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2個小時過去,外面的天色已經昏暗下來。
杜采歌把柳芃飛和徐招旸叫來,問道:“準備得怎么樣了?”
柳芃飛有點忐忑,徐招旸卻是嘿嘿笑道:“導演,我們準備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們在您面前走一遍吧?”
“不用,直接上鏡吧。”杜采歌說道。
他就希望用正式拍攝的壓力,來考驗兩人,看看他們的成色。
真龍不怕火煉……額串詞了。真金不怕火煉。
柳芃飛咬咬牙,用力地點頭:“好!我們絕不給您丟臉!”
說完,他就開始調整面部表情,變得放松、浮夸,有種傻子般的欣快感覺,讓人看了就想笑。
杜采歌微微頷首,這個狀態是還不錯。
就看到了鏡頭前還能不能保持。
“去吧。”
等到劉梓菲指揮的拍攝告一段落,杜采歌宣布:“去3號攝影棚。”
3號攝影棚是拍攝室內戲的地方,那里被布置成選秀節目的錄制現場。
鬼臉樂隊就是參加這檔節目,去競爭“夢想基金”。
整個劇組移動到3號攝影棚,杜采歌自己也坐在導演椅上,親自監督這段拍攝。
各個部門紛紛調整好,“1號機OK。”
“2號機OK。”
“3號機OK。”
“燈光/道具/服裝就緒。”
“演員就位。”
劇務拍好照片,也豎起大拇指。
杜采歌沒有再去親自檢查,磨合了這么久,他對劇組已經比較相信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細節可以不用自己親自去死摳了。
“臨時002場,一鏡,第一次。場記打板,開始。”
因為這一場戲是事先沒有準備,劇本上也沒有的,所以編號為臨時002。
編號是為了讓杜采歌能方便地找到素材并進行整理歸類。
杜采歌抬頭看了看他們,又低頭看著監視器。
畫面上,兩名演員動了起來。
此時啟用的3臺攝像機,有兩臺是從不同角度對準柳芃飛和徐招旸,另一臺對準扮演主持人的歐陽立言。
歐陽立言在這部電影里分飾兩角,既扮演大反派,又用另一個造型扮演選秀節目的主持人。
不仔細看,還真辨認不出來。
他自己玩得不亦樂乎,只要能多演戲,演不同的、有意思的角色,他都會很開心。
“兩位選手,請先向觀眾們做個自我介紹吧。”歐陽立言笑呵呵地說。
兩人一起鞠躬:“現場的觀眾朋友們,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大家……”
這時徐招旸往柳芃飛后腦勺呼了一巴掌:“你少說了一個!還有收音機前的觀眾朋友!”
柳芃飛不服氣地說:“那還有電腦前的觀眾朋友呢!”
兩人重新來了一遍,然后齊聲說:“我們是!”
“筷子兄弟!”
“快樂兄弟!”
說完兩人憤怒地對視。
柳芃飛道:“連這都搞錯?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啊!說了多少次我們是筷子兄弟筷子兄弟!”
徐招旸也不高興:“明明說好了我們是快樂兄弟組合,你突然蹦個筷子兄弟出來是什么意思?合該我們是一雙筷子用來夾花生米的?”
柳芃飛奇道:“為什么是花生米我用來夾豆腐腦它不香么!”
“你神經病啊!誰用筷子夾豆腐腦,都是用調羹舀!”
“誰說的我就用筷子夾豆腐腦給你看,這是我的獨門絕技!”
徐招旸用鄙視的眼神看他“胡鬧!你這就跟吃豆腐腦放糖一樣荒唐!”
柳芃飛怒了:“你才荒唐!吃豆腐腦不放糖難道還放鹽不成?”
“當然要放鹽!所有吃豆腐腦放糖的都是異端!”徐招旸揮舞起了拳頭。
柳芃飛笨手笨腳地抵抗,“今天你可以打死我,但是打死我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吃豆腐腦放糖才是正統!”
他們在那爭執不休,這邊歐陽立言看傻了。
“我懂了”懵懂片刻后歐陽立言恍然大悟似的笑道,“觀眾朋友們,這兩位的才藝表演應該是相聲吧,現在他們的表演已經開始了。讓我們先看他們的精彩表演,等會再來讓他們做自我介紹!”
“停!”杜采歌將剛剛拍攝的鏡頭再看一遍扭頭看著劉梓菲,“你覺得呢?”
劉梓菲笑了笑“燈光師都快笑場了,那邊幾個工作人員也笑得肚子都抽了。他們確實很有喜劇天賦還是你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了把他們叫回來。如果是我就已經錯過他們了。”
杜采歌咂咂嘴琢磨了一會,點頭說:“確實不錯,暫時先這樣吧。你去和他們溝通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興趣簽到我們公司來。”
杜采歌知道,他們既然是群演,現在肯定就是沒有簽約公司的。
所以直接開口問:“以后跟我混么”就行。
又大聲說:“這條過了。大家收拾東西,今天的拍攝就到這了,晚上自由活動。明天早上繼續拍攝!”
興奮的嘈雜聲中,杜采歌對那兩人勾了勾手指:“你們過來一下。”
柳芃飛和徐招旸興奮中帶著忐忑,來到杜采歌面前。
看到杜采歌開口,他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很明顯,海明威導演對他們剛才的表演是滿意的。
可是海明威導演究竟是否愿意繼續給他們機會,和他們長期合作?就看接下來海明威導演怎么說了。
“你們都不錯,”杜采歌笑道,“今天先到這里吧,錢的話,今天就不跟你們結算了。”
徐招旸忙說:“不急,不急!”
杜采歌道:“留個郵箱給我。回頭我寫一段劇本給你們,你們晚上揣摩一下,明天我要看你們的表演。”
“沒問題!我們一定認真揣摩!”柳芃飛搶答說。
“對了,你們如果有空的話,各自寫一份簡歷吧,明天一起帶過來。”
兩人簡直喜出望外,找他們索要簡歷,這意味著什么,簡直太明顯不過了。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今晚會弄好的!”
杜采歌想了想,又叫了負責管賬的監制過來,“給他們每人預支2000塊錢現金。”
“不用了導演,我們現在不缺錢!”柳芃飛說。
徐招旸也附和:“不缺錢,不缺錢。”
看到他們那卑微討好的樣子,劉梓菲不知為什么,突然忍不住有點鼻子發酸。
說是“兔死狐悲”似乎不準確,因為這兩人都是草根,只能混群演;而她是名校畢業,算是精英階層吧,一出道就能成為劇組里的小頭頭。
她和這兩人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但她覺得,這兩人的才能或許并不比她差。
他們分明都是有才能有天賦的,可是卻一直沒有混出頭,可以說是屬于這個行業里最窮困潦倒的階層,最底部的階層了。
看他們的打扮就知道,他們的生活條件不怎么樣。
可是為了給導演留下一個好印象,卻打腫臉充胖子說不缺錢。
其實群演哪有不缺錢的?
她擔心地看了一眼杜采歌,生怕杜采歌會嫌棄這兩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會對杜采歌很失望的。
不過她卻看到,杜采歌含笑對兩人說:“不缺錢就不缺錢吧,但這是你們的勞動所得,拿著吧。具體你們該拿多少,過后再討論,現在先預支點。混這一行,還沒出頭之前,都不容易,就算自己不缺錢花,也給家里寄一點,讓家里人知道你們一切都還好,在正軌上。”
柳芃飛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哽咽道:“謝謝導演!”
杜采歌不知道他是真的感動還是在演戲,反正出色的演員的表演是很難分辨的。
但是有些事,不需要弄得那么明白。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豁達地笑一笑,難得糊涂。
他笑著站起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加油,期待你們明天能有更精彩的表演。”
“是,我們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徐招旸說。
杜采歌含笑點頭,沒有再說話。
從個人形象和表演風格來看,他覺得徐招旸有點“蔚藍星黃博”那范兒,不過比黃博還要丑一點。
而柳芃飛有點“蔚藍星王寶鏹”那架勢。
當然,這只是一個美好期許。
哪怕他們只有黃博和王寶鏹一半的功力,杜采歌也會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這兩人走后,杜采歌看了看手機,王冬妮還沒回信息。
他皺了皺眉,正要打個電話過去問,許清雅過來找他:“大叔,晚上你是去陪女朋友,還是留在酒店啊?”
杜采歌打量著她,“應該是去醫院吧。怎么了?”
許清雅笑道:“我還想和你一起看金曲獎的頒獎呢。過幾天我的戲份拍完,就要離開劇組了。缺了太久的課了,我可不想期末的時候掛科。順便我也得去幫你監督琦琦學習!”
杜采歌挺遺憾的,其實他也想和許清雅一起看電視,不過……
“我已經答應了人家。另外,就算不去醫院,今晚我還有不少事情要做,沒時間看什么頒獎典禮,那玩意也沒什么意思。你要是有興趣,明年我幫你發幾首歌,年底我帶你去現場。”
“……”許清雅怪異地看他一眼,那嗔怪眼神分明在說:大叔,我們都這么熟了,你在我面前裝嗶真的好么?
杜采歌只能訕訕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