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404號房門外。
顧晨左顧右看一下。走廊上沒人。
他安心地從包里拿出一枚阿爾法彈。這東西是圓形,外殼是銀色。按下開關后,他從小窗口把阿爾法彈扔了進去。
“嘟嘟!”滾入房間的阿爾法彈亮起了紅色指示燈。
接著,它像蓮花一樣打開,同時發出刺眼的光芒。類似閃光彈。只不過這種彈更多是針對狩。在它爆炸的一瞬間,能讓附近的狩暫時昏迷。
顧晨用力撞開了門。
他握著阿爾法槍沖了進去。
房間里一團幽暗。船艙窗口映入一片月光。
空氣中的血腥味很重。
腳下好像被瀝青黏住似的,有粘稠感。他低下頭看了看,心中凜然。
是血。大片的血泊在地板上蔓延。
再細看,前方地上躺著兩具尸體。死亡的氣息從它們身上散發出。
顧晨走了過去,蹲下去。
死者是一男一女,胸口全是血。死了多久倒不知道。
不過……有點奇怪啊。
這兩個人顧晨從沒見過,莫非是上船后就一直宅在404房里,沒有出過門?
但,奇怪的是,這兩個人的打扮裝束,根本不是現代風格。
反而像100多年前的英倫風。
咦?這兩人,就是他要找的?
“沙沙沙。”
黑暗中,隱隱約約響起奇怪的聲響。
顧晨只要抬一下頭,就能看見頭頂的天花板,匍匐著一只黑影。
它帶鉤的尾巴緩慢垂下,將近觸到顧晨的脖子。
“嘿嘿。”它嘴里滲出古怪的笑意。
顧晨完全沒發現它的存在,但通過眼鏡直播的畫面,明修感受到了狩的氣息。他猛地在通訊器里急得大喊,“快!離開那兒!”
“嗯?”話音剛落,顧晨便聽見頭頂有什么東西掃了下來。
他來不及細看,就地打滾,雖然沾上了一身血,但他努力向對方射出了一槍。
子彈沒打中。
天花板的狩不見了。它行動很快。
顧晨倉惶四看。這屋里光線太差。正適合狩隱藏。
不妙啊。他心里想道,握著槍柄的手心全是汗。
“吱呀。”
身后的房門輕輕合上了。
“咔擦!”誰關上了鎖。
在門口?顧晨望去!
忽然,黑暗中有個黑影飛過。
“嘭!”他一槍打過去。
子彈打中了那個黑影。
打中了?連他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查看一下。
“是陷阱!”這時,通訊器里明修傳來聲音。
可惜,太晚了。顧晨看到地上躺著一件衣服。
他打中的,不過是這個。
真正的狩正蟄伏在他頭頂。
——“嗖!”
狩尾狠狠刺了下來。
刺入顧晨的背部,穿過心臟。把他整個人都勾到半空。
“噗!”顧晨大口吐出鮮血。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他努力舉起阿爾法槍,想作出最后的反抗。
就算死,也要對它造成一點傷害。
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可氣力早已耗盡,怎么也按不下去。
終于,他的手垂了下來,整個身體變軟了。
眼鏡也掉到了地上。
“顧晨!”
通訊器里,明修的聲音在無助地吶喊。
掉在地上的眼鏡,只看到漆黑一片的房間。還有上方滴落的血,一滴一滴地,濡濕了鏡面。
一個黑影從上方跳了下來。一腳,踩爛了眼鏡。
SA總部的監視畫面,變成了一片雪花。
站在監視器前的人們,陷入了沉默。
雖然加入SA就做好了被狩殺死的心理準備,但看到隊友犧牲,人們心中依然是充滿了悲傷。
明修抱著膝蓋,身體輕輕地顫抖著。
王韻婷走近他,輕輕摟住。
“小修,我們回房吧。”
她牽著他的手,離開了監視室。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語,但心情明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婷姐……我應該可以阻止這次的悲劇的。不是嗎?”
回到房間,他坐在床上說道。
王韻婷用抹布擦干凈他的腳丫。“小修,不要太強迫自己。我們不是上帝。不能控制命運,又或者別人的生死。我們只是凡人啊。”
“可是……為什么這個世界要死人呢?這一點都不好。”說著,他身體微微戰栗著。
王韻婷輕輕摟住他,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
“該睡了。寶貝。”她輕聲耳語。
起身,走向門口。
關掉臥室的燈。順帶,關上了門。
明修沒有躺下去,而是蜷縮在床頭哭。
忍了很久,眼淚才流下。
雖然不想哭,但看到有人慘死,他總是忍不住流淚啊。
五歲時候的記憶,像泉水一樣涌了出來。一般人很難記得住五歲時的記憶,但他不一樣。那天發生的事,就像電影片段一樣,清晰到每個細節都能記得住。
那是個炎熱的夏日。蟬鳴鼓噪。房間里電風扇在呼呼地吹。
桌面上,他的畫本被風扇吹散了。
畫紙落滿一地。
明修瑟瑟地躲在衣柜里。他本來是跟父親在玩捉迷藏的。父親總是捉不到他。這一點,他很驕傲。這回玩到一半的時候,有人按響了門鈴。
父親走過去開門。
從縫隙中,明修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那個穿著快遞制服的男人,掏出刀,一刀捅入了父親的腹部。
母親尖叫著跑了過來。也被一刀殺掉了。
“嘿嘿!”那人發出冰冷的邪笑,將倒臥地上,奄奄一息的母親壓在身下,開始剝掉她的上衣。
媽媽……明修咬著嘴唇,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媽媽眼睛看向他,仿佛在說,別出來。
眼看媽媽的上衣就要被剝光。忽然——
兇手被誰踢了一腳。整個人狠狠地撞向餐桌,摔得有點慘。
“你這種邪惡的家伙,真讓人惡心啊。”
屋里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但他的出現,把兇手給激怒了。
“混蛋!想找死?”兇手爬了起來,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
“哦豁。看我宰了你這個畜生。”
明修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穿著邋遢的西裝,襯衫有點凌亂,領帶也是隨便。不像是個上班族。整個人看起來頹頹的。
噢,他身邊還帶著一個小男孩,大概有八九歲,臉上浮著與年齡不符的冷漠。
“小破,站一邊,看你師父我怎么收拾這只狩!”
明修當時不知道,這個男人就是世上僅存的屠狩師——夏涼城,而小破則是他從孤兒院收養的徒弟。準確的說,是使徒。
“你知道我是狩?”兇手有點意外。它看著男人,“這么說,你是屠狩師?”
“嗯哈。我是最厲害的屠狩師。”夏涼城一手插兜,叼著煙,對兇手不屑一顧。
這么看,就覺得他絕對比這只狩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