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戲中,兩周時間內,小黑屋又動用兩次,一次是孔夫邱在一天的劇組工作結束后,主動在小黑屋關了四個小時。
緣由是,在庭審后幸災樂禍的劇情中,表現太刻意。更準確地說是每個演員都有表演習慣,孔作為老戲骨的習慣是太過,是H國影業圈大氛圍促成,許多韓劇都是煽情過渡,不要結尾更好,例如《我愛你》。
“孔先生塑造過很多給人留下心理負擔的角色,但《熔爐》的校長李江碩和教導主任李江福,他們絲毫不認為自己所行的是惡事,所以才敢在實施惡性時,對不到十三歲小女孩進行獸行時,不避諱地用監控拍攝,對拍攝的內容毫不在意。”
“所以我要的是光明正大的人渣,一點也沒有悔意,讓人惡心的感覺,你能明白我意思嗎?”
“我給你形容一下,相當于加拿大一方面把本地的印第安人強制送去學校,不讓其學印第安本地文化,另一方面讓這些孩子作為童工,缺衣少食餓死許多孩子,還一方面地宣稱是為了幫助印第安人學習現代知識,那副文明人的模樣,是孔先生可以學習的。”楚舜之所以不拿美利堅舉例子,主要是擔心H國人太孝,沒有代入感。
果然,如此一說孔夫邱找到方向,演出了楚舜想要的效果,不過即便如此也耽誤一上午的拍攝時間,所以孔夫邱懲罰自己失望。
另外一次,依舊是金素妍被母親拉進去,呆了半小時。
在被母親半拉半拽進小黑屋前,小素妍看了看孔夫邱,后者雖說也不忍心,可自審屋(小黑屋)自始以來都存在,所以也沒說什么。
小素妍失望地收回目光,垂頭乖乖進自審屋。
“今天小素妍表演很好,并沒有什么問題,為什么還要去里面?”楚舜開口詢問孔夫邱。
“自審屋是為了讓演員能夠在安靜的環境中,能夠好好反饋自身。”孔夫邱道:“是H國八九十年代的前輩們留下的財富。”
“所以H國劇組中的小黑屋,原來是精神體罰的地方。”楚舜總結。
呃,如果是其他人這么說,孔夫邱不禁要反駁,輩分小還要訓斥兩句,但說話者是楚舜,所有意見都只能憋心里。
“行,我知道了。”楚舜環視現場后,對在場所有演員說道:“好好休息,明天拍攝任務較重。”
回劇組的酒店,楚舜安排好明天的拍攝計劃后,給李賀鶴打電話,原因很簡單,他想寫一篇文章,要在H國最權威的電影周刊《朝鮮電影》上發表。
李賀鶴作為主編,對別人審稿那是相當嚴厲,然而!楚舜的文章發表那絕對是《朝鮮電影》的榮幸。
“楚舜先生對H國是真關注,連《電影手冊》、《銀幕》等都沒有如此待遇。”李賀鶴對自己的看法深信不疑,自然是答應,還主動說可以安排頭版頭條,找人翻譯什么的更是安排妥帖,還詢問主題是什么,可以配合同個主題。
于是乎,楚舜起草一篇名為《自審屋?拍戲是合作的藝術,并非單獨一人的創作》。
當晚寫作很順利,四個小時左右一篇萬字的議論文章就發到李賀鶴郵箱中,打字速度是真快,別人家的小貓咪有如此快的打字速度,不至于現在負債累累。
“大條了。”
“楚舜導演這次大發了。”
“這文章發布,哪怕是楚舜導演,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對吧。”
李賀鶴在家中,以第一時間觀閱,以上是讀后感想。
前面孔夫邱也說過,劇組出現自審屋的潛規則,是在八九十年代出現,那個年代藝能圈的中流砥柱,在現在都已是七八十歲,擔任藝能協會會長,或者是某領域的大前輩,總之是德高望重。
即便他們在那個年代,被自審屋深受其害,可他們堅持過來了,那么即便知道自審屋有害,是精神懲罰,可也將會成為他們炫耀的資本。
楚舜的文章,是要把這整個推翻,李賀鶴覺得即便楚舜導演名滿天下,也會遭到一定抵制。
斷人前途,猶如殺人父母!
當然作為主編,并且是去參加《隨電影2》首映的主編,李賀鶴絕對是鐵桿楚吹!
必須安排上,李賀鶴臨時決定,最新一期的主題是“藝能圈的僵硬規則”,開始向一些國內電影學者,或導演征求稿。
一開始聽說要炮轟制度,只有少部分愿意寫稿,可聽說頭版是楚舜的稿件,好家伙,百分之九十都同意,還有百分之十,因為稿件截止時間臨近,實在來不及。
在《朝鮮電影》周六發布時,轟動整個H國藝能圈,楚舜沒有用任何H國人舉例,只是用好萊塢、華夏、島國、意大利、法國等十幾個國家劇組詳實案例來說明。
拍電影多數時候需要討論,和導演討論,和編劇討論,和有對手戲的演員對戲。
小黑屋“自閉”,除開能夠表達態度,沒有其他作用,甚至還會造成壓力,更不能好好拍戲。
好家伙,幾乎所有媒體都關注此事,要知道《熔爐》劇組本身就非常受關注,現在搞出大新聞,肯定變成全民討論的話題。
都在等著有大前輩出來反駁,可惜等來等去,也只等到——
“自審屋,是H國獨有的制度,但獨特并非是特色優勢,也或許是特色毒瘤,作為從二十三歲接觸劇組自審屋,打交道四十多年的老演員,一開始出現是對演員的約束,但現在逐漸演變對演員精神的折磨。”
第一個出來發言的是老戲骨徐鐘太,接下來的幾天幾位大前輩演員也出來力挺,主持楚舜導演的文章。
和李賀鶴想象中的情況完全不同,沒有任何八九十年代的演員出來反對,反之都支持楚舜的說法。
不僅如此,楚舜出言的半月內,有許多H國正在拍攝影視劇的導演,對著鏡頭當面拆掉自審屋,成為“新勇導演”。
“新興的敢對舊規則勇力發起沖擊的導演”簡稱新勇導演,楚舜是后世學者認為的導師級人物。
一時之間,似乎是藝能圈苦自審屋久矣,大勢所趨,沒有一點阻礙。
“新影片《熔爐》還沒有拍攝完畢,楚舜先生就改變國家的藝能圈,是我錯估了這個男人的影響力。”李賀鶴發出感嘆。
其實李賀鶴只是專業的電影學者,并沒有進過劇組,因此他還錯估一事,自審屋隨著時間畸形的變化,《熔爐》劇組因為有楚舜壓著,再加上劇組主創人員多位華夏人,狀況輕太多,真正的自審屋水太深,有年輕藝人在里面被關一天的……
拆除了小黑屋后,小素妍輕松了很多,至少不會再被母親拽進去,楚舜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大動干戈。
如果僅僅是想讓小演員不吃自審屋之苦,直接給經紀人母親說就行,真沒必要還專門寫篇文,或許有楚舜的迷惑行為,又或許……
外面喧喧擾擾,因為沒影響《熔爐》拍攝進度,學校的戲份基本完成,劇組前去其他取景地。
受到光州政府的大力支持,特別是副長專門成立了特別小組,壓根不需要楚舜搭建,直接尋找到符合要求的真實法院。
法庭的戲份被楚舜集中安排在拍攝中期,一來劇組磨合已經成型,拍得快不會太長時間占用政府機關,二來經過前面鏡頭的拍攝,情緒自然的醞釀和爆發更加真實。
庭審部分屬于《熔爐》的高潮,也是至暗劇情之一,但拍攝起來卻異常地快捷。
“很好,我們再保一條。”
“停,通銘你可以更放出一點。”
“等等,我再看看。”
“情緒不對,重來一次。”
“……對對,拿出你的力量。”
等等,由于楚舜作為導演發布的指令很多是中文,不少韓國演員都學會了幾句中文,最熟悉的是“保一條”。
隨著一個半月的合作,習慣了楚舜的節奏,也是楚舜的調教下,幾個小演員的表演漸入佳境,本來之前沒演過戲的小模特,金妍斗的扮演者徐藝,在指認戲份中,簡直是超神發揮,楚舜在拍攝結束后,都忍不住鼓掌夸獎。
能讓楚舜這么滿意的演員,上次還是愛喝酒的霍伯。
至于大人們,四帝一后的演技很穩,不能說超神發揮,但也絕對是水平之上。
單庭審表演這段,水平絕對不遜色,再加上加成,是可以超越原版的,畢竟以楚舜的技巧,再加上地元星熔爐的陣容也比原版豪華不止一點半點,肯定會更好。
室內拍攝,過度到外景戲。
一般來說,外景戲和室內戲,基本是兩個地方,外聯制片也不好租賃,也不好配合。
然而在光州取景就完全不擔心這點,法庭一片都被近乎免費的價格,租給了劇組,所以能更完整地拍攝出需要的場景。
“也是真難得。”楚舜都感嘆了一句,又安排完明天的拍攝戲份,正打算洗洗睡了,電話鈴聲響起——
是老爸的電話:“我和你媽在光州住了幾個星期了,什么時候安排我們客串啊?不會是把我們忘了吧?”
楚舜一拍腦門,答應老爹老媽讓兩人客串的,他差點忘了。
嗯,實際上沒有差點。
印象中,他和吹哥提過一句,趙芝和楚爸想要當當群演,也的確安排在后期法庭相關的戲里。
所以趙芝和楚爸的忘崽天賦妥妥的有遺傳。
即便如此,嘴上可不能有絲毫猶豫,楚舜一本正經地說:“怎么可能忘記,沒有忘了,戲份的拍攝順序是這樣安排的。”楚舜道,“老爸,我正打算給你們說,你的戲份明后天就到了,位置發給我,我安排車去接你和媽哈。”
趙芝和楚爸,有自己的旅游狀態,所以吃住行都是自己解決。
一聽到明后天就要開始拍攝,楚爸催促的語氣變得有些緊張。
他問道:“安排的是什么角色?需不需要做什么準備,我和你媽第一次演戲不太懂。”
“角色,嗯……”楚舜倒是有想法,不過還是反問“老爹老媽你們有什么想法嗎?”
楚爸老師回答:“我們想能有個正臉的鏡頭就行,能從電影院看到,哦還有——我和你媽不想演尸體,不太吉利,別光讓我們躺著。”
有鏡頭,不演尸體,要求是真低。
“我知道了,和我的安排差不多。”楚舜道。
叮囑父母先睡覺,楚舜掛斷電話,又給吹哥打個電話,安排人員明天去旅館接老爹老媽。
在庭外場景中的龍套,總共就三類人,靜坐示威的學生家長、警察、圍觀人群。
讓親爹親媽去挨水槍淋,以兩人的年紀,這不太行。警察是請的韓國警局的真警察,也不好客串。
至于靜坐示威的學生家長,如果是沖水時讓兩人離開,也沒問題,但楚舜一向精益求精,有多少家長靜坐,警察沖上來就要按倒多少人,少了兩個不行,哪怕這個細節估計也沒有觀眾會發現。
排除后,只剩圍觀人群,楚舜給選角導演打電話告之,劇組分工明確,所以事務對接也明確一些比較好。
翌日,拍攝外景戲。
趙芝和楚爸太興奮,一大早就趕到劇組,在吹哥陪同下。
“這些群演都是真的殘疾人嗎?”趙芝好奇地問吹哥。
一旁走得稍慢的楚爸感覺這些演學生家長的群演,也像是真的殘疾人。
地球上熔爐的導演,為了能表達聾啞人無聲無力的狀態,專門找來一群聾啞人來演法庭宣判,讓群演有更好的演出效果。
楚舜也如此,特別交代角色導演梁埔,尋找有殘疾的群演,一定要把情況都說清楚,找的人數更齊全。
“這樣更真實。”吹哥點頭。
趙芝和楚爸不由點頭,精益求精的確應該這樣。
一切準備就緒后,開始拍攝,楚舜沒有刻意多給父母鏡頭,按照慣例運鏡。
“尊父和尊母的演技很自然。”作為副導演的山道義坐在監控器邊道,“不愧是楚家元的家人,都很有電影天分啊。”
楚舜沒有回話,什么都能夸。
屏幕中老爸老媽被安排在第一排最靠近鏡頭的位置,兩人跟著其他群演一起目視前方,沒有出現萌新龍套看鏡頭的習慣。
抓著隔離線的樣子,目光茫然而又事不關己,正是場景需要的情緒,兩人演得恰到好處。
鏡頭過了,再保一條。
兩條都拍攝完,楚舜找到父母,告訴戲份殺青。
趙芝正沉浸在演戲的興奮中:“胖胖,我演得怎么樣?”
“完全沒問題,”楚舜實話實說,“你們比剛開始演戲的新人要好得多。”
“那可不,你紅了之后,碰到和你相關的文章和拍戲的書我都會看,剛才我就一直囑咐你爸千萬看前面別看鏡頭。”趙芝自豪地說道。
“我也看了,”旁邊老爸插話道。
休息一會兒,楚舜返回崗位繼續拍攝。
最后一個庭外重要鏡頭,是男主角被水槍反復吹倒在地上又反復爬起來的鏡頭,這次是完整體現了,什么是“不擇手段”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