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歌大感頭疼。“我去催催菜,你們先聊著。”
他迅速給了顏穎臻一個眼神,逃離了現場,讓小家伙們自己玩去。
顏穎臻會意,抱著采薇親昵了一會,便讓采薇去和姑姑、堂姐玩。
她自己則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動,和別的客人招呼,最后在一間裝滿健身器械和音樂器材的房間找到杜采歌。
“叫我來干嘛?”
杜采歌盯著她的眼睛,時刻留意她的情緒波動,斟酌著說:“我最近在想一件事,這只是個想法,我和你說說,你別介意啊……”
“你在想屁吃。”
“……”杜采歌生氣道,“我還沒說呢!”
顏穎臻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不用說,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侍。你是想以后有空多看看采薇吧,不局限于6月吧?”
杜采歌點點頭。
“看我嘴型:自我做,么恩夢!”
“這就是一個想法,你別這么大反應行么?好好說話。”
顏穎臻冷笑道:“我有好好說話啊,但問題是你說的那叫人話么?你想多看看采薇,憑什么?”
沉默了片刻,杜采歌說:“畢竟我是孩子的父……”
“我就是找你借了個種而已,你得意什么?這些年來,你有盡到父親的責任?”顏穎臻越說越激動,“我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到這么大,憑什么讓你摘桃子?你覺得只要陪孩子玩一玩,給她買點好吃的就算是父親了!她的衣食住行,她的學習成績,她的各種課外輔導,她的家長會,各種匯報演出,你有操過心嗎!”
“行了,不說了,”杜采歌果斷開始回避沖突,“下次你情緒好點我們再聊。”
說他慫吧,也沒錯。
除了在片場之外的地方,或者說除了工作之外,他都不愿意和人沖突爭吵,能回避就盡量回避。
雖然果斷認慫了,他心里想的卻是,女人真是一種難以捉摸的生物。
上次在她家,她的各種表現,似乎是并不介意和自己發生什么,甚至隱隱期待著發生什么。
可今天談到采薇的話題,她卻表現得這么抗拒。
真不理解。
“我沒有情緒不好,”顏穎臻撇撇嘴,“是你說的話太過分了。”
“我承認是我考慮不周到,以后再討論這個話題吧。”
顏穎臻嘴角勾了勾,“沒必要再討論。你又不是我老公,我憑什么順著你的心意來?有本事你去告我啊,看法官怎么判。你放心,我保證不會讓遠光的律師團出動。”
她這態度有點咄咄逼人,杜采歌也有點火了。我認慫了還不行么?
不過只要想到顏穎臻這些年受過的委屈,他的怒火還是化作一聲嘆息。
“你想多了,我們兩的事,怎么也不至于鬧到走法律途徑。你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以后我們再詳細談吧,我相信你是不會阻止我和采薇多見見面的。畢竟孩子大了,多和父親相處,對她也是有好處的事。”
見他語氣服軟,顏穎臻的眼睛蒙上一層水汽:“你但凡負責任一點,我們也不至于鬧到這地步。我也不說結婚什么的,你就算跪下來求我嫁給你,我也只甩你兩個大嘴巴子。憑什么讓我嫁你?”
“可就算不結婚,至少我也給你生了個孩子。我覺得我們之間,多少還是有點情分的吧。可這些年你對我不聞不問,就算偶爾找我也只是為了孩子的事。你就沒想過我的感受?”
“哪怕正如你所說,我們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我們其實是沒什么關系的。可你就沒想過,你對我而言,其實應該是更負責一點的?就算別的關系都不存在,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可至少我還是你孩子的母親。”
“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恩在哪里?你覺得你對得住我么?”說到后面,她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杜采歌一時無言以對,正在這時,房門被推開,兩個小家伙瘋瘋癲癲地撞了進來。
采薇尖叫著在前面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
杜淑雯在后面追,還有個杜媃琦在看熱鬧不嫌事大。
杜采歌原本正在組織的語言立刻失蹤了,顏穎臻也立刻低頭擦了擦眼睛,若無其事地帶著笑意看著孩子們鬧騰。
杜淑雯也不是真的在追打堂妹,她是在和采薇鬧著玩。
兩個人年輕差距很大,其實按理說玩不到一起去,不過杜淑雯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一家面臨的困難是依靠叔叔才解決的。
所以她有意進行小小的回報,陪著采薇玩一些她其實覺得很幼稚的游戲。
“你去招呼一下其他的客人吧,我陪一會孩子。”
“好。對了,你帶來的那個女伴是?”
顏穎臻有些詫異:“你還沒想起她?”
杜采歌搖搖頭。
“她會很失落的,”顏穎臻笑道,“你去和她聊聊唄,以前你們處得不錯的。”
杜采歌沒有立刻去找顏穎臻帶來的女伴。
他先去招呼了一會鄒國勇,又和霍彥英、林湘云聊了幾句。
得知林湘云下半年要去魔都音樂學院讀研了,他還恭喜了對方幾句。
霍彥英之前送給了采薇一只金鎖,純金打造,還鑲有美玉,價值不菲。
他不是有錢人,送出這么貴重的禮物,是稍有點過了。
不過他也振振有詞:“我唯一的孫女兒,我不送給她送給誰啊?難道還帶進棺材里去?”
杜采歌努努嘴:“說不定林妹妹肚子爭氣,給你生一個呢。60多歲又不是不能生了。”
霍彥英摸了摸剃得很短的頭發,又長又濃的眉毛抖了抖,“我是沒指望這個了,不太可能。不說這個,你那首《東風破》是真不錯,我們這幫老家伙這幾天都在討論這首歌。”
“之前你說要求新、求變,讓流行元素與民樂進行結合,很多人都覺得你在吹牛。不過這首《東風破》證明,你確實說到做到了。”
“下半年,你有什么打算?一邊繼續寫小說,一邊繼續在這條路上探索?”
杜采歌笑了笑:“下半年啊,下半年我打算拍兩部電影。微電影吧。”
霍彥英詫異地看著他,那兩道極具特色的眉毛劇烈地顫抖著,昭示著他內心的不平靜,“你玩攝影上癮了?正事都不干了?”
旁邊的林湘云嬌嗔地打了他胳膊一下,“老東西你說什么呢,人家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不很正常嗎?他才三十多歲,嘗試追求一下不同的東西,有什么不對的?”
霍彥英生氣地道:“如果是普通人,他喜歡踢足球也好,喜歡打排球也好,都隨他,這是他的興趣愛好。”
“但小可是一般人嗎?就像是能夠為國家拿到奧運會游泳金牌的游泳健將,突然有一天說我不想游泳了,下半年我要去練短跑。你看別人罵不罵他!”
“這不是一碼事,”杜采歌還沒開口,林湘云已經替他爭辯,“游泳健將可能不擅長短跑。但誰能說林可就一定不擅長拍電影?他很有藝術細胞,歌寫得好,小說也寫得好,說不定他也有拍電影的天賦呢,能成為很出色的導演呢!到那個時候,你說人們是罵他還是夸他?”
霍彥英眉毛一挑,杜采歌擺擺手:“你們別爭了,這件事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九頭蛇也拉不回。”
(霍彥英:“九頭蛇是什么……”)
“而且,做事情如果只在乎成功失敗,能成功的事情就去做,很難成功的事就不去做,干爹你覺得這樣的人生會很有意思嗎?我又不是懦夫,失敗個幾次也沒什么大不了。想做的事情就全力以赴去做到最好,對我而言就足夠了。至于別人的稱贊或者批評,你覺得我會在乎嗎?”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干爹,但我自有主張,這件事你如果實在不喜歡,我們可以不談論,行么。”
霍彥英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林湘云又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霍彥英才不情不愿地說:“不聊這個。你把我孫女叫來,我要逗孫女玩。”
杜采歌只要自己能脫身就行,立刻把采薇揪過來接受荼毒。
不過再仔細看看,貌似他搞錯了。
現在似乎是霍彥英正在被荼毒,他的長眉毛有不保的傾向。
不一會兒,采薇得意洋洋地舉著戰利品,大聲宣布:“爺爺,你看,我把你的白眉毛挑出來了,剩下的都是黑眉毛!我厲害吧!”
一副驕傲地“求表揚”的樣子。
霍彥英哆嗦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采薇很能干,你幫了爺爺大忙,現在爺爺看起來年輕多了,帥氣多了。”
采薇疑惑地問:“爺爺你為什么要說謊啊?”
“爺爺說什么謊了?”
采薇上上下下打量他:“你一點都不帥氣啊!”
又驕傲地說:“我粑粑才是最帥氣的!”
看到霍彥英吃癟的表情,林湘云掩嘴笑了起來。
那邊一老一小交流得很開心,這邊范玉弘忙前忙后招呼客人,又不但地打電話和飯店溝通。
等到送飯菜的上門,他又出面接待、布置,在客廳里擺上了滿滿一桌,又客客氣氣地付了小費,把送飯菜的配送員禮送出門。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該到了吧?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