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嗡鳴輕顫,猩紅光暈潮水般蕩開,一瞬便將倉皇逃命中的女魔頭籠罩其中,然后……
就沒了。
女魔頭僵直摔落在地,身軀完好無損,心魂神魄蕩然無存,盡數被血光殺意抹消一空。
這就是陸地神仙嗎,強得過分了。
眾人看得大氣不敢喘一下,心中叫苦不迭,不明白之前的自己什么想法,為什么苦思積慮也要把陸地神仙找出來?
找出來又怎樣,現在人家就站在面前,你能咋地,還不是看看不說話。
不過,忽略熟練的殺人手段,只看陸地神仙的衣著扮相,挺隨和的,貌似、或許、可能……是個講道理的人。
“好厲害的女魔頭,想不到千年前修行界的水平如此之高,好在貧道技高一籌,不然今晚生死難料。”廖文杰咂舌不已,抬手一揮,將勝邪劍送入虛空之中。
騙人,你分明只是動了下嘴,然后女魔頭就死了。
解決了女魔頭,廖文杰上前摸尸,翻出一個大致是乾坤袋的香囊,手中顛了顛,轉身便要離去。
“等一下,前輩!”
眼見廖文杰要走,正心和尚急忙出聲,順便推了推身邊發呆的常沖子。
眾里尋他千百度,現在找著了,你倒是說話啊!
“有事?”
廖文杰轉過身,語氣不爽道:“丑話說在前面,佛祖約了我打麻將,他那佛心眼小,最討厭三缺一的時候有人遲到。你叫心正是吧,問題別太多,遲到了就說是你拉著不讓走。”
貧僧正心,不叫心正!
“不,不關我事,是常沖子有問題,他找前輩您好幾天了。”
正心和尚急了,一巴掌拍在常沖子肩膀上,使勁兒晃了晃,后者低頭一動不動,就跟睡著了一樣。
正心:(;)
“沒事找我做什么,你們這群人真無聊。快點,心正,有什么問題趕緊,那邊還等著呢!”
廖文杰不耐煩道:“不是我嚇唬你,那田螺頭打人超疼的,一個大逼兜扇死你。”
“晚,晚輩……”
正心憋得光頭都紅了,小聲道:“前輩慢走,晚輩無事了。”
他不知道廖文杰說的是真是假,可萬一呢,世事無絕對,總有一個萬一。
一開始,他也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陸地神仙,結果真有,還穿人字拖,還喜歡吃泡面。
這么離譜的事情都能發生,佛祖約了麻將局也不是一點可能沒有,所以,他這種小沙彌就別添亂了,搞黃了佛祖的自摸可是要挨大逼兜的。
話說回來,這位陸地神仙是不是因為打麻將遲到,挨了佛祖的大逼兜,才領悟了如來神掌?
如果是的話,佛祖的牌癮不小啊!
天殘前輩說了,那幾掌兇狠毒辣,所經所行,生機斬盡殺絕……
正心低頭站在常沖子身邊,盤算著投佛所好,回去就鉆研麻將技巧,表面一動不動,就跟睡著了一樣。
“有毛病,一個個耽誤我時間,遲到了統統把你們名字報出來。”
廖文杰輕哼一聲,轉身便走,兩步后停下,嚴肅道:“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日蝕當天有大難降臨,好好準備一下,別把小命丟了。”
“敢問前輩,大難為何物?”常沖子適時開口問道。
“不清楚,上次以麻會友,聽隔壁桌的那個誰提過,當時就差一張東風,也就沒細聽。”
廖文杰無奈道:“后來我夜觀天象,一夜風流無所得,果然,神秘側都是騙人的,吾輩修行中人還是要相信科學。”
“你們若是在意,回去找幾個天文望遠鏡,沒準能看出什么頭緒。”
不愧是陸地神仙,說話高深莫測,他們這些屁民凡人一點也聽不懂。
“等一下,前輩。”
見廖文杰說完邊走,似乎順走了某樣物品,容玉意小心翼翼出聲:“前輩,那顆地陰魔……”
“我的。”
“是,是……誰說不是呢。”
容玉意擦了擦額頭細汗,表情僵硬道:“晚輩知道地陰魔珠是前輩之物,可晚輩來自千年之前,不是本地人,家中尚有師妹等待,現在女魔頭伏誅,我想回去將消息轉告于她,還望前輩借地陰魔珠一用。”
你還有個師妹,不早說!
“原來是這樣……”
廖文杰摸了摸下巴,深以為然道:“確實,落葉尚需歸根,何況你一個大活人,流落異鄉終歸不妥。”
“多謝前輩!”
容玉意面露喜色,這位陸地神仙看似手段狠辣,似是邪派中人,其實還是很講道理的。
“不過你流落異鄉,又不是貧道流落異鄉,你和我說這個干什么,和我有關系嗎?”
容玉意呆愣原地,旁邊的‘廖文杰’看不下去了,頂著陸地神仙的威壓,無所畏懼道:“前輩,正所謂人歸故土劍歸鞘,游子不論在哪,都只是一根細線拴著的風箏,這根線便是思鄉,斷了,風箏就沒了。”
“前輩舉手之勞,便可讓一人重返故土,何樂而不為?”
“你說樂就樂,那我多沒面子!”
廖文杰冷哼一聲,看向眉清目秀的自己,默默點了個贊,咧嘴一笑:“沒有家,你幫她搭一個不就有了,看你小子品行兼優,沒什么壞心眼,你們倆湊合湊合誰也不虧。”
容玉意臉頰微紅,如果真回不去,就按前輩說的辦。
“不行,萬萬不可!”
‘廖文杰’斷然搖頭,見容玉意小臉一白,語重心長解釋道:“玉意不要誤會,能和你長相廝守,我自然是歡喜的,可……說來慚愧,我桃花運有些泛濫,又因為不會拒絕女孩子,有了好幾個紅顏知己,不是什么良選,你和我在一起只會耽擱自己。”
“簡單,把那幾個紅顏做掉就行,你下不去手,貧道可以代勞。”
廖文杰陰仄仄出聲:“這個親有點意思,貧道做主,敢不答應,我就做了你。”
“前輩冷靜,晚輩尚有一言!!”
還不等‘廖文杰’沖冠一怒為紅顏,獨斗陸地神仙三百回合,容玉意便擋在了他前面:“阿杰,紅顏知己而已,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不用在意這些小事。”
說完,她又看向廖文杰:“前輩,雖然阿杰是有幾個紅顏知己,可……這也不是他的錯,他能如實相告,可見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不會辜負我的。”
雖然知道你在糊弄人,但你可真敢說!
“既然你愿意,貧道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不過嘛……”
廖文杰抬手掐了下時間:“過段時間,貧道去拜訪你們,若是敢騙貧道,就送你們中的一個下十八層地獄。”
話音落下,他身形淡化,提著一塑料袋杯面消失無蹤。
“阿杰,我……”
“玉意,無需多言,我懂的,剛剛情不得已,不是你的真心話。”
視覺切換,‘廖文杰’變成廖文杰,以退為進道:“地陰魔珠沒了,還有一顆天陽神珠,我拼了命也會幫你找出來,送你返回千年之前和你師妹團聚,畢竟那里才是你的家。”
“不,我的意思……”
容玉意正欲再說些什么,見廖文杰眼神認真,不免有些失落:“如此最好不過,可要是找不到,那該怎么辦?陸地神仙手里也有一顆地陰魔珠,他也回到千年之前,發現我們欺騙他,又該怎么辦?”
“他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廖文杰抓起容玉意的手,真誠道:“我只知道,下十八層地獄的那個人,肯定不是你。”
容玉意心花怒放,微微臉紅看向別處,蚊音道:“我倒是覺得,這局挺簡單,不論你我,都沒必要和十八層地獄死磕到底。”
“什么,你說什么,大聲一點!”
“我,我說……你誠心待我,我自然不會負你……”
“再大聲一點,還是沒聽清。”
“你這人,壞死了”
渣男怨女,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只有天殘默默啃著狗糧,想及自己和云蘿公主,不禁大受鼓舞。
廖文杰好幾個紅顏知己,容玉意都不在乎,沒理由單身的他一直單著。
賢弟行,那他也行。
另一邊,觀光團一行人聚在一起,感慨心魔來得快去得也快,境界穩固,一身實力都上去了不少。
“剛剛那把劍,你們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沒聽錯的話,劍名‘勝邪’,再看斷劍的造型,我還真知道這么一柄劍。”
“巧了,我也知道。”
“俺也一樣。”
“春秋時期,有鑄劍大師歐治子鍛造了五把寶劍,其中一把就是殘劍‘勝邪’,據說此劍每鑄一寸,邪長三分,只鑄造了半截,就已邪氣凜然。”
“如果剛剛那把劍就是勝邪,顯然又經過了多次鍛造,不知道現在邪門成了什么樣。”
“咦,女魔頭的尸體還在,畢竟是一方高手,該有的尊嚴還是要給的,不能讓她曝尸荒野,不如帶回去……好生安葬。”
“有道理。”
“附議!”
“俺也一樣。”
廣場前,一群人忙著驗尸,常沖子見正心嚴肅臉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忍不住湊了過去。
“禿驢,擱這發什么呆呢,嚇傻了?”
“沒用,貧僧見到陸地神仙,若有所思,悟到了一點東西。”
“悟到了什么,好和尚就該打麻將?”
“呸,胡說八道,貧僧很早之前就喜歡打麻將了好吧!”
正心哼哼唧唧走開,不愿和常沖子廢話,牛鼻子人壞心黑,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敗壞他的名聲。
“你去哪?”
“便利店,突然覺得腳上這雙僧鞋不透氣,決定以后改穿人字拖,就圖一涼快。”
正心大步向前,雖然他不是陸地神仙,但不妨礙他打扮得像個陸地神仙。
還有,看看人家那身衣著扮相,低調樸素,身入紅塵隱于紅塵,沒有一點陸地神仙該端的架子,當真是世外高人。
這心態,這境界,比不了啊!
正心仰頭嘆氣,這就是差距,他要是陸地神仙,肯定每天穿金戴銀,連假發都用金絲的。
“禿驢,給我也帶一雙人字拖。”
常沖子沖著正心的背影大喊,驚覺缺了點什么,急忙補充道:“還有泡面,多帶點,從今往后,貧道就改吃泡面了。”
“大師,別忘了我,順手置辦一下,我也要拖鞋和泡面。”
“俺也一樣!”
“麻煩大師了,送佛送到西,給我整一襯衫,要陸地神仙同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