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向明對房地產行業毫無興趣，對傳統的汽車行業也沒什么興趣可言，事實上他對東方汽車的了解，也并不比蕭韻怡從報表上了解的更多。
他純粹就是禮節性的接待一下蕭韻怡。
不過簡單聊了一會兒，蕭韻怡又回到酒店去，跟同行的人匯合去了，彭向明在回去的路上，卻反而是有了點別的想法。
于是他給江明妃把電話打過去，把事情一說，問她，“咱們早晚是要造車的吧？那你看，這東方汽車要倒閉了，你要不要趁機挖幾個人過去？”
在彭向明看來，電動汽車也好，汽油汽車也罷，都是汽車嘛，肯定有特別多的相通之處，東方汽車做的再差勁，內部也不可能一個人才沒有。
新紀元現在是自家的企業了嘛，發現有挖人的機會，還是要提醒一下的。
結果過了半個小時，江明妃就把電話打回來，說：“我找專業的人問了一下，這家東方汽車早就該倒閉了，他們的質量、工藝，都很差，而且幾乎沒有什么自己的技術，純粹就是前幾年汽車行業行情好，跟著走了一波，據說唯一值得稱贊的，是他家的底盤調教還有點水準。他家出過的兩款車，前幾年賣的還行，其他方向都不值一提，唯獨底盤的調教，有點法系車的感覺，很高級，應該是有高手，不過咱們公司這幾個人，都跟那邊沒打過交道，具體是誰在主持底盤的調教，我就不得而知了，既然你說是你家那邊的，你給打聽打聽，挖過來呀？”
哎，怎么變成我的活兒了？我只是通風報信一下而已啊！
“呃……我來？不得你來嗎？我又不懂這個！”
“你不用懂，咱們有懂的人，你就幫忙打聽一下，誰是負責底盤調教的工程師就行了，要那個行家，不要那些濫竽充數的，等你打聽出來了，真到了需要挖人的時候，我再派人過去。你是公司的董事長啊，為公司出點力氣，不行？”
你瞧，這大帽子扣的，“我是本地人不假，但我們家又沒人在這公司上班，我也頂多就是比你多知道一點街頭巷尾的議論，像底盤是誰負責調教的這種事情，我上哪里可能知道去？就算是想打聽也沒地方打聽去啊！”
“那咱們同時開展行不行？你好歹是本地人，總能找到路子的，我呢，也讓人在業內多方打聽一下，咱們雙管齊下，總行了吧？”
彭向明想了想，只好同意下來。
自己身為本地人，多少想想辦法，總能打聽到點兒東西？
自家的公司嘛，唉，打聽下試試好了。
不過……這家東方汽車據說都半年沒開工了，估計真正的高手早就被挖走了，自己打聽可能也是白打聽。
掛了電話，打電話給自己爸爸，得知他在城南別墅那邊監工呢，彭向明就讓司機把車子直接開到那邊過去。
別墅已經裝修了個七七八八，已經大概能夠看出點裝修好之后的輪廓了。
彭向明拉著彭爸，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事情一說，彭爸想了想，說：“挖人？我也不認識那邊的人呀，不過……倒是好像前兩天還看見隔壁樓那兩口子呢！你知道咱們小區里有那兩口子在東方上班的吧？要不，我去給你上門問問？”
說去就去，挖人嘛，人家要是運行的正好，你肯定不能大大方方的上，但現在這家公司馬上要倒閉了，就無所謂了。
等回到自家樓下，彭爸稍一打聽，就帶著彭向明找到了那戶在東方汽車上班的兩口子的家，敲了門，有個中年男子過來開了門。
沒想到他居然認識彭爸，“呦，是您哪，您是彭向明的爸爸吧？”
結果隨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彭爸身后，明顯高了一頭的彭向明，愣了愣，“呃……”彭向明已經主動伸手，“你好，咱們是老街坊了，我是彭向明。”
“哎呦呦，大明星，來來來，快請進！”
畢竟是在同一個小區住了那么多年的鄰居，就算平常沒打過什么交道，也不認識，但總歸還是有一份親近，更何況，隨著彭向明的大紅大紫，彭爸在這個小區里，應該還是挺出名的，他直接就認識，對彭向明就更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因此就更顯親近，簡單一寒暄一問，果然，這兩口子都是在東方汽車上班的。
男的叫馬海波，是設計部的工程師，目前算是半失業在家，他老婆原來倒是在財務部上班，雖然失業了，但早就已經出去找到新工作了。
彭向明把來意一說，表示自己有個朋友接下了東方汽車破產的事情，所以讓自己幫忙打聽一下，那馬海波當即就吐起苦水來，“倒閉了能怪誰！我們倒是認真的工作，但董事會上每個人都能指指畫畫的，這個有自己的關系戶，那個也有自己的關系戶，一幫股東，把采購的事兒幾乎都包了，不但采購價遠高于市場價不說，買來的東西還都不達標，偏偏還不得不用……”
聽他那么一說，站在彭向明的角度，也是不得不承認，這家公司真是活該倒閉，但馬海波明顯是對這家公司相當有感情的，“其實不是不能自救的，我們杜總已經考察過市場了，也拉著我們這些設計師、工程師，開過好多次會了，甚至我們連初代車型都做到一半了。”
“我們本來是計劃放棄掉原有的汽車生產計劃，轉而去做兩三萬塊錢一輛的那種代步小車，彭向明你是大明星，你最近肯定都沒在咱們這種小地方生活過了，所以你不知道，彭叔應該是知道的，你看那街頭巷尾，都是很簡單的用摩托發動機改裝的四輪車，還有很多電機驅動的小電轎，我跟你說，那都是暴利呀！”
“他們都是沒有汽車生產資質的，所以買來沒法上牌，但我們東方汽車有國家批的汽車生產資質啊，這個牌照是很值錢的，而且我們是專業的呀，我們可以用很低的價錢，做出符合起碼的安全規格的小車，做小一點，去跟那些小電轎、小四輪搶市場！”
“很吃驚吧？別吃驚，我跟你說，我們杜總做過調研的，現在別的不說，光咱們省內，這些沒辦法安裝牌照的小四輪、小電轎的年銷量，就有十幾萬輛！而且這只是下沉市場，因為管的松，所以沒牌照也敢瞎跑，要是大城市的監管稍微松一點，這些小電轎馬上就殺進去，年銷量簡直無法估算！”
“這些小電轎解決的就是人們的十公里之內出行的痛點，當然，現在的主要用途，其實是接送孩子上下學，可一旦我們能拿出可以合法安裝牌照的，奔馳旗下有個叫smart的小車你知道吧？我們就做成那樣，用小排量發動機，賣三萬塊左右一輛，直接打入市場，從大城市的短途出行，到小地方的接送孩子買買菜，這個市場，會特別大！”
彭向明已經完全聽呆了。
忽然之間想起上輩子的很多所見所聞。
“這個思路，感覺挺好的呀，那你們怎么沒做？”
“做？怎么做？我們自己可以加班加點，只發一半的工資，我們都把初代車型做個七七八八了，但股東們卻已經在盤算著要賴賬了，你朋友既然是接手了破產的事情，想必應該知道，他們目前是在吵著想要把廠區的那塊地皮給估個高價，對吧？我跟你說句實話，之前公司里還是多少有點錢的，但明明已經停工了，因為車都賣不出去了，但公司的二股東，就是……嗨，不提名字了，廠區那邊停產兩個月了，他又批準進了一批配件，然后堆在倉庫里，那顯然就是一堆廢品了呀！我們都不生產了！你說，我們哪里有錢去開展這個事兒？”
好吧，連彭向明聽了都頭大。
就這，據說控股的大股東還是國資呢，底下的小股東都敢瘋狂的這么干，這要是真的有人進來嚴查的話，說不好這就變成國有資產流失案了。
不過，彭向明雖然前后兩輩子，都沒有在具體的單位工作過，但偏偏他居然也覺得，在國內，這種情況并不多么的叫人吃驚。
父子倆跟馬海波聊了很久，主要是彭爸跟他聊，兩人一起感慨，彭向明主要是負責在一邊旁聽，期間出去接了兩個電話，等到眼看天都快黑了，這才委婉的向馬海波打聽了一下他們公司負責底盤調教的工程師。
果然，他是熟知內情的，當即就報出了一個名字，叫徐龍波，說是公司的副總工程師，公司出產的車輛，在底盤方面，都是他帶隊一手完成的。
等到告辭了回家，跟蕭韻怡、江明妃挨個兒通個電話，把自己剛才打聽到的信息，都通報了一下，但掛了電話之后，彭向明卻是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沉思。
什么短途出行的痛點，彭向明不大懂，只是隱約感覺這詞兒還挺高級的，而且直覺告訴他，那個馬海波說的他們原本的計劃，其實是相當有可執行性的。
吃過晚飯，彭媽正在收拾行李，忽然就有人敲門，彭爸過去開了門，很快就叫彭向明，彭向明出去一看，居然是馬海波。
還帶了好幾個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