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一步的狄前來迎接,再次將戰車上的王樊給趕了下去,自己站了上去,也就王樊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精英,能夠容忍狄的野蠻行為。趙括率領大軍趕到了廉頗所設下的營寨,這營寨跟趙括往日里見到的臨時駐地不同,廉頗花費了不少的心思,搭建了城墻,還有高高的哨塔,巡視的士卒們來回的在各處穿行。
這是做好了長期駐守在這里的打算,不然,廉頗也不會如此花費心思在營寨之上,當戎車來到了營帳大門的時候,趙國那些巡視的士卒們,都是探出頭,拉直了脖子,看著趙括的方向,駐守門口的士卒,也是急急忙忙的拉開了阻擋在營帳門口的橫木,為趙括的戎車留出了道路。
趙卒們非常的激動,他們終于等來了馬服君,王以馬服君為將的消息,早就在這些士卒們之中傳開了,只是,他們都有自己的職責,因為上次出現了因趙括產生的混亂之后,廉頗禁止他們去圍觀趙括,擅離職守者,是要被處死的,諾大的營寨內,卻只有巡視的士卒,以及那些負責做飯,砍伐樹木的“后勤部隊”。
趙括認真的觀差著周圍的營寨布置,他從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學習的機會。
狄看了看周圍,這才壓低了聲音,對趙括說道:“廉頗將軍很生氣,我看,他是不想交出虎符的。”,趙括一愣,有些憤怒的說道:“休要胡說,廉頗將軍是我父親的好友,我就像對待長輩那樣的敬愛他,廉頗將軍是擔心我不能擊敗白起,您怎么能這樣說他呢?”
狄被趙括說了一頓,無奈的低著頭,說道:“是我的過錯,請您寬恕。”
趙括沒有搭理他,只是皺著眉頭,他心里當然知道,狄說的可能沒錯,廉頗將軍為人高傲,別說是他趙括,就是趙奢,田單,甚至是藺相如,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他是個高傲的人,他不會給任何人做副將,讓他給自己這樣的年輕人來做副將,這對他來說,可能就是一種羞辱吧。
趙括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遠道而來,卻沒有人出來迎接,這是廉頗將軍在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啊,可是,如今的確不是該鬧矛盾的時候,白起在長城之外虎視眈眈,在這種時候,若是自己與廉頗將軍出現不和的情況,最高興的就是白起了。就在趙括思索著這些事情的時候,終于,見到了另外一個熟人,司馬尚。
司馬尚正帶著一群疲憊的士卒們,從營寨的北門走進了進來,看到戎車上的趙括,他雙眼一亮,急忙就朝著趙括的方向跑了過來,趙括下了戎車,“尚拜見馬服君!”,司馬尚急忙行禮,趙括扶起了他,笑著說道:“沒有想到,剛來就能遇到故人,這是值得慶賀的事情啊。”
司馬尚格外的激動,搓著雙手,說道:“我會派人幫您安排這些士卒,我帶您去見廉頗將軍。”,趙括點了點頭,司馬尚這才朝著遠處的幾個士卒大叫了一聲,將他們召過來,又吩咐他們安排好新來的士卒,趙括也是吩咐自己的門客們,跟著這些士卒們前往自己的駐地,自己見完廉頗將軍,再回去看他們。
趙括與司馬尚走出了營寨,趙括又詢問李牧的情況,司馬尚撇了撇嘴,說道:“他駐守武安城,廉頗將軍倒是信任他,將北部最險要的入口交給了他。”
趙國士卒依靠著城墻,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遠方,并沒有發現趕來的趙括,趙括也是低調的從他們身后經過,與司馬尚步行許久,方才在一處長城內,看到了正在眺望著遠處的廉頗,廉頗一身戎裝,身邊還跟著兩個將領,看著遠處,不知在說些什么,司馬尚急忙走到了他們的身旁,低聲說道:“將軍,馬服君來了。”
廉頗這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趙括,卻沒有言語,繼續看向了長城之外,他身邊的那兩個將領,倒是急忙朝著趙括的方向,俯身行禮,趙括回禮,這才走到了廉頗的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遠處,遠處隱約能夠看到正在砍伐樹木的秦人士卒,還有那沖天的炊煙。
“秦人這是在打造攻城器械?還是在搭建營寨?”,趙括好奇的詢問道。
“如果白起沒有瘋掉的話,他應該是在搭建營寨。”
趙括點了點頭,看著遠處,問道:“廉頗將軍,您知道我的來意麼?”,廉頗皺著眉頭,只是看著遠處,并不回答,在身后的兩位將領,包括司馬尚,此刻都有些尷尬,這些時日里,廉頗可是沒少抱怨,他們就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做出一副認真觀察敵情的模樣來。
趙括說道:“上君想要以我來代替您,我不能不答應他。”飛盧吧
“若是您擔任將軍,您有信心,做的比我更好?”
“我若是有這樣的信心,就不會請求上君讓您留下來幫我,我不如您,若我不來,上君會再挑選別人來接替您。”,趙括笑著說道:“我只是上君眼里的主將,可這戰場上真正的將軍,還是得您來擔任,我會聽從您的吩咐,舍命來執行您的軍令。”
廉頗冷著臉,只是看著遠處,說道:“他們說,若是早些讓您來代替我,就可以避免長平的潰敗,可以避免四萬人的死亡。”,廉頗咬著牙,面色鐵青,他又說道:“得知您來接替我的消息,士卒們無比的欣喜,將領們踮起腳尖等待您的到來,上君幾番送來書信,讓我不要妨礙您的決策,以免拖累您。”
“我看,您也別再說什么聽從我的吩咐,我是不得君心,將心,軍心,乃至民心的人,不配擔任您的副將,我這就前往邯鄲請罪,您來統帥大軍,我會等待您大勝的消息。”,廉頗說著,后退了一步,就要轉身離去,趙括急忙伸出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廉頗憤怒的看向了趙括。
“您還有什么事?”
“廉頗將軍,請您不要這么做。”,趙括看著他,誠懇的說道:“從小到大,我聽過很多的故事,而讓我至今都牢記在心里的,是您與藺公的故事,我在讀...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還年幼,我很佩服藺公的勇氣,他的謙讓,很佩服您,佩服您能為趙國而向藺公請罪的舉動。”
“您的意思是,也讓我給您來個負荊請罪?”,廉頗愈發的不滿。
“從小到大,我都是將您視作一個英雄,我兒時所認識的那個英雄,是不會因為自己受了委屈,就拋棄幾十萬大軍,放棄趙國的幾百萬百姓的。”,趙括看著他,說道:“請您不要離開,留下來罷。”
廉頗盯著趙括的雙眼,兩人對視了許久,廉頗這才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離開了此處。
趙括看著廉頗逐漸遠去,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瞬間破碎,他沉默了許久,方才轉過身去,看向了遠處,周圍的幾個將領都沒有言語。
他實在是想不出什么可以擊破白起的辦法,廉頗也離開了,目前的唯一希望,也就落在了各國聯軍的身上,也不知道平原君與龐公如今怎么樣了,魏國先前應允出兵,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動靜,可無論如何,趙括都不能露出失望的表情來,他是全軍的支柱,所有人都可以失望,絕望,唯獨他,不可以。
“將軍!!”
忽有人在背后叫他,趙括急忙轉過身來,就看到一個東西朝著自己飛了過來,趙括急忙接住,朝他丟東西的,卻是廉頗,趙括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東西,廉頗笑著說道:“虎符。”
趙括愣了一下,還沒有等他說什么,廉頗就走到了他的身邊,看著遠處,說道:“這一段就交予您了,我要去南部,南長城距魏國不遠,若是魏國發兵,我還能與之合兵,共同作戰,路城已經丟失,請您保持與武安的聯系,千萬不要冒然出動....”
趙括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
廉頗瞥了他一眼,方才說道:“您笑什么?這樣寒冷的季節,負荊請罪您可就不要想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