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詭異,威能無窮。
若是用于善,法術能助人。
若是用于惡,法術能殺人。
人心難以揣摩,唯有律法方能震懾。
大理寺便是專業管轄的機構。
不論是佛法、道法、妖法、元神之道,武力,諸多的能力只要出現濫用,擊傷擊殺到人,便會被拘留審訊。
輕則訓斥記過,那情節嚴重一些的則需要關押反省。
再重一些便會被破了一身法術力量,從此淪回凡人。
而那嚴重者,便會強押到菜市口,直接刴了腦袋。
夜魔衍忐忑時,不由還看了看數步外的李鴻儒。
他偷掃視之時,只見那年輕人身體一軟,隨即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多手,好多紅色的觸手,我身邊有無數條八爪觸手纏繞,它們勒住我的脖頸,探入我的嘴巴、鼻孔、眼睛、耳朵……四處都塞得滿滿的,啊呀呀呀,好可怕……”
見得有人撞破夜魔衍的佛法,李鴻儒頓時就配合了下來。
只要有機會,誰坑他,他就會反坑回去。
他多多少少也有些喜歡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何況夜魔衍釋放佛法,他也一直開啟天眼破除虛妄來對抗,釋放天眼能力時間長久,一時諸多疲憊涌上腦海,有著昏昏欲睡感。
若是此時不出手坑對方,一會兒他昏睡后便再難插手。
“夜魔衍,你居然使用五行大血咒針對常人,真是俱舍寺之恥”陳祎大喝道。
被李鴻儒敘說上了一番,陳祎頓時就得知了對方使用的手段。
大約是這數日見慣了三個和尚在李家念經,東市中人有些習以為常。
待得此時陳祎大喝,一群人頓時圍聚了過來。
眾口囔囔之時,一些人也弄清楚了部分事情。
“妖僧!”
“不要讓這三個和尚走了。”
“是四個!”
“后面那個是好人!”
“我們只是辨法,沒有傷人。”
“看,他自己主動承認了。”
……
佛法具備詭異的能力,但除此之外,他們三人此時的身體卻與常人并無太多區別,便如同修行的文人們一般。
被眾人一扯,這三個和尚頓時就乏力起來,難以掙脫。
若是使用佛法力量,此時怕是要針對一大片人,被大理寺逮住便是難以洗清的大罪。
眾和尚一時左右為難,只得任由眾人推搡。
“我兒是四門館的學生,你居然用妖法來打擊我兒,我們今天定然去報官。”
客氏上前低聲詢問李鴻儒之時,忍耐已久的李保國已經操起了店鋪纏布匹的長棍,對著那個為首的和尚夜魔衍一棍就落了下去。
法不責眾。
何況此時他們還有理。
只要不直接打死了,在大理寺拘捕審查前私下揍這些人一頓沒問題。
“報官,報官,快報官……”
“李老板你輕點打,莫要打死了吃官司。”
“這些惡僧打死也活該,他們上次還化緣了我二兩銀子,我現在都還心疼!”
“咱家只信玄都觀的神仙,每年供奉兩柱香火保平安。”
“我覺得洪福寺的送子娘娘也很好,我們家真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魔羅廟的濕婆神也很厲害啊,上次大雨就沒淋到我家。”
……
眾人紛紛議論之時,那三個和尚已經被李保國一陣狠打。
尤其是夜魔衍,腦袋上敲了數棍,此時身體搖搖晃晃,再難作妖。
“這位施主棍下留人,此時最需關心的還是貴公子的安危。”
陳祎呼上一句,李保國才不甘的收回了棍子,轉而去看李鴻儒。
他回頭時,只見李鴻儒被客氏抱住,此時已經閉上了眼睛。
“我兒……”
李保國大叫上一聲,一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
他將棍子一扔時,便見客氏抬起頭。
“小二現在睡著了。”
“定是這惡僧做了妖法害了我兒。”
李保國大叫,只要李鴻儒沒被害死,此時一切還好說。
但他此時也心緒不寧,不知李鴻儒有沒有受損。
是這幾天修行太疲勞,還是真中了這妖僧的招。
“貧僧略懂一些術法之道,不如讓我來看一看。”
“大師請!”
陳祎的發聲讓李保國鎮定了不少。
對方揭穿了夜魔衍等人的惡行,總不會和夜魔衍配合來玩套中套。
如今都要套到大理寺去了,這些人不可能玩這么大。
“貴公子大概是承受五行大血咒的沖擊,頭腦有了疲憊,此時不要驚擾到他,讓他休息一番或許會舒坦一些。”
陳祎觸摸著李鴻儒身軀,只覺自己沒探出什么問題來。
對方此時在深睡。
一般人承受五行大血咒幻境的沖擊,大多會神魂不舍,心事重重,哪里還睡得著。
也不知是李鴻儒心大還是其他原因。
真實狀況需要等待李鴻儒清醒才能得知了。
但逮住夜魔衍等人報官沒問題。
他看向那街道的遠方,此時警訊的鈴鐺已經著人敲響。
東市一陣陣鈴聲。
這也引得了更多的人前來李氏布店門口圍觀,人群水泄不通。
夜魔衍等人一臉的慘白,只覺今天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掌控。
即便俱舍寺主持出面,他們也有一場大麻煩。
什么無數八爪纏繞,勒住脖頸,探入七竅……
他又不是利用佛法殺人。
他只是被李保國弄得失去了耐心,又李鴻儒利用佛語中的虛妄之詞勾起了怒火,想著恫嚇李鴻儒一番。
他確實釋放了五行大血咒,但念動時始終沒有進行打擊。
那睡覺的小賊在撒謊……
但他此時根本狡辯不清楚。
五行大血咒確實有類似那小賊所說的打擊方式。
對方此時已經睡著了,讓一切狡辯都難以做用。
沒有人會相信他動用佛法力量只是恐嚇。
對方是真睡還是暈過去的,現在下不得定論,但抓他們沒毛病。
“他怎么能這么心大,怎么就能睡過去。”
夜魔衍確定自己沒釋放殺人的力量,只是嚇嚇人,他還沒膽大妄為到敢利用佛法當街殺人。
若按正常人的行為,對方此時不免會哆嗦一番,抬頭時連他雙眼都不敢注視。
但也就是這種程度。
心中惶惶難有多少入睡的可能。
“莫非是他身體太脆弱了,該佛爺今天晦氣,嚇暈了一個弱雞。”
夜魔衍掙扎了一番,最終忿忿不平的放棄了自己猜測。
他希望大理寺能還他一個公正。
遠處一陣快馬加鞭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吆喝讓路的聲響,人群開始讓出一條通道。
“盛會預備期間,爾等居然敢在鬧市行兇傷人!”
理順事情的脈絡相當簡單,隨著幾個長舌婦的添油加醋,前來的巡捕頓時就清楚了大部分事情。
“鎖回去聽候司直大人定罪。”
“我聽聞過這妖僧的名氣,是俱舍寺不可多得的高手,佛法力量極強。”
“此等是不良僧,最低也要剝了他們參與盛會資格。”
“被他引動佛法傷人,只怕要請主簿大人出面,才能讓那平民恢復了。”
“他是四門館的學生,咱們去請王博士。”
……
巡捕們低聲議論一陣,頓時將諸多事情定性了下來。
雙手被銬,夜魔衍一臉的慘白。
這哪里會給他清白,這已經是給他直接判了刑。
諸多忙碌不過是為了一場特殊的法會。
此時法會資格被剝,這數日來的辛苦準備齊齊泡了湯,甚至還可能連累到俱舍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