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家的理念中,僧人最高的信仰就是佛。
這是一尊越不過去的大山。
陳祎接受可能發生的命運,但他又有著一絲不甘。
但在儒家的理念中,以天地立身者有敬畏,但并不會茫然到無力去反抗。
甚至于激勵之時還有人定勝天等詞語。
文化不同,熏陶便不同,對人生的態度也不同。
但釋家的理念并非無可取之處,即便小粉紅如王福疇等人,排斥釋家之時也不乏贊嘆,甚至于想著融合與糅合。
一碗青菜粥下肚,陳祎的臉上多了一絲紅潤。
李鴻儒回答之后,他再也沒有開口。
待得吃完,他才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對著諸人念誦經文。
喃喃之語伴隨著點點金光傳來,李鴻儒只覺腦海中陡然一松。
此前強行突破追風十三劍的緊繃感從心底消了下去,妖力反彈也被撫平。
除了心肺之處依舊有著一絲外損,他此時再無多少患處。
李鴻儒甚至能覺察到太吾似乎又恢復到了正常,便是練功房都有著重新開放。
佛法帶來的力量似乎有些玄妙,便是李鴻儒都心生了一絲向往。
“這大概是屬于他的力量,我有時也能拿來做做用。”
陳祎苦笑了一聲。
“能渡得了別人,但唯獨難渡我自己。”
他眼中有著異光,似乎看透了李鴻儒身體,也看到了李鴻儒體內存在的那絲妖力。
他心下對李鴻儒的講解有了幾分明白。
只是佛并非妖。
李鴻儒能控制妖力,他卻難以反抗佛。
陳祎看著李鴻儒的面龐,只覺年輕真好。
良久,他想到自己也才二十余歲,不由晃了晃腦袋。
“總歸我還有點朝氣,前方的路再難走,也必然要踏出一條通天大道。”
想到李鴻儒提及的抹除,陳祎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紅暈。
螻蟻尚且貪生,掙扎求生也是人類的本能。
倘若心中有一尊佛,他會引導佛的成長。
倘若心中那是一尊魔,他也會強大到讓魔顫栗。
若這是他的虛妄,總有一天,他也有能力勘破虛妄。
念誦完經文,陳祎對著眾人雙手再度合十,一一道謝,這才大踏步走向了那漆黑的街道。
李鴻儒放眼看去,只覺那黑暗中伸手難見五指,但又有著一道微光在向前行。
他看著天色,此時大概是未時,凌晨一兩點左右。
距離天亮的時間還很長。
李保國和客氏有著倦意,李旦則是有些興奮,覺得自己終于能學祝氏劍堂的終極劍術了。
四人小聲交談一會,這才各自回房休息。
吃過一次使用練功房勉強突破的虧,李鴻儒此次倒沒有再去強行進行突破。
他將追風十三劍的修煉進度慢慢提升到75%,又看了一眼晦澀難明走向的星宿方位,退出了練功房。
睜眼之時,陽光已經照射到窗外。
此時李氏布店已經開始營業。
李鴻儒還聽到了李旦揮舞木劍的聲音,他時不時又被李保國叫去干活。
今天去太學的時間稍微有點趕。
“玄奘圣僧要去西天極樂世界了,皇上在送行!”
李鴻儒匆匆小樓,迅速進行洗涮,他準備隨意吃點喝點就開啟奔跑。
隨即他聽到了外面一聲鑼響。
伴隨著粗嗓門的吆喝聲,東市一些閑人頓時簇擁而至,想著跟隨那敲鑼之人去看熱鬧。
“去西天極樂世界?上西天?”
李鴻儒胡亂吃了幾口飯菜,感覺肚子充實了一些,也鉆了出去。
他倒沒閑到大早上還去看熱鬧,但是時候奔向太學了。
“鴻儒!”
奔行近二十余分鐘,李鴻儒聽得后面一陣嘚啵嘚啵聲音,頓時跳出馬道。
稍做暫停時,只聽得熟悉的聲音傳來。
“老師!”
李鴻儒扭頭,隨即便見到了王福疇的馬車。
“老師這是要去哪兒?”
見得王福疇招手,李鴻儒頓時鉆上了馬車。
“我本想跟隨去看看皇上送玄奘圣僧,但人太多,只能繞道折返一番,卻是不曾想見到了你”王福疇笑道。
“玄奘圣僧真的要上西天?”李鴻儒問道。
“去的是西天的靈山秘境,也不知他與皇上談了一些什么,皇上也同意了下來。”
王福疇臉上帶著一絲淡笑。
儒家、道家、釋家常有爭議,也伴隨著打壓。
隨著這個御弟上臺,諸多沉悶滾滾而來。
很多人一度以為釋家會取代道家,甚至于取代儒家,大唐從此成為佛國。
每一天,各種心思有異的人圍繞在四周,想著從皇上和陳祎那兒探知到一些什么。
在陳祎成為御弟的這段時間中,長安城有著諸多的混亂。
無數的猜測紛紛出爐,甚至不缺各類離奇的陰謀說。
有人言,皇上結拜的這個御弟諧音‘玉帝’,在隱射仙庭那位的名字,示意著對方只能當弟弟,在大唐翻不得天。
有人言,皇上給予了釋家足夠高的地位,釋家也會有足夠多的誠意來回饋,皇上有著所求。
有人言,皇上有心扶持釋家,想著定出釋家正統,避免日后可能出現的釋家大亂。
……
但諸多的人都沒猜到,這個御弟僅僅做了數天,便要代表唐皇前往西天極樂世界取真經。
在大唐的地圖志中,西天極樂世界極為遙遠,相隔著千山萬水,更無須說路途的艱難險阻。
這是與大唐相隔甚遠的地域,即便騎馬奔行也需要數年才能到達。
“皇上的兄弟可不那么好當!”
王福疇低聲道了一句。
若有若無的提示中,李鴻儒也得大唐帝朝此前的模式極為怪異,處于諸王并存的局面。
如同養蠱,勝利的最終只有一方。
數年后,唐皇上位。
而他的兄弟則是喪生在爭奪皇權之中。
對親兄弟都能下狠手,對一個結拜的兄弟便難有多少情感可言。
夾雜在其中的,大多只有算計和利益。
只是王福疇一時也難以猜測。
直到今天才隱隱猜測到大概。
相較數天前的沉悶,王福疇此時心情極為愉快。
君王依舊是那個君王,沒可能昏庸,也不乏手段,吃掉的虧會一一拿回來。
他難明圣意,但王福疇很清楚,皇上遠比他想象中要圣明,也會看得更遠。
便是心中有“帝傳三世,武代李興”之事,他相信將來也一定有解決的方案。
敘說完自己的事情,他笑看向李鴻儒。
“我聽袁學真說你太學之路才伊始,就是上兩天休息五天的節奏?”
“哈~”
李鴻儒沒想到袁學真還向王福疇打了個小報告。
他這一周的出勤率確實有點低,上課時間少,在家用于研讀修行的時間多。
但修行追風十三劍已經進入到了尾聲。
接下來他便能好好讀書,也順道教導李旦,上學時間會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