李世民的眼神,崔越低下頭躬身說道:“陛下!臣從未有過毆打他,也從未有過脅迫過他。”
李世民頷首說道:“執失思力,你可知道崔越是朕的御史臺諫言大夫。”
李世民一說話,朝堂上又安靜了下來。
執失思力朗聲說道:“罪臣知道,但是罪臣只是不希望有人蒙騙天可汗。”
李世民的神色閃過一瞬帶著玩味的笑容,盯著崔越說道:“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臣……”崔越站在原地面色慘白,這個執失思力不是和李正有仇嗎?他怎么當殿翻供了!
再看執失思力的神色,崔越大聲說道:“執失思力,收了李正多少錢財!”
執失思力依舊跪在地上,“稟天可汗,罪臣沒有收過李正任何錢,倒是這位諫言大夫,他家的子弟說過事成之后可以給在下很多銀錢。”
李世民站起身說道:“不論是不是崔越要挾,還是真的李正收買,把這兩人都給朕押入大理寺,大理寺徹查其中原委!退朝!”
一場朝會又是草草收場,眾人看著崔越和執失思力都被押下去,一時間再次議論了起來。
程咬金一路走著對牛進達說道:“老牛,我看這事不對勁啊。”
牛進達也點頭,“在這么做崔越也是斯文人,若是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程咬金煞有其事地點頭,“這長安城的水可真渾。”
牛進達苦笑,要說長安令活得最渾,就是他人精程咬金了。
這家伙每一次看起來無的放矢實則是最聰明的一個。
李世民回到了甘露殿,李君羨早就等在了這里。
坐下之后,李世民說道:“這一切都是李正做的?”
李君羨躬身說道:“是的,昨日以為李正要殺人滅口,李正卻留了執失思力的性命。”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那這個執失思力還能留嗎?”
李君羨低聲說道:“李正和執失思力說了很多,包括陛下和李正之間的生意。”
又喝了一口茶水,李世民放下手中的茶碗,“所以這一次執失思力是給了朕一個臺階下,你說朕是不是還要謝謝他李正和執失思力。”
李君羨連忙又說道:“若要殺人滅口,末將這就去殺了執失思力。”
李世民無奈笑了笑,“不必了,既然李正留了他性命,就留住他的性命,讓他在大理寺的地牢里過得好一些,保護好他。”
“末將明白了。”
看著茶碗中溫熱的茶水,李世民低聲說道:“之前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李君羨回道:“稟陛下,在背后煽動的人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其中有房陵公主的人,還有崔家的人,還有范陽盧氏,至于剩下的勢力過些日子應該可以查清楚了。”
李世民點頭道:“你先退下吧。”
“喏。”
李君羨走出甘露殿,走了兩步看了一眼太極殿的方向,不少朝臣也正三三兩兩在離開的路上。
腳步停下,李君羨轉身換了一個方向,避開這些人的視線,從玄武門離開。
長安的另外一邊。
幾個崔家子弟此刻面色難堪地坐在一起商量事宜。
誰也沒想到,這一次執失思力當場翻供。
“昨晚那執失思力偷偷溜出去一定有問題。”
“對!我看就是昨晚李正收買了他。”
聽著他們的議論,同為崔家子弟的崔傅想起父親臨終前的遺言,李正此子不可輕易冒犯,想要真正地對付李正只有考慮皇權變天的那天。
李正是當朝新封郡公,更是李世民的第一個女婿。
除非皇帝換人,皇權更迭。
皇權是一個很敏感的東西,也是一個很矛盾的東西,下一個皇帝是誰就會決定李正的命運,若是下一個皇帝不能像李世民這樣維持皇家與李正的關系,未來的事情就說不好了。
崔傅依舊聽著他們七嘴八舌議論著,喝下一口茶水說道:“我早說過,不能這樣對付李正。”
這話一出,四周的議論聲立刻停止。
崔傅接著說道:“你們根本不了解李正,對付一個不了解的對手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難道像你父親崔林一樣,被李正一路戲耍,一心盼著李正病死,沒想到現在他自己都死了!”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在座的人都投來了戲謔的目光。
崔傅放下手中的茶碗低聲說道:“我父親在的時候與李正交過手,他跟我說過一些經驗。”
“經驗?”坐在上首位置的一個崔家子弟冷聲說道:“崔傅,當初你爹崔林是我們崔家的族長,可現在你父親已經過世,當家的是你的族叔,是我的父親!當初我們都看你臉色,現在的你,可沒資格對我們指指點點!”
“大家都是崔家人別這么沖,和氣重要。”有人尷尬笑著打圓場。
執失思力的事情,讓在座的所有崔家子弟心頭都憋著火。
看著崔傅一臉淡然的樣子,眾人的火氣更盛。
崔傅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走到門口。
一手奪過門口部曲手中的長刀,轉身再次走入屋中。
眾人看著提刀進來的崔傅神情緊張了起來。
崔傅低聲道:“將來的崔家若還是你們這幫人,那么崔家不是敗在李正手中就是毀在你們自己手里,你們多愚蠢,多么自以為是啊。”
“崔傅,你想做什么!”
“崔傅,你敢!”
有人大喝道。
崔傅看著手中的長刀,一刀揮下割斷了自己的衣袍。
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下,崔傅又割斷了自己的一束頭發,對著眾人說道:“從此以后我與你們崔家再無瓜葛。”
轉身就要走,崔傅又說道:“再多說一句,我勸你們早點離開長安,這是我對崔家的最后一句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