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啟明的居所中,窗戶上方一角處有個通風口。
對正常的窗戶而言,少有人會在窗戶上另外再建造一個小窗。
這確實屬于重大案情點。
在附近諸多門戶中,便再無其趙啟明家中這種私人的改造。
這通風口雖然拉了布,但只需輕輕一撞,便能對外推開,還能用小木棍支撐起來。
“這窗戶是誰改造的?”李鴻儒問道。
“應該是趙啟明吧”林浪不確定道。
“能看出是什么時候的改造嗎?”
“可能有一些年吧!”
通風的小窗口頗為陳舊,顯然不屬于近期的改造,這是很早以前就有行為。
這是一個確鑿的證據。
但變成落頭氏的人一般并不知曉自己腦袋在晚上會飛出去搞事。
也便沒了理由專門造一個通道供給自己腦袋來飛行。
看似確鑿的證據,在李鴻儒看來有些不合格。
但武人辦事會干脆利索一些。
正如此前有個將官提及的話‘寧殺錯,不放過’,只要有重大懷疑,便能直接動手。
若是做成了鐵案,一切過去的便會過去,一切死亡的便會死亡,再無任何回應。
李鴻儒做著記錄,也不斷有著一些思考。
徐茂功交代了一樁任務,他只能勉為其難去試做。
沒人帶著示范,李鴻儒不知書記官是如何操作的,只能往詳細了做記錄,爭取精確到當前所能知曉的細節。
該標注的標注,有疑問的打空格。
最終的決策者是徐茂功。
雖然是針對妖邪,但目前變成了疑案。
這種工作更適合大理寺等部門的人來操作。
李鴻儒生疏上任,不時問問林浪,不時又問問張蘭芝。
“這小娘子好可憐,孩子死了,丈夫變成了落頭氏,這屋子還要封掉,以后也不知如何辦?”
李鴻儒做著記錄,李旦在一旁傾聽,他頗為惋惜這種情況,遭遇了落頭氏,說對方是家破人亡也不為過。
“小婦人以后只有在這兒洗衣”張蘭芝小聲抽泣道:“若是有那年紀大的,又看得上我這種殘枝敗柳,才能尋到一個落腳地。”
“其實我們那邊還多一張床沒人躺,你要不嫌棄,大概能住一陣,只是后面來人就要讓開了。”
李旦想想三人同住的房子,那邊安置了四人床,還有著一個空床位,頓時就安慰了一番。
“你這精神小伙怕是沒瞧見我們這些腦子里都要冒火的老光棍”林浪拍拍李旦肩膀笑道:“在咱們軍區,女人可是個稀罕,再差的女人也能比天仙。”
“天仙?”李旦看了張蘭芝數眼疑道。
“趙副尉婆娘的姿色好,又沒帶孩子,若是定了案,過了三個月的守孝期,怕是一大堆人要打槍,斗個頭破血流才罷休。”
林浪話語粗俗,目光中甚至不缺一絲異彩,顯然也有著一絲心動。
軍營和武夫們的世界讓諸多事情顯得更為赤裸裸,甚至于直接擺到了臺面上。
李旦聽得嘴巴都張大了三分,便是李鴻儒也搖頭不止。
但不管怎么說,張蘭芝以后會有一個歸宿,不至于沒地方住,也沒人照應。
只是趙啟明的事情此時難以定性。
可若是連續數天沒有落頭氏的動靜,這案子就難有翻身的機會,趙啟明大概會直接砍掉腦殼。
“那誰能贏?”李旦問道。
“誰知道呢,咱們愿意打架,那也要人家蘭芝到時愿意才成。”
林浪嘀嘀咕咕。
雖說強者能獲得美人青睞,但多少也講一個眼緣。
萬一張蘭芝喜歡長得好看一點的,膚色白一點的,又或顧家一點的,到時就要刷掉大部分人。
軍營風格雖然強硬鐵血,但也會尊重個人意愿。
但張蘭芝既然愿意留下洗衣,還直接明說了要找個落腳地,那便會給軍區光棍們一個機會。
這倒是個較為獨門的信息,也算是意外之喜。
“咬死的人在何處?”
李鴻儒四下查探了一下房間,并無太多收獲。
被爆涌而來的衛士們踏破,這處抓獲現場一片混亂。
包括桌椅,各種零碎,又有床等處都弄得亂七八糟,不復原樣,難從中查出最初的痕跡。
“沒被咬死,只是脖子被咬了一大塊,現在在床上躺著呢”林浪回道。
接下來就要去被害者處調查了。
“朱校尉官職較趙副尉高一階,實力也要高一籌,雖然在深夜被偷襲,但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被害者朱游簡。
對方任職陪戎校尉。
在軍區中,只要不遭遇戰功破階獎賞升職,一般能從彼此職位上看出各自戰力來。
陪戎副尉是九品下的武將官職,而陪戎校尉則是九品上的武將官職。
正常的相斗中,趙啟明實力也要遜色于朱游簡一籌。
在相隔不遠的一處住所中,李鴻儒見得了這個差點被咬死的朱游簡。
對方此時躺在床上,脖子已經進行了迅速止血和修復。
但大量的失血讓朱游簡精神萎靡,身體更是乏力,此時躺在床上陷入了睡眠。
“朱校尉大概要休養兩三個月,才有可能恢復到元氣。”
林浪摸了摸自己脖子,不免也有幾分寒意。
除了少數人,若是深夜遭遇落頭氏,慘死是必然下場。
或半睡半醒有著警戒,或如李鴻儒那樣佩戴納玉,又或有機關和其他寶物防身。
武官將諸多投入都放到了兵器上,少有弄雜類的寶物,遭遇一些事情時不可避免有著風險。
“脖子像是被狗啃了一樣。”
順著李鴻儒的示意,李旦稍微揭開遮擋藥膏的白紗布,頓時看到了坑坑洼洼的傷口。
李鴻儒覺得這嘴牙口的勁道肯定沒自己強。
若落頭氏結合了食鐵妖獸的牙齒,那倒真是大殺器,一咬一個死。
這同樣是一個已經被破壞了的現場。
但他沒可能不讓人來治療朱游簡的傷勢,也沒法阻止諸多人踏破這處房門進來調查。
勘察許久,李鴻儒又在紙上做了一些筆記,附帶了一些描繪。
也許是李旦的動作產生了一些撕疼,朱游簡喉嚨中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響,清醒了過來。
“抓住趙啟明了嗎?”
朱游簡清醒時問了一句,見得是林浪來調查,頓時挺了挺身體,欲要行禮。
這讓林浪頓時上前稍微拍了拍,安撫了一陣,這才平息下來。
“抓了,關在死牢中,大概過兩三天就要刴腦袋了。”
林浪簡短的敘說了一下情況。
在案情的定性中,趙啟明這案件已經難以翻身,此時只是做個全方位的記錄。
只待兩三天內沒飛天蠻的訊息,便會直接咔嚓一刀。
“你當時看清楚對方是趙啟明了?”
李鴻儒稍有皺眉,詢問了一句。
這是當事人,清醒后的話亦是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