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刀光血影不見形。
文人的嘴,武將的刀。
只是一張嘴,隨即就將諸多功勞抹殺干凈。
等待封賞的諸多將官頓時一陣來回的凝望。
宣武殿上一片肅殺之氣。
大將以李靖居功最重,而次將之中,則是蘇烈功勞最前。
這代表了朝廷大將和軍區重將兩波人。
但獎賞剛剛開始,便陷入到啟奏甚至彈劾審查的地步。
“大同道行軍副總管張寶相已經擒獲咄苾,傳訊之中,咄苾身上并無我大唐的諸多重寶!”
“此番征伐汗國,只有鴻臚卿唐儉尋回了定唐刀,其他諸寶齊齊下落不明!”
“若兵部尚書李靖能約束部下,或許我們就能迎回重寶,即便當時找不出,只要強審楊荷,也定然有知曉重寶在何處的機會。”
蕭瑀連連開腔,便是唐皇都皺起了眉頭。
“蕭大人所言極是,臣溫彥博附議,以李靖大總管如此行徑,只怕我們大唐要遭人恥笑。”
蕭瑀的身邊,又有一重臣出列贊同。
“李卿有何話要說?”
唐皇看向武將團最前方的李靖。
“臣無話可說!”
李靖出列,他看了看唐皇,又看向一旁的蕭瑀。
半響,他才吐了一句話出來。
即便是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遭遇這種彈劾。
但蕭瑀所說是實情,他無可辯駁。
“縱容手下掠奪是治軍不嚴,更是貽笑大方,我們明明有賞罰的制度,李卿治理麾下為何要采用這種激進方式。”
“你行兵打仗多年,應該知曉這種放縱掠奪帶來的危害。”
“一時的縱歡,會讓某些人貪欲填滿,再無奮斗的動力。”
“你失去的不僅僅是大唐的重寶,更會失去手下的悍將。”
“若擁有良田千頃,又有家財萬貫,有多少人還愿意去拼殺沖鋒。”
“荒唐!糊涂!”
“你可知罪?”
殿堂上方,唐皇連連開口,直接訓斥李靖。
唐皇開口,這讓一些有參奏的臣子頓時將嘴巴閉上。
“臣知罪!”
宣武殿中,李靖叩首謝罪。
朝廷文官是理論派,唐皇也不曾親征,李鴻儒覺得李靖放縱掠奪并無多少問題。
這是大唐對外的第一場大戰。
這種大戰敗不起。
而汗國往昔多有兇名。
若沒有幾分特殊的激勵,誰愿意豁出去拼殺。
不僅是李靖的定襄道,便是通漠道都放開了這種私下的潛規則。
只是定襄道惹出的事情有些大。
李鴻儒不免也想到了自己的乾坤袋。
但好不容易得來的仙緣九法寶,他沒可能貢獻出去,就為了拿朝廷那一點點封賞。
誰都有私心,他沒可能那么大公無私。
若無各項齊齊放開的措施,指望他去與楊荷斗,指望他加入鐵將團,那沒可能。
參戰至今,李鴻儒就是奔著各種好處而去。
若真要等待勝利后領取朝廷封賞,那他早就不干了。
“臣蘇烈知罪!”
李靖都服了輸,蘇烈面容微微蠕動了數次,最終亦是不甘的跪了下去。
這讓宣武殿氣氛顯得莫名詭異。
本是一場封賞大會,似乎衍變成了一場事后算賬的局面。
諸多人氣氛凝重,有著沉默不語。
近乎一分鐘的沉默之后,才聽得朝廷上的唐皇開口。
“前朝曾經伐過汗國,對重將有功不賞,以罪致戮,最終亡國,但朕不會如此,朕赦免你治軍無方的罪,更會記錄你擊敗汗國的功勛。”
“宣,加封兵部尚書李靖為左光祿大夫,賜絹千匹,享五百戶食邑。”
唐皇話鋒一轉,連連的訓斥,也伴隨著事后的獎賞。
他更是臨時做了親自的宣召。
待得下了龍椅,親自攙扶起跪倒的李靖,宣武殿頓時云霧齊齊散開,諸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御史大夫蕭瑀在封賞之時發起這種彈劾,只怕是有些不當,臣魏徵表示難以理解!”
隨著唐皇的開口,頓時有一人也站了出來。
“御史大夫蕭瑀這份參奏幾乎寒了我大唐將士的心,只怕是有些其他心思。”
“我聽聞有人是因為前朝的一些私情,痛恨李尚書擊殺妖后楊荷。”
待得有人打頭,又有兩人連連站了出來,言語中不乏對蕭瑀有著針對。
這讓唐皇眉頭微皺。
“今日是封賞大會,陛下只做封賞,諸位愛卿莫要言及其他!”
稍有對立時,帝后出來打了個圓場。
伴隨著微微的咳嗽聲,朝堂上的小聲音頓時停下。
李鴻儒稍微抬頭,目光凝視帝后時,只見對方身上透著金光,又有諸多黑芒纏繞。
他注目時,也見得帝后掃視過來,頓時將腦袋垂了下去。
“不錯,今天只做封賞,不談其他。”
唐皇連連點頭,隨即揮手示意,這讓宣讀旨意的內侍繼續開口。
“周飛衛上前聽賞……”
宣讀的旨意中,排名有按軍區,也有按功績,又或按了官職大小,顯得有些凌亂。
但凌亂的順序也讓諸多人感覺心中平衡,只覺這種排位沒有錯。
即便是一個領賞的順序,也涉及了某種排列法。
李鴻儒只覺皇宮的文官難當。
這朝堂之上刀光劍影更是難防。
也無怪王福疇頂不住,只能躺在家中打發日子。
“李鴻儒上前聽賞!”
近半人數之和,李鴻儒聽得內侍呼了一聲,他頓時從隊列中走了出來。
他沒有軍職,但功勞還算不錯。
這讓他的排位不上不下,處于中游。
這種排位也是正好,不會引得過分矚目,引發針對,又不顯冷落。
李鴻儒只覺這種安排讓他頗為舒坦。
“李鴻儒弱冠之年,白日城與楊荷斗法,破其風雪之術,又于定襄道進入鐵將營,殺戮有功,更是再次與楊荷斗法糾纏,讓楊荷得以伏誅,陛下親賜李鴻儒國子學生,賞金百兩!”
“謝陛下隆恩!”
李鴻儒拜謝。
封賞離不開各大軍區大總管的親自審批和送報。
賞金百兩是周飛衛應下的賞賜,徐茂功果然報上來了。
這錢財拿得舒坦,讓購買了大宅子的李家頓時又寬裕了不少。
李靖的推薦則是國子學生。
這讓李鴻儒抿了抿嘴。
他在太學中的時間很短,只是短短一月多。
四門館是平民們能進入的最高學府,而太學則需要背后有靠山。
待得國子學時,若非在太學中天資縱橫,便是朝廷上等世家子。
李鴻儒兩樣都沒有,想入國子學沒什么可能。
但唐皇親賜,又將不可能轉成了可能。
畢竟大唐是皇帝說了算。
持著唐皇的旨意,沒有人會說什么,也不會發生任何對立事件。
如同袁天綱一樣,他這也算是入了當朝圣上的眼,少不得還有人想示好。
“我聽聞你還斬了咄苾的金雕?”
領了賞金,又撈到了腰牌,內侍開始宣讀,李鴻儒正欲退下,忽聽唐皇發聲問來。
這是問到金雕相關了。
“是!”
李鴻儒恭敬回了一句。
他也不知皇室要不要那個砍壞的金雕爪子,但此時先應下沒問題。
至于此后能不能讓王福疇得以甩脫《秘記》的蠱惑罪名,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弱冠之年,如何去斬得這種大妖,可否說來聽一聽,讓我解解惑?”
見得李鴻儒承認,唐皇亦是頗為好奇。
武魄強者近距離殺金雕沒問題,元神強者元神出竅之后,在一定范圍內也有機會殺金雕,但李鴻儒這種水準……
他想了想李靖和徐茂功的上報,對方還能與楊荷斗法,心下有了然。
這大抵是命薄,碰上了克星,沒轍。
楊荷是如此。
金雕大概也是如此。
但他也很好奇李鴻儒是如何斬殺翱翔在天的金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