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見有人來報?”
“傳本君旨意,速速徹查凡間天象變化。”
天君一系列的命令飛速下達,各部仙官天將不敢有絲毫懈怠,趕忙前去落實。
如今天君威望日隆,加之天條素來森嚴,從前天君和善之時便無人敢懈怠,如今又豈會例外。
天宮這座龐大的機構頓時便如龐大而繁密的機械齒輪般開始轉動。
司命立于殿下,微微躬身俯首,不敢抬眼目視天君半分,生怕自己出現半點錯漏。
“星君可還有事?”
沉如鐘呂一般的聲音入耳,司命未敢有絲毫分神,忙恭敬的回稟:“回天君,小仙已無他事?”
“既然如此,那星君便退下吧!此事無需再理會,本君自會派人處置。”
“謹遵天君法旨!小仙告退!”
司命躬身邁著碎步連退四五步,這才轉身大步邁向殿外,步伐略微有些急促,似乎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除了凌霄殿,司命終是松了口氣,如今的天君和以前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威勢愈發隆重不說,那股子讓人不敢冒犯的威嚴,更是與日俱增,方才在殿中,司命連大氣都不敢喘。
雖松了口氣,可司命的眸子卻愈發陰沉,目光越來越幽深,好似一泓一眼看不到底的幽深寒潭。
太晨宮中,司命快步走入殿內。
年輕俊秀的重霖和須發皆以花白,手里頭杵著一根比他人還要高的拐杖的耕耘仙翁站在榻旁,榻上有一男子,黑發青衣,正盤膝打坐。
“如何了?”
重霖看到司命,忙迎了上去問道,榻上的黑發青年聽到動靜也睜開了眼睛,與耕耘仙翁一道將目光都朝著剛進來的司命投了過去。
司命點頭說道,“都辦妥了,太子殿下也答應了。”
“呼!”重霖和耕耘仙翁盡皆松了口氣,重霖甚至激動的以拳錘掌。
“仙翁,如今是時候了吧?”重霖趕忙轉身問手持拐杖的耕耘仙翁。
更遠仙翁捋著花白的胡須,點了點頭,卻把目光朝著榻上盤膝打坐的黑發青年望去。
黑發青年說道:“我隨時都可以。”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吧!”
耕耘仙翁直接便做了決定,四人匆匆出了太晨宮,駕云騰飛。
不多時,四人便出現在一處極為壯觀的瀑布前的石臺上,腳下云霧繚繞,朦朦朧朧瞧不真切。
“這便是妙華鏡了!”耕耘仙翁望著身前壯觀的巨大瀑布,捋著花白的胡須臉上露出回憶之色。
“仙翁?就憑我們幾個真的能行嗎?”重霖有些狐疑的看著年紀一大把的耕耘仙翁,心里有些忐忑,懷疑是不是仙翁的年紀太大了,有些記憶都混淆記錯了。
耕耘仙翁抬手一個爆栗敲在了重霖的腦袋上:“臭小子,老夫只是看著比較顯老而已,又不是凡間那些年逾花甲便老眼昏花的昏聵老者。”
重霖倒吸了幾口涼氣,抬手不斷的揉搓著被敲的位置。
“行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找出帝君的下落,其他的事情都無關緊要!”司命忙站出來打圓場。
“沉曄,你可有把握?”
被喚做沉曄的便是隨他們一道來的黑衣男子,盡管沉曄只是東華帝君的影子轉世之身,可四人之中,還是隱隱以他為主,重霖和耕耘仙翁雖然開了開玩笑,但沉曄要是真說什么,他們也多會聽著。
沉曄望著面前的瀑布,眼中露出回憶之色:“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合我們四人之力,勉強夠用了。”
“既然這樣,那就動手吧!”
司命說完便和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抬掌運起法力,“沉曄,小心,我們來了!”便是到了這個關頭還不忘提醒。
“來吧!”沉曄目光幽幽,微微仰頭看著面前的瀑布,站在失態最前端,全身法力皆以調動。
三只手掌不約而同的抵住了沉曄的后背,三股不同的法力源源不斷的涌入沉曄體內。
沉曄面色微變,隱隱有些潮紅,雙掌抬起,凝神靜氣,四道法力擰成一股,化作一道幽藍光柱射向面前的瀑布。
只見一道漣漪在瀑布之前泛起,水霧彌漫的瀑布之上光影一陣變化,朦朧的霧氣流轉,圖像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沉曄,沉心靜氣,凝神屏息,全神貫注,不要有雜念!”
耕耘仙翁的聲音自后面傳來,沉曄一一照做,法力不斷輸出,只見瀑布之上的光影不斷變換,光影顯化的場景也在不斷變換。
三者四人的法力糅合成一股,源源不斷的經由沉曄的體內注入到妙華鏡中,原本沉寂于此的妙華鏡終于再次被催動。
妙華鏡乃是東華帝君親自煉制的法器,想要催動自然需要相應的法訣和東華帝君一脈相稱的法力。
條件極為苛刻,是以東華帝君便光明正大的將妙華鏡放在此處,化作一瀑布。
隨著妙華鏡被催動,周遭的靈氣自然也有所感,紛紛朝著妙華鏡匯聚而去。
天宮之中,天君感受著遠處傳來的波動,嘴角不禁輕輕上翹,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魚兒終于上鉤了!”
可那笑容只一閃而逝,很快便又消失不見。
卻說白淺隨著折顏一路來到西海,果真如折顏所說,在重病昏迷的西海大皇子身上找到了墨淵那破碎的元神。
于是乎便立即折轉,返回天宮,入了洗梧宮,找到了夜華。
“你要借結魄燈?”
結魄燈乃是天族圣物,先前素素被打入誅仙臺之時,夜華也終日頹廢萎靡,時常拎著酒壺道誅仙臺旁吃酒,終日不理政事,完全沒有一點天族太子的模樣。
側妃素錦便稟明天君,自天族禁地的素錦族仙人骸骨之中取出了結魄燈,送予夜華,讓他有一個希望。可當夜華結識了白淺,并且隱隱覺得白淺便是素素之后,那盞結魄燈便沒了用處。
白淺看著夜華的眼睛,重重的點下了頭。
夜華看著白淺有些微紅的眼睛,似是剛哭過一般,心頭莫名一痛,“淺淺,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剛哭過一樣?”
夜華早已知道白淺司音上仙的身份,自然也早就在狐貍洞里頭見到了墨淵上神的遺體,見白淺如此神態,隱隱有些猜測。
“可是和你師父有關?”想到這一點,饒是夜華也不禁有些激動。
白淺伸手攔住了夜華的腰,沖入夜華懷中,有些哽咽的說道:“折顏找到了師父的元神,只是師父的元神太過破碎,自我凝結的速度太慢,是以我才想找你借結魄燈一用。”
夜華抬手在白淺的腦后的輕撫,掌心指腹與烏黑柔順的秀發相觸,柔聲說道:“墨淵上神乃是天族戰神,功勛赫赫,又是淺淺的師父,于公于私,我能幫到的自然該幫,區區一個結魄燈而已,淺淺盡管拿去便是!”
“謝謝你,夜華!”
白淺將腦袋從夜華的懷里鉆了出來,抬眼看著夜華的眼睛,很是感動的說道。
二人也沒怎么浪費時間,取了結魄燈交給白淺之后,將白淺送去西海,夜華只停留了一會兒和折顏打了個照面便又返回了洗梧宮。
司命星君剛剛才過來打過招呼,而且還有擎蒼流竄在外,還有兩族大戰之后的撫恤,安置,歸攏等等俗務,夜華作為天族太子,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太多。
剛回到洗梧宮,處理了一會兒公文,又帶著小阿離玩了一會兒,用過膳食,天君便差人過來叫他。
夜華放下阿離,隨著侍者一道去面見天君。
剛入殿中,夜華便察覺到了氛圍有些不對,周圍的侍者仙娥紛紛噤若寒蟬,而天君則有些聲色厲茬,眉頭微鎖,似乎不太高興。
“孫兒參見天君!”夜華恭敬見禮。
“夜華來了!坐吧!”
此處不是凌霄大殿,自然無需拘泥太多禮節。
“不知天君尋孫兒來所為何事?”剛坐下,夜華便怕不急待的發問。
天君目光微沉,語氣也重了幾分:“下界凡世,有修行之士以術法神通擅自改變天象,襄助人族大肆擴張領地,開山伐林,大肆驅逐殺戮其他生靈,明目張膽的篡改凡人命運,已然觸犯了天條。”
“竟有此事?”夜華有些吃驚:“可查明了此事乃是何人所為?”
“哼!”
天君重重哼了一聲,厲聲道:“已經查明乃是一個叫做東山書院的勢力所為。”
“東山書院?”夜華更是詫異:“可是那位人族上神創立的那間東山書院?”
“正是!”天君說道:“那衛允仗著自己剿滅了魔尊緲落,于四海八荒立下大功,便如此肆無忌憚,無視天條,肆意插手人族興衰之事,實在是可惡。”
夜華不禁想起了在東海水晶宮的后花園里,衛允臨走之前說的那番話。
心道看來衛允上神對此早有預料,難怪分別之時說出那樣的話。
“不知天君意欲如何處置他們?”
篡改凡人命數,違反天條,天族律法森嚴,夜華雖身為太子,但這種事還是得天君這個天地共主來拿主意。
“你有什么想法?”天君雖然生氣,卻也沒有乾綱獨斷。
夜華沒有直接回答:“據孫兒所知,這些年來東海書院發展迅速,門下弟子修為進境飛快,實力不可小覷,如今天界戰事剛剛平定,將士們也需要時間休養生息,若是輕易便興兵事的話,恐有不妥,不如咱們給他們來一個先禮后兵,若是實在不聽教誨,再對他們用兵,以武力震懾也不遲。”
“這是孫兒的一點淺見,不知天君以為如何?”
天君捋著短須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心思縝密,考慮周全,很好,那么此事便交由你來處置吧!”
夜華趕忙起身躬身拱手:“孫兒領命!定不負天君所托。”
同時松了口氣,趕忙告退。
天君也不多留他。
只是如何處理東山書院這一攤子事兒,夜華還得先去調查一番,待詳細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才好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