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杜采歌一邊坐下,一邊歉意地說。
劉梓菲趕緊說:“不晚,是我來早了點。”
為了增強說服力,她特地拿出手機,讓杜采歌看了看時間。
杜采歌笑了笑:“先點菜吧,我對東南亞菜系不太了解,你來點單好么?我只負責買單。”
“應該是我來買單才對,”劉梓菲認真地說,“感謝你幫忙拍了這部視頻,還要謝謝你教了我許多東西。”
“下次我去浙省找你玩的時候再由你買單吧。”
劉梓菲歪著小腦袋想了想:“那好吧。”
她低頭翻看菜單,一邊問著杜采歌有什么忌口,有什么不喜歡吃的,有什么特別想吃的。
從這些小細節看得出,她比較細心,也會在意別人的感受。
點完單,在上菜之前,劉梓菲和杜采歌又聊了起來。
話題還是圍繞那部宣傳片。
“……我又把那部視頻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杜哥你拍得真是太好了,”劉梓菲一臉的佩服,“越看越覺得自己和你的差距大。”
杜采歌微微一笑:“你這就是純屬胡說了。你捫心自問,難道你拍不出這樣的片子?”
杜采歌覺得很遺憾。
那天的拍攝環境實在太簡陋了。
攝像機只有一臺,還是很低端的。
想多機位分布都玩不轉。
沒有無人機進行航拍。
沒有搖臂,只有兩條滑軌。
燈光師完全是門外漢。
沒有威亞,沒有合適的道具……想玩點特技都玩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根本沒過足癮。
講真,就算是主旋律宣傳片,如果給足經費,給足時間,一樣能拍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片效果。
或許比不上小破球,但達到戰狼2那效果并不難。
而他這時拍的東西呢……就像是給了他一碗普普通通的米飯,一只普普通通的雞蛋,要他做碗蛋炒飯。
他廚藝再牛,食材的上限就在這里,也玩不出什么花樣來。
哪怕是讓老謀子,小鋼炮,哪怕是斯皮爾伯格、卡梅隆,在同等條件下,也只能玩成這個水平了。
這點自信,杜采歌還是有的。
并不是說,以上這些導演的水平和他一樣。
而是在條件受限的情況下,他和這些著名導演都沒法發揮出真正的水平,拉不開差距。
劉梓菲略顯羞澀地一笑,低頭說:“認真說……我有自信能拍出這種檔次的片子。”
“但是……”她抬頭迅速看了杜采歌一眼,“這就像是同樣做一份卷子,考出了100分,我考100分是因為我能考100分,你考100分是因為卷面總分只有100分。”
杜采歌端起水杯送到嘴邊。
他心里其實有些驚訝,因為很少有人能有自知之明,很少有人愿意正視、并承認與別人的差距。
在他看來,劉梓菲出身名校,工作單位又好,家庭條件優渥。
這樣的女孩應該更有傲氣,自視甚高,更難承認和別人的差距才對。
劉梓菲繼續說:“你在片場時的那種指揮若定,胸有成竹,是我夢寐以求的狀態。說真的,你真的只是業余愛好,從沒正經執導過?”
杜采歌遲疑了片刻,笑道:“拍過一些短片吧。不說這個,跟我說說你在學校里的事吧。你們老師最喜歡用來教學的電影是哪些……”
聊天一直在愉快的氛圍中進行。劉梓菲微笑不斷。
直到兩人不知不覺地吃完飯菜,杜采歌才意識到,自己想說的話一句也沒說出口。
聊得太投入了。
說“知己”那就太夸張了。
但兩人確實有一些共同語言。
男人在面對女孩的時候,意志力往往會減弱。
尤其是,一個了解你做的事情有多了不起,一直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你的女孩,而且這個女孩還很漂亮。
杜采歌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這樣的弱點。
他借口說去洗手間,去買了單,一路上想著接下來該怎么明確地將拒絕的意思表達出來,又不至于傷害這個女孩的感情。
至于寧悅蓉昨天建議的,讓他們飯后去看場電影、唱個K,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想和對方談戀愛,那就不要營造浪漫氛圍。
回到座位,杜采歌微笑著說:“走吧。”
劉梓菲溫順地拿著包跟著起身。
走出餐廳,杜采歌才說:“今晚我還有安排,下次再聚吧。”
劉梓菲非常勉強地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眼神里有些驚愕和狼狽,“……好啊。”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別麻煩。”劉梓菲并不是完全沒脾氣的,遭到了這么明顯的拒絕,她當然會不高興。
她賭氣往前沖了幾步,發現杜采歌沒跟過來,頓時心里更加不好受,忍不住扭頭去看。
卻見杜采歌像被點穴了一樣,傻愣愣地看著餐廳門口的候位區。
在候位區里,一個長發披肩,穿著紅色風衣,戴著碩大墨鏡的年輕女子緩緩站起。
盡管被墨鏡遮攔,但那女子露出的下巴、臉頰和嘴唇,都美得無可挑剔。
盡管那女子身高一般,但那雙大長腿卻是醒目得很。
細細的腰肢上,是一對觸目驚心的飽滿,讓劉梓菲下意識地往下瞥了瞥自己的,頓時自慚形穢。
人比人,氣死人。
穿紅色風衣的女子站在那兒,便是一道令人賞心悅目的風景。
明明有數十人在等位,鶯鶯燕燕也有不少,可不管誰往那個方向看,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被她吸引到全部的注意力。
在劉梓菲的目瞪口呆中,那穿紅色風衣的絕色女子走到杜采歌身前,輕啟朱唇:“在約會?”
杜采歌從愣神中恢復過來,笑了笑:“算是吧。”
穿紅色風衣的女子輕輕咬了咬下唇,扭頭看著劉梓菲。
劉梓菲這時已經完全忘記了杜采歌剛才帶給她的不愉快,她警惕地往回走幾步,來到杜采歌身邊,與杜采歌并肩站立,微笑著,并不開口。
雖然她沒談過戀愛,但情商并不低。
憑著直覺,她在這一刻做出了正確的舉動。
不胡亂開口,也不惡意挑釁,但劃出了一條清晰的界限——你很美,或許比我更美,但今天和杜哥約會的,是我,而不是你。
那紅色風衣女子如同花瓣一樣的嘴唇抿了抿,似乎有些黯然。
劉梓菲則心中涌起一股小得意。
但很快,她就想起之前剛看到這女子時的驚艷和挫敗感,本應得意的笑容變得苦澀起來。
她其實隱隱約約地想過,杜哥這么優秀,年齡也不小了,身邊怎么可能沒幾個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