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低估了李鴻儒掌控的南明丁火。
李鴻儒也低估了楊素身體上怨魂的難纏。
半小時后,楊素一臉贊嘆,李鴻儒則是頭疼無比。
半響,他背上的攝魂刀一拔。
“怎么?你這是要反抗?”楊素疑道。
他這也沒說要殺醫生,李鴻儒這是抽什么瘋,想著拔刀。
以他現在的能耐,李鴻儒即便拿刀砍他上百刀,楊素覺得自己也是微微一笑。
他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一些新的本事。
作為一個妖,楊素伸手看看自己的身軀,他覺得也不賴。
相較于人類的軀體,他的新身體太強悍了。
楊素并不介意李鴻儒拔刀。
這小伙元神力量萎靡,此時也只能拔刀了,但拔刀沒啥用。
至少也需要有陶依然那種水準,才能讓他受傷。
“我這把刀很厲害,特別克制死物,我拿刀來給你刮一刮”李鴻儒道。
“用刀來給我療傷?”
“對!”
“行,你刮吧!”
楊素腦袋轉了數秒,勉強接受了非正常人類的療傷方式。
他經歷了被陰火焚燒,如今又需要接受法刀刮體。
看著李鴻儒仿若刮豬毛一樣,在自己腿上一陣刮,楊素感覺自己挺不是滋味。
但怨魂們倒真是被這把刀削去了諸多。
此時諸多怨魂齊齊收斂,不斷往他體內鉆,一時半會不敢露頭。
只是催動身體的血肉能力,他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就開始出現皮膚,變得與常人沒區別。
“我這是將您治好了?”
看著楊素光滑潔白宛如嬰兒的皮膚,李鴻儒還用手摸了摸。
此時楊素身體很正常。
沒了白骨和血肉模糊,他看上去與正常人類沒了什么區別。
“不不不,你這是將它們嚇到收縮在我體內!”
楊素的臉上浮過一絲潮紅。
他伸了伸腿腳,感觸著自己身體正常接觸地面的感覺。
直到此時,他才感覺自己像個人類。
“我體內至少還有三萬左右數量隱秘難纏的怨魂在穿梭,不斷糾纏著我,想拉我下地獄”楊素淡然笑道:“還要麻煩你以后多多費心!”
“我……”
李鴻儒此時總算明白楊素為何說愈往后面就愈難纏。
前期隨便燒,燒過去一片片的怨魂消失。
但中期焚燒的效率急劇降低。
而到了后期,這是要打游擊作戰的地步。
這與怨魂數量有關,也有怨魂的實力相關。
見得楊素大腿皮膚裂開,李鴻儒一刀隨即掃了過去。
刀身白光微微一亮,那皮膚又愈合了起來。
“你動刀的時候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
才走幾步路,隨即被李鴻儒一刀劈來。
楊素只覺下體涼颼颼,就像被候尚書飛刀切過一樣。
他不滿的抱怨了一句,頓時讓李鴻儒將刀收了起來。
“我還要回長安城看父母啊”李鴻儒嘟囔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這得陪您到什么時候。”
“看父母是好事”楊素點點頭道:“我可以陪你去看父母!”
“您別……”
李鴻儒剛想拒絕楊素,畢竟身邊跟著這么一個大炸彈,什么時候暴雷了都不清楚。
楊素是通緝榜上有名,更是招惹了眾多大人物注目。
李鴻儒只想離對方越遠越好。
但在他的目光中,楊素身體微微一晃,人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幅樣子。
從俊逸非凡的青年,搖身一變時已經成了一個中年書生,渾身氣息收斂得干干凈凈。
“您除了變鳥還能變人?”李鴻儒奇道。
通緝榜上的楊素是個白骨妖人,又是一副青年模樣,按楊素此時的外表,這是把眼睛找瞎了也沒法找到真人。
李鴻儒只覺江湖司第四道榜文定義成天級任務果然沒錯。
大隋文帝難尋,楊素也沒法找。
“只是一些變化的小道而已”楊素不以為然道。
“您真是太厲害了!”
道家有一些生變化的術法,可以將人變成各種異類,或石、或物、或樹等。
但少有這些改頭換面的術法。
而要如楊素這樣搖身一變就能輕松完成變化,李鴻儒在國子學的見識也不足。
見得李鴻儒一臉的羨慕,楊素也隨口提了兩句。
“這是變化之術,屬于地煞七十二變”楊素惋惜道:“這種變化之術需要擁有一定的妖力,能將身軀做延伸的變化才能施展,我當年是人身,無法做修行,也只是看得幾眼秘籍,不曾真正深入研究,所學有限。”
楊素極為謙虛。
但這份謙虛讓李鴻儒咂舌不已。
只是看了幾眼,楊素便能在化成妖物之后拿來使用。
此時楊素化成的中年書生模樣難于看出多少破綻。
這或許與楊素原本屬于人類有一定的關系。
對方在變化人類的術法能力上難以挑剔。
當難以看破綻時,這種術法的能耐便已經到達大成,甚至于圓滿境界。
也難怪楊素瞧不上候尚書的術法水準。
李鴻儒頓時虛心請教了一番。
或許他此時算是楊素第一個正常交流的對象,楊素對他也有需求,對方也不厭煩,一張嘴侃侃而談。
李鴻儒還見得了楊素施展紙人紙馬術。
對方扎紙馬的速度并不遜色于他們畫紙驢。
只是化出的紙馬有些妖氣森森,外表是頭妖馬的模樣,奔跑卻又與尋常紙馬沒多少區別。
只要不往洛陽城鉆,楊素并不在意李鴻儒去哪兒。
他此時騎了馬,跟隨在了李鴻儒身后。
昨天才通緝了對方,對方今天就吊在身后,李鴻儒只覺世事難料。
能干掉楊素的人不多。
李鴻儒很頭疼。
不知如何甩脫對方。
對方沒將他俘獲到深山老林治病,愿意放他回長安城,他還要承情。
楊素此時化成了中年書生,只要他攝魂刀能將那些怨魂鎮住,對方身軀便難以出現破綻。
李鴻儒本想將攝魂刀送出,好結束這樁麻煩,但楊素接刀后,手如握著燒紅的鐵石一樣。
雖然攝魂刀難以損傷到楊素,但楊素也沒法拿著這把刀去擊殺怨魂。
兩人兩馬,最終朝著長安城奔行而去。
若不計較楊素的身份,對方又不亂殺人,楊素只是一個實力高超的修煉者。
此時雙方也沒什么糾葛,難有多少紛爭可言。
李鴻儒心中忐忑了好一番,最終定下心來,硬著頭皮前往長安城。
他凌晨出行,路上雖然有一些耽擱,但還是趕上了長安城的末班車。
此時已經入夜,長安城還未將城門封鎖上。
李鴻儒遞交了身份令牌,隨即獲得了通行。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還是個朝廷的七品官,大唐如你這樣的人多嗎?”
楊素提前散了紙馬,頗有興趣的看著李鴻儒,他跟隨李鴻儒進入長安城,倒沒遇到什么麻煩。
此時楊素也對這個龐大的新國度好奇。
從洛陽城的不屑一顧,到遭遇尉遲恭,又一路進入到洛陽城所見所得,楊素只覺這個國度也沒想象中那么差。
從李鴻儒的嘴中,他也得知了此時的大唐已經完成一統,還擊潰了汗國,比他想象中要強上許多。
“多著呢,我這樣的只能算是個人才”李鴻儒回道。
“那你們真是不錯。”
楊素點頭,隨即發出了一聲深深的惋惜。
他看著大隋往昔的舊皇城。
這顆老樹發了新芽,似乎也超出了前朝的規模。
在繼承了大隋的底蘊之后,大唐蓬勃發展,沒有陷入到南北朝分崩離析的局面。
當龐大地域的國度完成統一,楊素很清楚能發揮多大的能量。
各州郡之間相互補充,又有諸多關鍵礦物歸屬朝廷統一調度。
只要不做奢華的揮霍,內患會被消除。
當內部的隱患撫平,尖刀必然會對外,甚至完成大隋當時未完成的夢想。
要不要引導內患?
文帝會不會引導內患?
諸多念頭在楊素腦海中浮過。
一時之間,他也不能確定自己想做的事,更不知曉文帝想要做的事情。
可若是大唐的君王英明,他確實不忍心破壞當前的這份美好。
他與唐皇也沒仇。
一路縱馬奔行,見得長安城的繁華,楊素腦海中思緒萬千。
他隨著李鴻儒奔行,更是看到了往昔熟悉的道路,那幾十年都未曾有變化的府邸。
“那邊曾經是本公的府邸,唉”
臨近李家時,楊素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望向遠處時,他眼中的仇恨之意一閃而過。
若不是君王的猜忌和逼迫,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反朝廷。
他服侍了大隋兩代君王,還扶持楊廣上位,但最終落到絕戶的下場。
如果歷史可以重來,楊素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做同樣的選擇。
若按正常的節奏,釋家的文帝坐莊,道家代表的楊勇承接。
大隋或許會重新崩潰成數國,釋、道、儒三家繼續混戰。
世界會很亂,但至少他的后代不會死到一個不剩。
“能將我尸體拿去鎮壓大隋皇陵,我留下的手段再多,也比不過帝王的心狠手辣!”
“若非你們如此絕情,將我后代斬殺得干干凈凈,絕戶陣也不會被啟動,本公也不會蘇醒。”
“萬千的算計,一朝化成烏有。”
“陛下,你心疼了嗎?”
楊素嘴中低聲喃喃,直到李鴻儒一拉韁繩,將馬勒住,他思緒才飄回來。
“你過來干什么?”
剛剛回到李府門口,李鴻儒頓時就見得李淳風也恰好走到此處。
“我知道你今天要回長安城,就想過來和你交流交流探討探討”李淳風道。
“我沒什么想和你交流探討的。”
頂級的相師就這么討嫌。
李淳風回到了觀星樓,推測推衍的能力顯然上了一個檔次。
難以對他尋根究底,但靠著更強一籌的元神,又熟悉李鴻儒,測測他動向,知曉他什么時候回長安城卻不成問題。
便如袁天綱測他何時蘇醒一樣。
只是李淳風就沒好好測一測,他身后跟隨的這個大炸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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