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事情很多。
即便讓江湖司運轉下去也是如此。
高儉管不著江湖人士死多少個,但他很頭疼這些世二代三代。
真要一堆堆的死,那他也會成為集火點,真要從刺史位置上下去。
“所以你們必須解決這些世家子弟的問題”高儉道:“只有將這些人的問題解決了,我才能力薦江湖司,甚至于撥錢款下放到江湖司。”
高儉前面的話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的那段話,這聽著就讓人開心。
高儉真的不摳。
并州換了一個鐵公雞,江湖司似乎也有餉銀下放的可能。
這讓李鴻儒瞪大了眼睛。
江湖司就一個草頭班子,掛職的眾人只能住個大房子,又每日去弄些軍區的吃食。
基本來說,就是管吃管住,要錢沒門,至于活兒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拉倒。
這讓江湖司運轉艱難,眾人也過的很清苦,買棗子都只能買幾顆過嘴癮。
但江湖司好歹也摸出了一條可以運轉的路。
如今,李鴻儒還看到了一些酬勞有所得的可能。
他能賣一塊納玉,但沒可能經常有這種好運氣。
有太吾這種吞金大戶,收入的源頭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這就把江湖司頭銜不包括世家子弟們的命令頒下去”李鴻儒道。
“不妥不妥!”高儉搖頭道。
“你小子膽肥了不成”徐茂功笑罵道:“江湖司如今鬧的風風雨雨,前來并州的世家子弟眾多,那可是不止長安城一處的世家,你還敢宣布這種天下皆敵的命令。”
“鴻儒兄”秦懷仁牙疼道:“這種歧視世家子弟的命令發下去,你只怕要多一批仇人,比被人刺殺還可怕。”
“哈哈哈”李鴻儒尬笑道:“我就是說說而已,大家都是公平的,不存在歧視。”
諸多制度運行之初,難有考慮周全可言。
何況他當初真的是去玩一玩。
李鴻儒當初更多心思是放在撈油水上,哪曾想的這一出。
后來秦懷仁等人來了,也只能拆拆補補,又想著去外面躲一躲。
但江湖的風雨已經動了起來,甚至于江湖豪客們完成了任務,加速了這種推波助瀾。
一些事情越演越烈。
若非李鴻儒拜訪都督府及時,他此時需要應對的是諸多世家子弟。
這把火燒起來了,也就再難落下去。
“要么,讓他們簽個生死狀吧。”
三人大眼瞪小眼,半響,秦懷仁才開口。
“我多少還有一些名聲,在長安世家子弟那兒站的住腳,會以自己遭遇掠奪團成員的經歷與他們敘說。”
“他們信我也好,不信也罷,至少有個對比,也能穩重一些。”
“只要簽下生死狀,咱們就管不著。”
軍區中涉及生死又或重要的命令,會簽下軍令狀。
而在江湖中,就換成了生死狀。
這是在發生攸關生命的行為之前,雙方簽下的免責切結書。
基本的內容不外乎“生死兩不追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等。
白紙黑字的合約下,也能最大程度的減少麻煩。
“這份生死狀,也必須有對方的父母贊同才能簽”李鴻儒補了一句。
這讓高儉和徐茂功連連點頭。
秦懷仁出了個不錯的主意,但這種生死狀依舊有矛頭引到江湖司上。
但李鴻儒這句補充很重要,將矛頭轉回了諸多世家。
若自己同意子女冒險,那就怨不得江湖司,也怨不得他高儉,若是不遵守簽的生死狀,這是自己的問題,也出聲不得。
只要站在了情理上,對方就是想追究,也難于開口。
待得世家子弟出現分化,有人成功,有人失敗,有人死傷,或許一切的情況都會明朗起來。
“妙!”
“好!”
高儉贊上一句,徐茂功也松了一口氣。
一個麻煩事終于解決掉了。
這讓李鴻儒也開始敘說江湖司最近的揭榜者。
一者是汪進忠等人,一者是萬文石。
“若浪子愿意回頭,朝廷部門當然會給一條生路,只是他們可要想好,若是有再犯行為,那刑責必然嚴苛無數倍。”
對汪進忠等人,高儉也做出了評價。
一方面需要給人回頭的機會,一方面也需要受害者能接受。
犯了錯沒可能不需要受到懲罰,但戴罪立功者也需要有相應減免,更需要往后的嚴加管束。
“那幫禿驢不是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咱們這行為也不算過分,至少著是他們拿命換回來的回頭機會”徐茂功道。
并州五虎的頭銜暫時通過。
依次涉及‘錦毛虎’‘跳澗虎’‘青眼虎’‘陰玉虎’‘陰金虎’。
前三者授予活人,后兩者則追悼已經死去孔興言和裴子騫。
若是大理寺檔案查明,沒有犯到天怒人怨的罪行,這些頭銜便會分發下去。
“并州大丈夫!”
即便是高儉,針對這個稱號也不由有幾分思考。
這并不算江湖上好聽的綽號,而是類似于朝廷正規的封賞,如貞女烈女般的稱號。
但聽了李鴻儒的介紹,他又點了點頭,同意了下來。
“這是布衣一怒,血濺五步,他擔當得起大丈夫的名聲。”
萬文石有智慧,也不缺乏勇氣,更有完成事情的恒心。
聽得李鴻儒一說,便是高儉都想去見見真人。
雖然萬文石主因更多是為家族報仇,但對方品質亦是罕見,若是能稍加引導,也能挖掘一些潛力做用。
“這小崽子比我軍營那幫悍將都兇,若不能習武,也確實浪費了人才。”
徐茂功則是稍有惋惜。
一些人經歷了家庭變故,便會爆發出巨大的潛力,甚至于性格完全被更改。
這是軍營需要的人才。
但萬文石太弱了一些,經脈又過于纖細,難于練武,讓徐茂功不由好一陣搖頭。
“若不能修武,總能去修文,道家也不是那么差,只要有所成,能有功于社稷,修哪種不是修”高儉笑道。
“說的也是”徐茂功點點頭同意道:“希望這小子以后有條好命吧。”
他難得的與高儉附和贊同了一句。
話一出,兩人都感覺有些怪怪的,但彼此也稍微有了一些融合,相互還勉強笑了一下。
軍要處稍有尷尬時,窗外一只信鴿扇動著翅膀噗通噗通落下。
“看來你的告狀書有回復了”高儉悶悶不樂道。
碰上徐茂功這么一個合作伙伴,他也是很郁悶,他已經盡量放低姿態配合了,沒想到徐茂功壓根就是不滿意。
如今雖然有一些初步的和解,但這貨的告狀書早已經遞交了出去,如今還到了回復之時。
此次少不得被君王責備一番。
高儉眼睛偷瞄了徐茂功一眼,見對方臉色滿是沉重。
這似乎有點像是徐茂功挨君王批評的模樣,一時讓高儉有點摸不著頭腦。
莫非徐茂功這告狀還告輸了不成。
刺史可以換,但沒可能刺史和都督齊齊都替換,必須有老帶新,才能鎮住當地的局勢。
若并州要走一個人,必然是高儉。
高儉心下若有所思之時,只見徐茂功將信鴿上的密函遞了過來。
“授徐茂功通漠道行軍大總管。”
簡單的幾個字,卻代表著無數的內容。
這并非高儉所想中的君王調和雙方矛盾密函,而是一份密函任命書。
數年之前,就有在討論是否對大唐地域改制,不繼續沿用前朝的制度。
直到此時,這封密函上已經初見端倪。
讓高儉更為震動的是,徐茂功這份任命書上有行軍二字。
行軍與定軍有著截然的不同。
定軍代表安穩固守,行軍卻是需要主動出擊。
高儉看了徐茂功一眼,只覺邊疆的烽火已經在君王那一側開始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