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行宮之外是諸多官員的府邸。
但在這條街上也有公文欄。
萬文石貼了榜文,又招了擅長描繪和書寫榜文的人在那做謄寫,不時讓人將榜文傳遞出去。
第一張榜文的張貼之處,此時匯聚了人山人海。
尉遲恭到達時也只能遠遠站著凝望。
他視力極強,距離頗遠也能看清楚內容。
“妖龍,術法高強、攜帶容納萬物的乾坤袋、飛翔于天的霓裳羽衣、呼風喚雨的江心鏡、定下風浪的定風石、萬邪不侵的杏黃幡……”
“白骨成妖,術法高明,擅化成各種猛禽鳥類,常顯出俊俏少年身,擅謀略,無視人命。”
“發現行蹤者,賞!”
“擊敗擊殺對方者,自由取其寶物,朝廷不做任何后續追究!”
“江湖司誦其名聲,滿足完成榜文者任何名聲的需求!”
尉遲恭喃喃發聲。
他知曉白骨成妖者。
這是楊素。
前朝第一權臣,元神九品的大修煉者,能耐莫測。
他進入洛陽時詢問到了一些信息,更是追擊了對方半月有余。
“妖龍,乾坤袋!”
“楊荷!”
“難道是楊……堅?”
他喃喃的低聲自語中,已經大致猜測到了妖龍的身份。
他看著榜文上兩副畫像。
楊堅背影佝僂,形象模糊,但諸多寶物卻齊齊畫了出來,這是以寶物定身份。
而楊素的形象豐滿,是一副俊俏少年身的模樣。
這是江湖司發放的兩張通緝榜文。
相較于大理寺的通緝榜文,江湖司榜文涉及非凡,其中蘊含的獎勵更是讓人膛目。
這幾乎是相當于公布了一個頂級寶庫。
對方遠不像楊荷一樣擁有一國作為底蘊,只是單獨的一妖。
即便實力再高強者,也需要休息,更會有著疏漏。
江湖上殺人并不單單只有硬實力一項。
正面難于擊殺,下毒、陣法、陷阱、遞進的人海戰術等諸多方式多樣。
只要有心,就有成功的一天。
這是利益和名聲誘惑的手段齊齊而下,在驅使一些人去冒險。
“也不知朝中有沒有大臣看出來,又有哪些念舊情的臣子有異心!”
尉遲恭低聲了一句。
他身邊的候尚書則是神情微微滿意。
這種榜文再好不過了。
從此之后,楊素的仇人將多起來,壓根不止他一個。
候尚書覺得自己以后也不用憋在洛陽城,懼怕到楊素的突襲與算計。
總歸敵對者多了,楊素就不會盯著他了。
感知中如毒蛇緊盯的感覺還存在,但候尚書覺得一切的離開不會遠。
見了榜文,他精神不由為之一松。
“為什么裴聶這種人都能入大唐百強青少年!”
有觀看第四道榜文者,在另一側,也諸多青少年在觀看出爐的百強榜。
此時頭銜已經定下,但也有一些人發出了異議之聲。
抽簽定勝負,勝者晉級。
若是運氣不佳,在早期遭遇趙節、薛禮、鐵力勒這樣的對手,實力強也會落榜。
此時諸多人排名大致定出,也讓諸多青少年知曉了自己此前面對的是什么等級的對手。
相應也有人找茬。
裴聶平常四處跳,找對手進行各種切磋,又有幾分年少得志,此時也被人抨擊。
裴聶在同年齡中少有對手,但這不包括年長數歲的一些天才。
一道女聲響起之時,也引得了一些的私語。
“本天才就是大唐百強青少年,我就是一百名,怎么,你還不服氣啊!”
裴聶在榜單最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相較王、李等姓氏,他的裴姓比劃比較多。
百強賽中,他又是一輪游,直接遭遇了吊打,將以往的好運氣用了個精光。
相應裴聶的排名也極為靠后。
就有些引戰了。
裴聶也好一陣嚷嚷,據理力爭。
“你若再過兩年,我自然服你,你現在就是不行,進不得這種榜!”
“但我就是進去了!”
“你這是走了狗屎運!”
“你連狗屎運都沒有!”
裴聶抱著劍,神情少有焦躁和大欣喜。
承受過各種吊打,又去過軍區錘煉,他此時已經沉下心來。
他入了榜單,有沒遭遇強力的對手原因,但也有他硬實力在其中。
年輕人們不是汗國掠奪團的那些亡命徒,裴聶接受過更為兇悍的熏陶,此時的應對便輕松許多。
雖然不提逆修煉階層去反殺,但對某些歷練不足的年輕人而言,他亦有在一些武魄境修煉者手下支撐的實力。
“什么長安十八劍,胡亂排個名頭還將自己當一回事了!”
裴聶嘴皮子也利索,說話更是氣人和刻薄,反擊得很凌厲。
在裴聶的對面,也是李鴻儒見過一面的人。
祝青桐。
這是祝氏劍堂的人,也是祝青山的女兒。
或許是裴紹下過祝展鵬的通緝令,她與裴家有些不對付。
老一輩對抗老一輩,年輕一代與年輕一代交鋒。
只是長安十八劍的表現不算佳。
說是實力不佳也罷,說是運氣不好也成。
在裴聶的口中,李鴻儒也知曉了這批人名聲響亮,但沒一個入局百強青少年,齊齊淘汰了出去。
在江湖司沒有發頭銜前,各地自發形成的一些小團體綽號就代表著諸多有為青年。
作為帝都,長安城的水很深,想撈個長安十八劍的名號不容易。
祝青桐亦算練武的上佳資質,二十余許的年齡踏入武魄境,手段亦不差。
加上祝青山的實力,她背景不差,也撈得了一個‘青絲劍’的綽號。
只是祝青桐的抽簽厄運連連,淘汰得極快,遠沒有到入圍。
看到較為熟悉的裴聶當了吊車尾,她亦開始反擊。
不說打其他人,她揍裴聶沒問題。
對方也是百強中未入武魄境的修煉者。
若非江湖司采用自由抽簽方式決定對手,諸多人幾乎要懷疑江湖司在幕后操縱名次。
但在此時,沒有人敢做這種發聲,只是不免也有一些人忿忿不平,認為江湖司安排比賽的方式欠妥。
江湖司張貼榜文處,高手們注視的是新榜文,而年輕人們的目光則是不斷掃視著大唐百強青少年。
爭議聲從裴聶和祝青桐開始,也蔓延到了一些失意者嘴中。
“請太子殿下給我們一次挑戰機會,我們不服這些上榜者,我們想要挑戰這些人!”
有一道聲音響起,隨即引得諸多人紛紛復議,掀起一片聲潮。
“殿下看到了嗎?”李鴻儒指著遠處道:“只是一個百強的名額,就會引得一些人生出窺視之心。”
“這似乎與天下第一算、畫壇圣手不一樣”太子道。
“相師有自知之明,畫師則只是比畫,多少有拿得出手之物,難于引發惡性事件”李鴻儒道。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修煉者能拼的只有本身實力。”
掌控江湖司之時,不免會生出各種意外,難于按想象之中去發展。
太子也幸得最初沒直接上手這些江湖人的排位之名,否則引發的麻煩和爭議會諸多。
江湖司采用了循序漸進,又有吊起心思一步一步鋪設的方式正名,不斷樹立起真正的權威。
一群年輕人的鬧騰不會影響到江湖司的運轉。
但太子也看到了一絲裂縫。
若不能維持權威的公正,隨著裂縫越來越多,江湖司便會轟然倒塌。
即便依靠朝廷,江湖司也再難有超然的地位。
小到江湖司,大到治國莫不是如此。
以小見大,太子亦看到了興起與裂縫。
“我們需要如何做,才能去防微杜漸,解決這些問題?”
君王并不需要事事都是自己想辦法,諸多事情親自露面解決。
只要能看到問題,聽進建議,解決問題,便已經足夠。
承受唐皇的教育,太子難以解決江湖司當前問題時,也并不恥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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