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鬼臉樂隊是很棒呢,”許清雅扯了扯杜采歌,“陳帆大哥,看看他,仔細看看,你能認出他來么?”
陳帆疑惑地看著杜采歌,然后瞇著眼睛,似乎發現了什么。
“你是……你是……”陳帆死死地看著杜采歌。
許清雅握了握拳頭:“有印象了是嗎?再努力想想!”
陳帆似乎想拍大腿,但是沒有力氣,只能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對了,我在微博上看到過你的照片。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會寫小說,還會寫歌的吧!”
許清雅:“……”
杜采歌微微一笑:“是的。但我不止會這些,我還有別的身份。”
說著,他把牛奶和水果擺到陳帆的床頭。
然后回想著記憶碎片中,林可當初在舞臺上彈奏吉他的樣子,他擺出pose。
雖然手中沒有拿吉他,但過去經常擺酷使用的造型是這樣肯定沒錯了。
陳帆眼中爆出奪目的光彩,脫口而出:“你是花心鬼!”
杜采歌的笑容一僵,“好端端的,提這個外號干嘛。”
陳帆像是突然找回了力氣,手也不抖了,也不再氣若游絲了,說話也不喘了,“你是花心鬼!哈哈!看你的姿勢就知道!帥呆了!原來你真人這么帥的!怪不得當年那么多小姑娘迷你,嚷著要給你生孩子。”
“呵呵,”杜采歌瞥了一眼旁邊似笑非笑許清雅,“陳帆哥,我是今天才聽說你的事,臨時過來的。你看我,來得急,沒買什么東西,不好意思啊!”
話說大華國人就這樣,明明買了東西,卻必須要謙虛“沒買什么東西”,如果真大大咧咧地說“你看我買了水果來看望你”,這要被人譏笑沒教養的。
“你能親自過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陳帆對這些禮品根本沒放在眼里。
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物質方面的東西也看淡了。
只是看到年輕時的偶像出現在面前,他還是很激動。
他妻子擔憂地看著他,而他兒子則目不轉睛地看著許清雅,小小年紀就懂得欣賞美人了,真厲害。
寒暄幾句后,陳帆的妻子拉著兒子站起來,讓杜采歌和許清雅坐。
這是人家的心意,自己如果一直站著,人家還不自在呢,所以杜采歌也就沒客氣,大大方方地坐下。
對上了暗號,接上了頭,接下來便是閑聊了。
先是慰問幾句,然后關心一下家屬,接著聊些過去的事,罵幾句房價和物價。
氣氛很快就活絡起來。
隔壁床的光頭女病人一直豎著耳朵傾聽,時不時露出笑意。
陳帆又問當初樂隊其他幾個人怎么樣了,杜采歌告訴他,大家都好,有空把大家都叫來。
陳帆喜出望外:“如果能再看到你們齊聚,我死也瞑目了!”
他妻子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
見杜采歌訕訕的,他妻子擺擺手,勉強想擠出一個微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更咽著說:“我不是跟你們吃醋啊,能讓他滿足心愿,我……我已經挺感激你們了。我只是……我只是……以后我和陽陽怎么過啊!”
說著忍不住埋頭在陳帆的腰間嚎啕大哭起來。
陳帆歉疚地笑了笑,不停地摸著妻子的秀發,對杜采歌說:“她一直對自己的頭發是最自豪的,又黑又亮,發質也好,30多歲了一根白發也沒有。結果發現我病了之后,她頭發都白了很多。都怪我。”
杜采歌已經知道,他得的是淋巴癌。
晚期。
沒得治了。
所以他也沒去做化療,不想受這個罪,因為醫生做化療也沒什么意義了。
醫生私下里的說法是,都到這時候了,該考慮的是怎么走得別那么痛苦。
時間嘛,估計還有兩三個月,最多。
許清雅和杜采歌在這時都沒法說什么。
懵懂的孩子看著媽媽哭了,也跟著在旁邊哭了起來。
陳帆一會要安慰孩子,一會要安慰妻子,尤其他自己還是個病人,真是心力交瘁。
還好他妻子還算懂事,哭了一會,就強行憋住,溫柔地喂他喝水,和他說幾句悄悄話。
杜采歌和許清雅覺得自己在這里很多余。
這時旁邊床的光頭女孩小聲說:“海明威,還有溫欣然,你們可以和我合影嗎?”
杜采歌不忍拒絕一個病人的要求。
而且看她的光頭,又和陳帆在一個病室,估計她也是淋巴癌,正在接受化療吧。
于是含笑說:“好啊。”
女孩興奮地舉著手機,先要她父親幫忙給她和杜采歌、許清雅合影,接著又懇求陳帆的妻子給她們一家人加上杜采歌、許清雅合影。
杜采歌笑得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女孩這才饒了他,高興地檢查著手機里的照片。
仔細看,其實她特別年輕,她父母看上去是50歲左右,她應該才20出頭。
之前雖然看上去很枯槁,但這時或許是因為心情好了,她的臉上煥發著光彩,青春活力仿佛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里。
過一會她又抬頭問:“海明威,我能把這照片發到ll空間里嗎?”
杜采歌點頭:“當然可以啊。”
接下來杜采歌和陳帆聊天的時候,那女孩也加入了進來。
杜采歌發現,她并非自己的粉絲。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對娛樂八卦很感興趣的女孩,所以能認出自己。
女孩沒說她的病情。
杜采歌也不想問。
不敢問。
不問還能裝糊涂,問了只會難受。
這么年輕的一個女孩子,受到病痛的折磨,實在是很讓人難受的一件事。
雖然之前他還教育許清雅要看淡生死,但他其實也沒能做到那么理智,那么灑脫。
如果一不小心被破防了,就不好收場了。
聊了一會,陳帆問:“樂隊里另外幾個都沒玩音樂了嗎?”
杜采歌之前只是泛泛地說他們都還好,這時詳細介紹了一下。
“長發鬼開了家飯店,找了個老婆,剛剛得了個大胖兒子。”
“赤發鬼去了星條國,還在音樂領域,當起了音樂制作人,很牛嗶。”
“至于青面鬼……他一直在唱歌,名動天下,而且我打賭你聽過他唱歌。”
陳帆興奮了起來,連續猜了好幾個男歌手的名字。
最后還是那個光頭女孩猜對了,“是彭斯璋對不對?歌王彭斯璋。之前有小道消息說你們是發小,你們當年一起玩樂隊的是不是?”
杜采歌笑道:“你真厲害。”
“那當然!”女孩得意地說,“我是班上的八卦女王!”
“原來是他,”陳帆興奮地說,“怪不得我一直覺得彭斯璋的聲音很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坐了一會,杜采歌便打算告辭。
不是他不想陪陳帆多聊聊,實在是陳帆顯得筋疲力盡了,陳帆的妻子也總是用擔憂的目光看著他,好像生怕他當場暴斃一樣。
陳帆有些失望,但還是笑了笑:“你還有很多工作吧,去忙吧!”
杜采歌向他保證:“我還會再來的。”
其實他今天只是來探個路,確認一下有沒有這回事。
既然已經確認了,那接下來他肯定要把鬼臉樂隊全部叫過來,完成陳帆最后的心愿:再看一次鬼臉樂隊的表演。
當然,不可能在病房里表演,但總能想到變通的辦法。
“太忙了就別來了,”陳帆的笑容帶著看透生死的坦然,“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死亡也不會讓我變得偉大。能和你聊上幾句,其實已經足夠滿足我的心愿了。”
杜采歌沉默著。
其實如果陳帆還想醫治的話,他會愿意出錢。
雖然他救不了所有人,但救一個自己的粉絲,還是可以的。
只是陳帆的病情,已經沒有醫治的必要了,醫治只是延長他的痛苦。
這時,腦海中突然爆發出一個靈感。
杜采歌迅速抓住這個靈感,聯想起來。
就連許清雅對他說話,他也充耳不聞。
等考慮清楚,他問陳帆:“陳帆哥,你愿意拍電影嗎?”
陳帆有些錯愕:“拍電影?”
“是的,”杜采歌重新坐下來,向他解釋,“我目前正在拍的電影,叫做《老男孩》,是講述我們鬼臉樂隊的故事。當然,經過了一些改變。”
陳帆的目光變得感興趣了。“聽起來挺有意思!”
“是么?還有更有意思的!我們鬼臉樂隊的四個人,全部親自參加演出!”
“臥槽!我要演!我也要演!”陳帆嚷道,“讓我演什么角色?”
“就演你自己。”杜采歌說。
他向陳帆講述了劇情梗概,然后說:“之前的劇本里,鬼臉樂隊重組的理由有點牽強。”
“但是如果你愿意參演的話,我就調整劇本,把故事拍成,因為你想再次看到鬼臉樂隊的表演、不,想看鬼臉樂隊的演唱會,所以在報紙上刊登廣告。”
“我看到了廣告,來見到你,想要滿足你的愿望,所以我把樂隊的人都叫了回來,大家去參加一個選秀節目,去爭奪‘夢想基金’。”
“如果闖入決賽,樂隊就能獲得夢想基金,并且在網上進行眾籌,來開一場演唱會。”
“你的戲份不會太多,不會很累的,就扮演你自己就好。你看怎么樣?嫂子,我保證,絕對不會讓陳帆哥累著。”
天才一秒:m.read8.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