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選一個經紀人的話,最好的選擇,是不是范玉弘?
這個問題,杜采歌也回答不上來。
但人吶,這種生物,是非常復雜的。
在有的時候,人們追求的不是最佳選項,而是最契合某一種需求的選項。
對杜采歌而言,范玉弘會是最值得信任的經紀人,這就足夠他做出選擇了。
至于范玉弘的業務能力?人品好不好?夠不夠幽默?會不會在公共場合旁若無人地大聲放屁?
這些或許都會有一定的考慮,但不會影響杜采歌的決策。
杜采歌用手指輕輕敲擊啤酒瓶,笑道,“范哥,青鳥音樂的事讓你焦頭爛額吧?”
范玉弘一怔,旋即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了啊。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訴苦和吐槽沒什么意思。”
“你不在兄弟面前吐槽,難道想去女人懷里吐槽?”杜采歌反問道。
范玉弘哈哈一笑:“你這話倒挺有道理的。長進了啊!”
“人總得不斷進步吧。要不活著有什么意思?”
“說得也是,”范玉弘點點頭,有些感慨,“可惜我總是原地踏步,甚至倒退。越活越回去了!”
杜采歌正色說:“范哥你這不是原地踏步,在這樣的年紀你還敢冒險,說真的我挺佩服你。”
范玉弘連連搖頭:“不是的,哎,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不是自己想冒險……”
他端起啤酒瓶又飲了一氣,打了個酒嗝說:“總之,一言難盡。”
“說說看唄。”
“今天我真的不想討論這個話題。經紀人的事,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推薦幾個靠譜的。”
“別,我就賴上你了。”
范玉弘看了看他,有些腦殼痛:“你賴上我有什么用?我自己的麻煩事一大堆,只會耽誤你的事業發展。”
“其實吧,”杜采歌說,“青鳥音樂的事很好解決,就是錢,對不對。”
“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吶。”范玉弘可能因為今天喝了點酒,又是在老朋友面前,因此顯得很多愁善感,不斷長吁短嘆。
“我能賺錢啊,你跟我簽經紀約,我來幫你賺錢。”杜采歌笑道。
“沒用的,這點錢,杯水車薪。”
杜采歌張了張嘴,想說那我也投資一點,參點股。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現在他最大的任務是還錢,在還清那筆巨款之前,做什么都得量力而行。
對范玉弘的困境,他也愛莫能助。
至于范玉弘不愿意當他的經紀人……這種事總不能勉強的。
雖然有點可惜,但也沒辦法。
至于說再去找個別的經紀人……倒也不是不行,但他勢必得多考察一番。
因為經紀人這個角色真的太重要,太重要了。
既要有專業性,也要有一定的道德操守,和他之間也最好有著默契和信任。
如果是范玉弘同意當他的經紀人,那就簡單了,弄一份業內的經紀制式合同范本,稍加修改就行。
如果是別人,他肯定要仔細研究,好好篩選,免得給自己找一個汪寶強同志的經紀人同款。
既然范玉弘很清晰地表態了,杜采歌就沒有再三懇求,而是將話題岔開,隨口閑聊。
范玉弘雖然談興不高,心事重重,但對杜采歌并沒有敷衍,耐心而認真地和他聊著。
杜采歌也從交談中,了解到不少關于原主的信息。
不一會兒啤酒全部喝完,范玉弘又要了一打。
兩人喝到了快11點,雖然沒醉,但也都有些微醺,還有幾瓶酒沒喝完,范玉弘讓服務員去存起來。
范玉弘買了單,兩人正向外走,一個頭發花白,看上去五十多歲的中年快步走過來。
其人眼中神采奕奕,雖然有點發福,但仍不掩其俊美。
帥大叔壓低聲音笑著說:“林可老弟,范兄,喝好了?”
他說話帶著濃濃的本地口音,音色非常優美,語調和語速都控制得非常好,非常明顯是練過聲樂的。
范玉弘抬頭,微怔后立刻笑著伸出手:“蔡兄,好久不見,沒想到你今天在店里。”
那個帥大叔和范玉弘握了握,又將手伸向林可。
杜采歌雖然喝得頭腦有點遲鈍,但很快便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酒吧老板,傳說中的圈里前輩,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姓蔡。
杜采歌用百靈引擎搜索“竇家街43號”時,沒有刻意去查這位蔡前輩的信息,只是目光掠過幾個條目。
不過他穿越后有過目不忘之能,此時略加回憶便想起:這位蔡前輩今年五十多歲了,是上世紀80年代末出道的,一位非常有名的唱作人。
主要的領域,是民謠、鄉村。
作品雖然不多,但質量上乘,有好幾首經典歌曲流傳下來,拿過幾次金曲獎最佳歌手、最佳歌曲獎。
幾乎成為人們心目中的一個時代的象征符號。
直到現在,仍不時會在大街小巷聽到他的歌聲傳出。
杜采歌自然不會在這位前輩面前擺譜,和對方握手時,姿態很低地說:“蔡老師,好久不見,您看起來精神不錯。”
原主在圈子里名聲不太好,說是“人人喊打”有些夸張,但被圈里一小半的人排擠,卻是不爭的事實。
不僅僅是因為原主犯的那兩個大錯:攝影丑聞事件,和車禍事件。
更是因為原主太囂張跋扈,狂妄自大,不懂得做人。
額,至少媒體都是這么說的。
不過這位蔡前輩對他卻似乎沒什么惡感,笑得春風拂面:“你也太客氣了,我何德何能當你的老師。老范,林可老弟,你們兩個都是稀客,難得碰到一回,不許走,到我辦公室去喝點。”
范玉弘忙告饒:“我喝得夠多的了,再喝就要吐了,蔡兄你就放我一馬吧,我這身體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蔡前輩笑道:“不喝酒,喝茶總行了吧!”
又看了看杜采歌:“來不來?給點面子啊。”
“蔡老師的邀請,我怎么敢拒絕,”杜采歌笑了笑,“那就叨擾了!”
蔡前輩顯得很高興,“什么叨擾不叨擾的,你能留下來喝茶,陪我說會話,就是給我面子。來來來,我那有幾張珍藏的黑膠,等會放給你們聽。”
說著自來熟地攀著杜采歌的肩膀,帶著他們往里走。
走一會又伸手召來一個穿著制服的女服務員,湊過去耳語幾句,然后領著杜采歌他們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