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
呂秀才搖頭晃腦的站在柜臺后讀著書,頭上懸著一根繩子,一副懸梁刺股的模樣。
佟湘玉無精打采坐在桌前,用雙手托著下巴,帶著一絲哭腔道:“俄受夠了,都三天了,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呀……”
自從陳莽嚇唬過秀才后,他便發憤圖強,一天到晚拿著書念,連吃飯都要一只手拿書,讓眾人耳朵嗡嗡直響,連做夢都會夢到這貫耳魔音。
客棧的生意更是急轉直下,三天的所有收入,就只有楚留香的一錢銀子。
這時,陳莽從樓下走了下來,拿著一本冊子丟給了秀才,黑著臉叫道:“閉嘴,拿去做題去!”
呂秀才被砸的一個激靈,接住冊子看了兩眼,驚訝道:“這什么東西?”
陳莽嘆氣道:“今年陜西的主考官做過的題目。”
呂秀才一臉吃驚的道:“你從哪弄來的?”
陳莽攤開折扇,斜眼看向他道:“本捕頭十二歲中舉,另外恰巧和你今年的主考是同鄉兼同科。”
呂秀才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十二歲中舉,前途無量啊,那你怎么投身六扇門了?”
陳莽不耐煩道:“哪來這么多廢話,給你就拿去,別再折磨大家的耳朵了!”
呂秀才欣喜的一點頭,猛然間臉色巨變,疼的捂住腦袋蹲下了身,哀嚎道:“我的頭發!”
這時,門外響起一聲驚呼:“我就說這里鬧鬼吧,大白天就有鬼叫!”
一個南方口音響起:“癡線,這分明是人叫!整個鎮子就只有這一家客棧,要走你走,我反正不走了。”
話音落地,一個身材消瘦的江湖客抱著寶劍走了進來,看了眼客棧里的眾人,見所有人臉上都帶著漆黑的黑眼圈,像是被鬼附身了一般,不由得微微一愣。
下一瞬,他看到了房梁上的一根繩子,繩子上還掛著一縷頭發,微微的搖晃,氣憤十分的陰森恐怖!
緊跟著,一只蒼白的手突兀的扒在了柜臺上,披頭散發的秀才緩緩從柜臺下冒出了頭來!
“鬼啊!”
江湖客嚇的尖叫一聲,手指都塞入了嘴巴里。
佟湘玉趕緊起身,生怕他跑了似的,一把抓住了他,笑臉相迎道:“客官別怕,那不是鬼,是個瓜秀才,在懸梁刺股!”
秀才捂著腦袋賠笑道:“讓客官見笑了。”說著用發帶重新扎起了頭發。
“人嚇人嚇死人的啦!”
江湖客捏著蘭花指拍了拍胸口,緊跟著反應過來,趕緊將蘭花指伸平。
陳莽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來到了一張空桌前坐下。
不多時,一個包子臉的中年人探頭進來,看到客棧里相安無事,邁著四方步走了進來,背手道:“準備兩間上房,另外去河邊打點水,大人我要沐浴。”
佟湘玉吃驚道:“大人?你是當官的?”
江湖客說道:“是仁義的仁。”
佟湘玉哦了一聲,說道:“后院有井,不用去河邊取水,大嘴你去燒水去!”
包大仁丟出一顆碎銀子:“井水我用不慣。”
佟湘玉眼睛發光的接住銀子,朝著老白道:“展堂,去河邊挑水!”
江湖客吃了一驚,警惕的拔出了寶劍:“你怎么知道我叫展堂?”
佟湘玉嚇了一跳,拉住白展堂道:“他叫白展堂!”
展堂將劍歸鞘,驚訝的看向老白道:“你也叫展堂,真是好巧呀。”
包大仁一臉驕傲的朝著展堂道:“低調,這可是尚方寶劍,七品以下先斬后奏,拔劍的時候低調一點啊。”
展堂一臉古怪的道:“展堂知道了。”說完,護送著他一起上了樓。
等二人上了樓,眾人刷的一下圍坐在了一起。
佟湘玉眼睛打量一下眾人,問道:“那口尚方寶劍是真的假的,他們該不會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吧?”
郭芙蓉皺眉道:“朝廷欽差來這破地方干嘛?”
陳莽則是一臉凝重的道:“我能肯定那劍是假的,是個假欽差沒跑了。”
老白倒吸一口涼氣:“窩藏假欽差可是大罪,咱們趕緊報官吧!”
陳莽翻個白眼:“本捕頭不就是官嘛。”
老白猛地反應過來,尷尬笑道:“差點給忘了,那咱們把他們抓了?”
陳莽一點頭:“先不要打草驚蛇,弄清楚他們的目的再說。”
老白表示明白,挑起水桶去到了河邊打水。
傍晚的時候,沐浴完畢的包大仁下來吃飯,問道:“你們客棧有米線沒有,本大人離家在外,已經好多天沒吃到米線了。”
佟湘玉面帶笑容道:“無雙,去廚房下兩碗米線。”
“好嘞,掌柜的!”
無雙立刻應聲,拿了圍裙戴上,朝著廚房走去。
包大仁驚喜道:“你們這里什么都能做啊?”
陳莽笑道:“我教的徒弟,當然得什么都會點。”
回到客棧的這些天里,陳莽意外發現無雙很有做菜天賦,在他的指點下,無雙廚藝突飛猛進,已然有了名廚的水準。
至于可憐的大嘴,則是淪為了二廚,下了苦工學習,發誓要將大廚之位盡早奪回。
包大仁打量一眼陳莽,問道:“你是何人?”
陳莽抱拳道:“在下史蒂芬周,一個浪跡天涯,收集傳說中廚具的廚子。”
包大仁歪了歪頭,隨即不再管他,小眼盯著佟湘玉露出一個色瞇瞇的笑容,來到跟前道:“掌柜的今年多大了啊,婚配了沒有!”說著便伸出手去摸佟湘玉的小手。
佟湘玉強笑著閃開他伸過來的胖手,說道:“俄虛歲二十四,還沒過門夫君就被俄克死咧!”
包大仁的手立刻便縮了回去,一臉遺憾道:“可惜,可惜呀!本來還想收你當我第十六房小妾,可惜你沒這個命啊!”
佟湘玉扭頭翻個白眼,小聲嘟囔道:“十六房,誰愛當誰當……”
包大仁惋惜的嘆氣幾聲,來到桌子前坐下,不多時,兩碗飄著紅油的米線便被端了上來。
包大仁眼睛發亮的吃了兩口,激動地快要掉下淚來:“就是這個味道,就是這種家鄉的味道!”說著又吃了幾口,挑起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問無雙道,“這是什么東西?”
無雙看了眼那東西,一臉不好意思的道:“這是迷魂果,剛剛我一時大意,忘了給你們挑出來了。”
陳莽眉頭一皺,不滿道:“下次別這么粗心了,這么大意,讓為師怎么把壓箱底的手藝傳給你呀。”
“黑、黑店!”
包大仁嚇得筷子落地,接著眼珠一翻,撲倒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