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學生還在學校讀書,遠遠稱不上一個文人。
就算往臉上貼金,那也只能叫一句‘書生’。
可若這個學生擁有了文人的本事,即便是踏入了最低的門檻,那也稱得上文人。
儒家浩然正氣就是這么一道證明。
這是通讀九經才可能有的產物。
這也是文人們踏入修行的標志。
讓一個文人去佛前起誓,這根本沒多少可能。
羅覺禪師只覺心中一灘苦水難收,有王福疇這么一根攪屎棍在身邊,這大抵又要抓他的把柄了。
“羅覺禪師也真是好膽,居然讓我們文人在阿毗婆佛前起誓,我一會兒去與大伙兒聊聊你們俱舍寺的行徑。”
王福疇一開口,羅覺禪師便覺得自己心中一涼。
這番話若是傳出去,便是直接得罪儒家文人派系了。
若是那如王福疇一樣的好戰文人小粉紅,說不得就要去俱舍寺吟詩寫作。
這些詩詞自然不會是好話。
但肯定會傳入民眾耳中。
若是不斷的人傳人,眾口鑠金之下,俱舍寺也便難有人去信佛了。
冷清過后便是潰敗。
只是一番失口之言,羅覺禪師頓覺自己惹上了大麻煩,甚至于是俱舍寺的大麻煩。
鬼才知道這平民學子怎么就凝聚了儒家浩然正氣。
這是萬中無一的概率。
即便在四門館中學習也是如此。
但他就是碰上了。
大概今天出門阿毗婆佛不曾保佑。
羅覺禪師頓時就念誦了好幾句佛語,這才稍稍掩飾了尷尬。
“看來這大抵是沒有什么高手助陣了。”
裴大人郎爽一笑,只覺眼前麻煩頓消,一切事情都好辦了起來。
“這定然是王博士助推消磨大半佛法力量,受害者在這數日不斷誦讀九經,也有了一場壓迫下的蛻變。”
裴大人眼放異光,凝神注視著李鴻儒身上那點點可憐的青光。
對方身上似乎還有其他的小異常,但這是儒家的浩然正氣就沒錯了。
看這正氣的可憐小模樣,這定然是剛剛突破沒多久。
“身體具備正氣,諸邪難侵,這是浩然正氣將最后那一絲頑固的佛法驅除了干凈。”
“沒錯,自身的力量才是最好的驅除力量,正氣一出,邪惡難侵。”
裴大人不斷將案情定性之時,王福疇亦隨聲附和起來。
這最終的審案一波三折。
這折來折去,不僅將夜魔衍定了重罪,還將羅覺禪師弄到了大坑中。
王福疇只覺自己渾身上下舒爽極了。
事情就是需要有這么一個走向。
這比他預算中的走向要更好。
李鴻儒這番突破來的很及時,讓偽證成了鐵證,再無多少辯駁之處。
此前稍微檢測過李鴻儒,他自然很清楚,李鴻儒身上沒有儒家浩然正氣。
對方是在這兩日內突破的。
他很喜歡這種悄無聲息就辦成事的人。
本沒對李鴻儒有多少上心之處,但王福疇此時瞧著李鴻儒,只覺怎么看怎么順眼起來。
剛剛踏入修行門檻的文人自然不會放在他眼中。
但對方插言數句甚是得他脾氣和胃口。
文人就得這么擅長捅刀子。
大唐的正統是儒家,可還有太多的思想與傳承。
若不擅長捅刀子,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便是敵人在他們身上捅刀子。
這是一個合格文人必須具備的能力。
文人的軟刀子,武人的硬刀子,這就是統治大唐帝國的兩把刀。
此時的最終判決已下,王福疇心情大爽。
而在他身側,羅覺禪師卻是一臉晦氣和灰白,老態的臉上皺紋更深。
羅覺禪師最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眼中彷佛見到了俱舍寺的頹敗。
這是第一個離開李氏布店的人。
羅覺禪師蹣跚著步伐下樓之時,裴大人亦是朝著王福疇抱抱拳。
“恭喜王博士的四門館又出高徒,我等需回大理寺結案,就先走一步了。”
“請!”
王福疇抱掌回應。
他臉露微笑,目送了裴大人出門。
在裴大人身后,陳祎雙手合十,亦是從李家走了出去。
“這是大理寺的寺正裴紹大人,為人剛直,你以后莫要犯事,落到了他手上,那便是我也救不得你。”
他叮囑了李鴻儒一句,頓時讓李鴻儒莫名其妙。
他一直守法,做個良民,沒明白王福疇的意思。
“你那滿嘴狗牙走的不是正道,到時需前往大理寺報備一聲。”
待得王福疇直接點明,李鴻儒才赧然,明白了對方話語的意思。
這大抵是王福疇在他熟睡時檢測了身體,發現了他具備的食鐵妖獸力量。
只是王福疇較為開明,倒沒想著將他這道能力破掉。
“學生一定早日前往大理寺,將這道能力登記到案”李鴻儒應聲道。
“待得裴大人結案,我再與他說上一番便成,你當前的主要任務是讀書,讀好書!”
王福疇道了一句,臉上浮了一些淡笑。
“學生在四門館日日背書,只怕是難以精通九經的妙處”李鴻儒回道。
“那就去太學聽一聽,讀一讀,你倒是有幾許福分,四門館今年還剩下一個可用的名額。”
他看著李鴻儒,心中不免也有幾分滿意。
能在四門館以一介布衣的身份修行本來就是杰出人才。
若是凝聚了文人的浩然正氣,這就要提升一個大檔次了,較之諸多世家子弟資質更優。
只要有機會和稍做培養,對方有著一定概率登臨元神大道。
看李鴻儒這一嘴的妖獸牙,定然是做了一些嘗試,才有得如今這份際遇。
文人保持謹慎向上,繼承世代流傳的經典,也需要富有開拓精神,不能故步自封。
些許冒險和嘗試是必然。
只有這樣,才能涌現出更多的才學,也能讓儒家文化發揚更為光大。
“還請王博士照拂!”
聽得王福疇之言,李鴻儒頓時大喜。
這是要保他入太學了。
今天這事兒干得漂亮,大抵是入了王福疇的眼。
兩個做偽證的家伙最終算是‘臭味相投’了。
“此時還叫王博士,那顯得多生疏!”
李鴻儒大喜之時,便聽得王福疇郎爽笑了一聲。
“謝謝老師的指導!”
李鴻儒呼上一聲,心下已經情知,王福疇這是愿意當他的擔保人,甚至默許了收他做學生。
這也意味著他背后靠著的大腿就是王福疇。
身處于教育行業,王福疇的立場屬于中立,并不偏向于朝廷站隊。
這種立場是李鴻儒很喜歡的立場。
不偏不倚,雖然沒有討好一方,但也不會引得人生惡。
對他而言,這是一位很適合的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