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放學時間比較早,騎車到樓下時天色也擦黑了。
趙奕停下車上了鎖。
有個留著小胡子的人,快步走過來問道,“是天才黑客趙奕嗎?能不能做個簡單的采訪?”
“你問吧。”
幾天來,他都習慣了。
樓下總是有幾個記者,每天的人都會不一樣,大概他還不值得專門盯著,他們多是問幾個問題就走,少數要求進家里拍攝采訪,當然就被直接拒絕了。
樓門口有個中山裝大爺喊了一嗓子,“小奕,要幫忙嗎?”
小胡子嚇了一哆嗦。
“謝謝,大爺,不用了。”
趙奕回了聲。
他成為網上的名人,好多記者過來采訪,左右舍鄰都覺得,小區里出了個了不得的明星。
負責衛生管理的李大爺就有事干了
李大爺主動過來幫著‘驅趕’記者,長期蹲守在樓門口,碰到陌生人就詢問一番,堅決拒絕記者進樓。
順便。
只是順便。
碰到附近的熟人,尤其是大媽們,就吹噓一下,“小奕可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不到兩歲的時候,我就抱過,還尿在我身上了!”
“這孩子,從小我看著就有出息,當時我說他肯定能行,未來,不可限量啊!”
“怎么樣?”
“我老李這張嘴,也挺厲害得吧!”
趙奕和李大爺說了兩句,往樓門走著左右看了眼,發現就只有小胡子一人。
他長呼了口氣。
看來輿論熱度就快要過去,來采訪的人明顯變少了。
小胡子追著趙奕開口了,“我是鄭陽早間新聞記者,腦力大爆炸欄目的嘉賓,李霖博士說,就算你以固定步數還原了魔方,不一定是還原的最小步數,你對此怎么看?”
趙奕聽的直皺眉,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才剛放學,沒看過今天的新聞。”
“抱歉。”
他說著就進了樓門口。
小胡子著急的想追上去,卻被李大爺伸手拉住了,“干什么!干什么!記者不能進!”
“停下!”
“記者也不能打擾別人生活啊!”
趙奕上了樓。
他的態度并不怎么好,主要因為小胡子的提問。
有些記者就是這樣。
一句話問的都有挑釁意味,讓人聽了就感覺,李霖就是趙奕的對手、敵人,實際上,他連李霖是誰都知道。
這怎么回答?
如果他張口問‘李霖是誰’,也許報道上就出現,‘天才黑客對李霖不屑’的新聞。
所以什么都不說最好。
回了家和老媽說了幾句,就進房間打開電腦,關心下事情的最新進展。
腦力大爆炸的公告。
腦力大爆炸的選手、嘉賓,站出來對節目的支持。
李霖接受采訪說的話,“他能把魔方還原,并不表示就是最少步數,也許有更快的做法,能讓魔方還原的更快。”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高效的計算方法,能確定還原三階魔方的最少步驟。”
“這在全世界都是個難題。”
確實。
和小胡子說的一樣,李霖質疑了所謂‘最少步數’。
李霖可能不是針對他,說的也都是事實,但趙奕還是感覺很不爽。
沒有高效的計算方法?
世界難題?
老子馬上就給它破解掉!
……
趙奕帶著破解難題的決心,又奢侈的使用了個科研幣,花費兩個小時時間,終于把判斷篩選程序做了出來。
這是算法的核心。
能判斷扭動是否會讓魔方變得更混亂,就能摒棄掉很大一部分計算,完善算法的目的就在于此。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讓魔方做扭動。
立體的魔方有三種方向的扭動可能,每一個方向的可能為9次,總計就是27種可能(扭轉180度也算作一步)。
第一步篩選程序要判斷27次。
第二步做一個簡單的剔除重復,也就是讓第二步扭動后的魔方,不能和第一步扭動后或未進行扭動的魔方狀態重復,直接就能排除五種可能。
每一個做判斷的次數就只有22次。
然后繼續、再繼續。
這就是最普通的全覆蓋計算辦法,完全就是依靠計算機強大的性能,來推算魔方的還原步驟。
當然了。
計算量肯定是龐大的驚人,只要稍稍混亂一些的魔方,普通家用電腦的性能肯定是不夠用的。
這時篩選程序就起作用了。
每一步利用篩選程序,都會篩掉很多的計算分支,而越是靠近魔方還原,讓魔方變得更混亂的扭動就越多,往上乘的底數也就越來越小,直到最后一步只有一種能讓魔方還原。
這大大減少了計算量。
但,還是不夠。
魔方處在非常混亂的狀態,需要的步數一旦超過18次,計算量依舊會是個天文數字。
趙奕用了個‘篩選排除對比法’。
針對魔方扭動的每一步,都會篩出讓魔方更混亂的步驟,中間每個分支的一小步,都是篩選固定的22次,根據魔方越接近還原,使其變得更混亂的扭動就越多的原則,同代的篩選就可以做出對比,篩選數量少的分支,就可以直接暫停運行。
這樣計算量再次大大降低。
趙奕粗略的估算了下,需要十五步還原的魔方,可能的篩選次數,最大也不超過三千萬次。
當然。
具體還是要運行才知道。
趙奕隨意吃了點東西,又加班了兩個小時,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多,才終于寫完了代碼。
用了一個學習幣補充精力,他的眼球中還是布滿血絲。
算了!
還是明天再調試吧!
他正準備關電腦的時候,就看到企鵝多了個消息,是一個老年書生的頭像。
打開一看。
來自“計算機技術交流群”的劉教授?
“劉教授?”
趙奕感到很驚訝。
劉教授發來的消息很直接,“趙奕同學,我這里有幾個算法包,已經能夠調試運行,但里面的算法太復雜,需要的計算量太龐大,你有沒有時間,抽空幫忙看看,能不能簡化下算法?”
“什么樣的算法?”趙奕馬上打字回復。
劉教授回復:“主要是數據分析,根據系統的數據庫里的內容,尋找輸入提問的最優解。”
趙奕表情木然的對著屏幕看了半天。
上面的一句話每個字、每個詞,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放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大家說的都是中國話嗎?
他思考了好半天,試探性回了句,“人工智能?”
“對。”
“呼~~”
趙奕發現自己有猜謎的潛力,竟然靠猜弄懂了話里的含義。
劉教授解釋起來。
他一直致力于研究人工神經網絡,先后攻克了不少的難題、課題,近來則在研究漢語和計算語言的轉化,不僅僅是最直白的翻譯,而是希望找到讓計算機理解漢語的辦法。
比如。
作一個提問,“你叫什么名字?”,計算機很容易檢索到關鍵詞‘名字,就能做出相應的回答。
但是把問題變成,“你的名字是否帶有‘王’字?”
計算機依舊會檢索到關鍵詞‘名字’,從而做出和上面提問同樣的回答,而不是回答‘是’或‘不是’。
趙奕聽懂了。
他和劉教授探討了幾句,發現真的非常感興趣。
這就是計算機相關工作的魅力。
計算機程序制造的軟件也好,自動化也好,人工智能也好,都是能看見、能夠使用的,工作有成果就能帶來直接的東西,甚至能快速改變人們的生活,而不是像是一些理論學科。
比如,物理。
物理學家有了成果,甚至因此拿到了諾貝爾獎,但他的研究大概一百年后才會用到,能理解的人真的很稀少。
多數人的感覺都是,“哇塞……好厲害啊!”
具體有什么用處,誰也說不出來。
生物、化學成果也都差不多,研究一個大猩猩智商有多少,顯然和普通人沒有關系,而化學成果真正用在民生中的很少,多數的研究和普通人的生活無關。
計算機的研究成果是能直接看到的,而且一般很快就會運用到人們的生活中。
趙奕對計算機理解漢語很感興趣。
哪怕放在十幾年以后,人工智能被確定為科技發展方向的時代,能理解‘你的名字是否帶有‘王’字’的智能也不多,能參與到解決這個問題的課題中,確實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劉教授給趙毅推薦了兩本書。
一本是他本人著的人工神經網絡相關出版物,另一個則是和進化算法、遺傳算法有關的英文書籍。
“我的研究沒有時間要求。”劉教授說道,“你可以根據你個人的時間,抽空看看就可以了。”
趙奕回了個‘好’。
隨后忽然想到了論文問題,馬上說了句,“劉教授,我最近準備寫個論文發表,但我只是個高中生,沒有寫論文的經驗,碰到問題能不能問問你。”
“沒問題,給我留言就可以。”
劉教授很爽朗的答應下來,旋即疑惑問道,“既然你只是個高中生,為什么要寫論文呢?難道是為了上個好大學?”
“啊?”
趙奕聽的有點懵,這是怎么理解的?
劉教授似乎是考慮了下,旋即回了一句,“這個好辦。只要你能幫我簡化一個算法,我就打電話給科學技術大學的招生辦,讓他們免試錄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