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中有道的高人興致淡泊,喜歡名山大川。
傅人君難得來長安城一趟。
唐皇思索著天下第一算的名頭,心下略有所思。
這些道人看透了錢財和地位,但終究還是有幾分名利之心,只是他們此前給出的價格沒到位而已。
天下第一算的頭銜只有一個,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一樁。
相對而言,這種頭銜的作用屬于一次性。
想再一次吸引到傅人君這樣的道家高人參與其中,難度又會更高。
此時江湖司一陣胡攪蠻纏,李鴻儒還一腳踢倒了傅人君,倒是將傅人君扯進了這攤混水中。
若是按傅人君的計劃,大概是到江湖司應榜,應榜完成之后便會遠離長安。
唐皇此時抓著傅人君的手,開口之時不乏提傅人君以往的功績。
即便戊寅元歷有偏差,那也服務了大唐幾十年,并不是一句話就能抹殺的功勞。
李淳風之言即便是正確,但若只是一些小毛病,無傷大雅,那戊寅元歷便不需要做替換。
歷法的推行和替換向來是一件麻煩事。
而要普及開來更顯任務繁重。
“陛下如此圣明,大唐當會日日蒸騰而上,強到這諸世再難有匹敵者!”
傅人君乘坐著六駕馬車,一顆心也是晃動。
唐皇態度極佳,放在數千年前,那便是典籍中記載禮賢下士的圣明君王。
但對于唐皇暗示提及的邀請入仕,傅人君也只能用夸贊之語拒絕。
一個龐大的國度誕生,必然伴隨無數風吹雨打,又有江流洶涌。
傅人君很清楚自己的能量。
一個江湖司的錄事就能讓他吃虧,真要參與到這種大勢中,他會死到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即便是如今朝堂上諸多大人物,很可能也會有近半難于善終,甚至將來不乏被誅九族者。
風起云涌時變幻太快,每個人都難在其中獨善其身。
不論是守舊,又或少壯,也不論是中立還是站隊,該來的時候一個也躲不掉。
傅人君一雙眼眸轉動,額頭好一陣蠕動,透過馬車簾,不斷看向皇宮諸多處。
這是一片紫氣升騰之地。
凝聚著大唐當前最強的氣運。
此時的人但凡被朝廷重用,便是榮華富貴加身,少有庸才可言,甚至恩惠澤及三代。
但傅人君也隱隱覺察到紫氣中夾雜了些許不詳。
“陛下這處地方當真是一處上好風水之地!”
傅人君贊上一句,心下已經完全肯定了自己一朝兩都的預測。
唐皇確實陷入了麻煩和困境。
當前想擺脫這種困境,另定一都是樁不錯的主意。
“風水雖好,但總歸是有幾分瑕疵,還望道者可以給予幾分建議!”
唐皇也不避諱,目光中滿是誠懇。
他不僅自身遭遇了詭異的麻煩,便是皇后也有沾染。
而后到太子斷腿。
諸多事情連接發生,更是結合秘記之言,讓他心中有著一股不詳。
李淳風等人難以解決,他也很贊同江湖司將目標放到朝野之外,或許有高人可以幫忙。
一個天下第一算的頭銜,沒想到還真釣到了一條大魚上來。
說到底他終究也有幾分傲氣,沒想著憋一輩子。
從國內到國外,又到仙庭等處,隨著他腰桿漸漸挺直,必然要遭遇兇險。
事情從那頭犯錯的龍王開始……
這是夾雜在三界中的另類種族生物。
龍在仙庭中地位不高,又孤傲獨立于妖,與佛國有或多或少的牽扯,又在人族地界上行云布雨,享受人類供奉香火。
甚至于被諸多帝王穿龍袍,坐龍椅。
唐皇也難確定是誰在涇河龍王身上做了手腳。
但他確實在那晚倒了大霉。
他甚至覺察自己掉落到了某種陷阱,但又難于掙脫,甚至于會禍及到家人。
此時他是誠心求教!
“貧道……”
傅人君剛欲開口,他心中又是一寒,隱隱之間似乎覺察到了什么。
這讓他一時將要說的話語止住。
“欽天監臺正李淳風有為,陛下詢問他豈不是更好!”
傅人君硬著頭皮說了一句,額頭血肉不斷蠕動,便是眼中都有了異光。
在江湖司中尚還好,待得進入到皇宮之中,他已經隱隱覺察出自己似乎也招惹了麻煩。
“嗯”
唐皇低聲詫異了一句,見得傅人君一臉疑神疑鬼的模樣,眉頭頓時一鎖。
此時馬車外的馭車者止住了馬車。
“陛下,回到太極殿了!”
“道者請!”
唐皇揮手,發出了邀請。
這讓傅人君微微嘆上一聲,俯低恭頭下了馬車。
在他們馬車的身后,太子的座駕亦是跟隨在后。
此時,太子、李淳風、李鴻儒紛紛跳下馬車,跟隨了上來。
“請!”
唐皇說上一聲,隨即踏入了太極殿。
太極殿中有金龍寶座,五條金龍在寶座屏風上游蕩,待得唐皇進入,隨即止住了蠢蠢欲動的身形,化成死板的樣態。
金龍寶座下方,早就放了數張太師椅。
唐皇登上寶座,隨即揮手示意眾人入座。
他此時神態謙和,但又盯著傅人君,希冀從他口中得出一些什么。
此時的傅人君則在不斷掐算手指,神情一時有著各種變幻。
“傅人君此前說了什么?”
見得傅人君沉迷于自己掐算的世界,唐皇問向了李淳風。
“破解之道是一朝兩都?”
李淳風蠕蠕發聲而談,唐皇臉色頓時也是一陣變化。
這種建議與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沒區別,屬于有備無患的手段。
譬如數年之前被汗國兵臨長安城之外,若是有雙都,便能前往另外一都城避難。
“朕居然要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唐皇的臉色中猶有不信之色。
他輕輕吁出一口氣時,猶有斑斑點點的金芒閃耀。
即便在長安城近乎具備無敵的態勢,又具備極高的視眼和智慧,他也并非全能,能將天下所有事擺平。
是人就會有弱點,也會被人針對。
“一進一退,也符合攻守之道!”
李淳風附議了一句。
“父王,若是另外設都,腹地的洛陽南對伊闕,北倚邙山,東逾廛河,洛水橫貫其間,依山傍水、據險可俯視天下。”
太子的神情有點小興奮。
對年輕人而言,一處朝廷大事的決議顯得尤為新鮮。
這是江湖司中發起,又影響到了朝廷。
他參與中其中,只覺有了一絲神圣的意味,發聲也顯得積極。
“洛陽!”唐皇皺眉道:“前朝就是在洛陽耗盡了國力與民財。”
相較于長安城建筑的鼎盛厚重,洛陽的行宮顯得富貴堂皇,充斥了奢靡之風。
即便是唐皇,每年也只有一些日子前去洛陽享受一番。
“一朝兩都至少能破帝傳三代的讖言!”
一旁的傅人君掐算戛然而止,見得唐皇議論兩都之事,隨即補了一句。
“這么說,你也信秘記之言?”唐皇道。
他臉色凝重。
本不欲考慮勞民傷財另設一都之事。
但在此時,唐皇被眾人連連勸動,不免也有了一絲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