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
這是大唐最為靠北的郡城,與諸國接壤。
不乏此前的汗國,也有扶馀國和句驪國。
這是一個常年需要防守的區域,各種亂象頻出,和此前的并州區相近。
只是隨著大唐針對汗國大捷,汗國威脅盡去,伙同作亂的句驪國也安分了許多。
相鄰的扶馀國有些內亂的景象,此時不需要理會。
進入這片區域之后,馬車并沒有遇到什么意外的情況。
公孫舉帶領眾人最終止步于一處小鎮客棧中。
這便是他提及的渤海郡一處打尖客棧,公孫舉也是在此發現的異狀。
用來作證出現鬼哭狼嚎現象的路人甲屬于公孫舉瞎扯,但這處小鎮百余里外的大山中確實有一處古墓。
北方的地勢以平原居多,一旦出現山脈,便是連綿不斷的群山。
古墓也坐落于深山之中。
待得眾人將旅途帶來的身體勞累感消退,這才啟程前往深山中。
遠出了小鎮,楊素揮灑大袖,身體已經開始御風而行。
他周身狂風不止,待得飛入高空中,遭遇失控時便化成鳥飛縱,平衡之后又顯出原形練習。
公孫舉身體微微一縮之際,亦是化成了青色的鷂子鉆入半空,在那使勁撲騰著翅膀飛行。
“可惜爹爹化成的鳥太小了一些。”
公孫韻看著如同笨鳥飛行一般的公孫舉,不知自己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機會坐大鵬。
她騎著一匹小栗馬,跟隨踏步縮寸的陶依然身后奔行。
李鴻儒則是騎著驢子跟隨。
見得楊素和公孫舉紛紛飛縱而行,他袖袍一揮,一道狂風頓時將他身體卷起沖天而去。
這讓陶依然和公孫韻驚咦了一聲,隨即便見李鴻儒在空中一陣猛烈沖撞飛行。
如同奔馬一般的速度瞬間超出了公孫舉,也引得楊素回頭觀望。
“你法力揮灑太多,很容易造成身體元神法力枯竭!”
楊素回頭喊了一句。
李鴻儒較之他更早接觸《狂風卷身術》,數日來也不乏溝通,他覺得李鴻儒的這道術法使喚得不錯,甚至比他運轉得還如意一些。
只是李鴻儒遠沒他那么多飛縱的經驗,一些失誤不可避免。
飛行術法只有時常使用才能做到如臂指使,形成仿若走路飛奔一樣的本能。
“是啊!”
李鴻儒大聲回了一句。
大成的《狂風卷身術》和圓滿的《狂風卷身術》有一定區別,難于做到如臂指使揮灑自如。
楊素來回實驗修訂書籍,也只能讓他妖元神下具備圓滿的《狂風卷身術》。
對他人身狀態下而言,若無熟練的運用,這道大成的飛行術法只適合用來逃命,不計代價快速飛縱追殺等情況。
他此時使喚狂風卷身術,在楊素面前展示一番,還有一些想向楊素學習和取經的想法。
李鴻儒回上一句時,身體已經飛速奔行而過,超出了楊素。
待得翻過兩座大山,遠遠朝著公孫舉指示之處落下來,他才見得楊素飄然而臨。
不得不說,楊素飛縱的身影仿若謫仙般自如。
常年累積的知識,又有元神九品的實力,讓楊素修行術法速度極快。
對于妖類而言,楊素修改的《狂風卷身術》就是真傳秘籍。
為了自身所需,楊素已經連連修正了兩冊妖類術法。
此時楊素的神態顯然也是極為滿意。
李鴻儒能卷起狂風迅速奔逃,他也能做到,甚至法力宣泄下比李鴻儒飛縱的速度會更快。
他緩緩落地,看著后方使勁趕路的青色的鷂子,只覺公孫舉有些不爭氣。
拿了他秘籍一年多了,《金鵬十八變》的第一變才使喚到這種水準。
“鳥和人不同,人飛縱時要提肛吸氣,鳥飛縱時是全身自由的放松,就像我們行走時的狀態一樣,若是像你這樣繃緊了飛,永遠都難有自由姿態。”
見得公孫舉飛得辛苦,楊素開口指點了一下。
這讓公孫舉口中氣息一泄,只覺身體自由數分時又不斷下墜。
待得他撲騰翅膀時被李鴻儒接住,這才搖頭晃腦化成原形謝過。
前輩提點一句,遠勝過自行摸索學習百遍。
他能學到這程度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正常的人類是不能飛行的,化成鳥是一趟修行,化成鳥后飛縱也需要修行。
《金鵬十八變》的修行難度遠較他想象中要更大。
說來他也算是修行的天才,否則也不會被王福疇看上。
但相較于自我完善和修正秘籍的楊素,又有看看就不知不覺學會的李鴻儒,公孫舉覺得自己天資拿不出手。
他此時也不惜臉皮,連連請教了數次。
待得遠處的陶依然追趕過來,公孫舉這才意猶未盡的止住了嘴巴。
“你們都會飛了!”
公孫韻騎著剛買的小栗馬,只覺難以跟隨上這些人。
楊素隨意飛,公孫舉能飛,李鴻儒也能飛,陶依然具備霓裳羽衣后也能飛縱。
踏入武魄的那點小喜悅碎得稀里嘩啦。
她還沒來得及展示自己的新能耐,一顆小腦袋就垂了下去,在那想著什么時候也能飛一飛。
“想光明正大的飛還需要楊公助力”陶依然抱拳道。
只要能在朝廷那邊正了名,霓裳羽衣便正式屬于陶依然。
大寶動人心,但陶依然也有了守護寶物的實力。
正名后會引發一些人的貪婪,但她能正常使用到這件寶物,而不用擔心被人撞見,又或被人栽贓奪取,一切都是利大于弊。
“來吧,我也不在乎這點黑鍋了!”
楊素搖搖頭,隨手接過了陶依然遞過的霓裳羽衣和江心鏡。
他身體微微晃動,中年的姿態頓時褪去,化成年青英俊的模樣,持著霓裳羽衣和江心鏡認真觀看。
陡然之間,公孫舉已經暴起。
“哈哈哈,楊素,你抓我師兄弟給你療傷,總算是棋差一招,吃了我們如此多南明丁火,身體不好受吧!”
“狗賊,受死啊!”
李鴻儒隨即大叫,一道南明丁火扯出。
“楊素,你接我一劍!”
劇本早就已經安排好,公孫韻甚至還舉著一顆寶珠亂晃。
這是能做短時間影像記錄的留影寶珠,價值不菲。
只需法力激活,便能在寶珠內一定程度展示此前的場景,也是公孫舉洗白寶物的預備之物。
只是短短數句,楊素大叫一聲,便一臉痛苦不堪的拋下手中物,身體瞬間化成巨型白骨鵬鳥,稍微一展翅時,公孫韻已經一個跟斗摔了出去。
寶珠的記錄戛然而止。
預備了大半年,公孫舉的準備諸多。
此時他和陶依然的臉色喜滋滋。
沒了大隋文帝,楊素顯然是一樣。
在外人的眼中,這兩人都是同伙人,隨便用哪個取證都沒區別。
寶珠和江心鏡都交予了李鴻儒,剩下的事情就是李鴻儒去江湖司辦理了。
“還有你那那塊黃布,快拿來,我也要罵罵人出氣。”
剛才被李鴻儒和公孫舉叫罵數聲,又對兩人放了幾句狠話,楊素只覺當反派的感覺太窩囊了。
他此時也就只能借此罵罵鎮元子出氣了。
公孫舉等人想解決麻煩,他也想解決掉麻煩。
他難以直接面對鎮元子,但借一道法力印記交流并無多少問題。
或許叫罵一番,又威脅數句,也能擺平鎮元子暗查的事情。
“給你!”
李鴻儒快速從須彌袋中取出天地幡,對著楊素一拋。
只是瞬息之間,他便覺察出眼前的天色暗淡了一下。
“一名為天,一名為地……”
天地幡中聲音回蕩,李鴻儒睜大眼看去,只見楊素手中的黃布幡已經化成遮天蔽日的模樣,將兩人齊齊籠罩在內。
“不好,這老東西的寶貝有詐!”
楊素一時間渾身冰涼。
他還沒來得及罵人,便被對方收進了黃布幡中。
他此前在五莊觀也沒感覺出這黃布幡有多厲害的模樣,哪知主人用上后居然是如此模樣。
楊素叫罵一身時,只見地上有淡淡黃氣涌出,而天上則有青氣旋轉在慢慢落下。
“天地分陰陽,他這塊破布里蘊藏了陰陽二氣,快飛縱起身!”
見到地下涌出的氣息,楊素臉色一白,身體隨即揮袖而起。
“沾染一絲陰氣或陽氣的問題都不大,但兩者齊齊沾染的話,身體就會慢慢消融化成血水,多高的實力也不管用。”
還不待李鴻儒問什么是陰陽二氣,楊素已經開口,連連催促李鴻儒快找出口。
原以為鎮元子就是遠程定個位置,最多詛咒一番。
李鴻儒沒想到對方上手就是大殺招,這是在打群攻,遠距離激活了這片天地幡的威能。
他取了天地幡,又與楊素距離近,齊齊被這面幡攝了進去。
公孫舉等人離得遠一些,才沒倒這趟大霉。
“我以前在這面黃布上咬了一口,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個洞!”
李鴻儒飛縱而起張望,只覺眼前的天地只剩下這面黃布幡,難以看到其他之處。
這并非黃布幡已經化成了天大地大的模樣,而是他們身體被攝入其中,被拘禁到極為小的形態。
這仿若須彌袋存儲物品一樣,他們被鎮元子存儲了進來。
鎮元子這面天地幡的材質很可能與大隋文帝的乾坤袋沒什么區別,都蘊含著消融一切的力量。
只不過乾坤袋是消融寶物,而天地幡可以消融活人。
“快找快找!”
楊素感覺李鴻儒喜歡咬東西的異物癖不上檔次,但此時無疑可以用來救命。
只要這件寶物有缺,便有逃生的可能。
兩人飛縱探尋時,只覺氣浪翻滾,天地來回變換,讓兩人頭暈目眩。
待得十余秒后,只見天空之中透出一點烏光。
兩人齊齊望去,頓時見得了一顆巨大的黑色透明水晶,仿若烈日一般懸掛于空中。
楊素正欲激活自己的鵬王身殺向那處異狀之處,忽地見那黑色水晶來回搖動,仿若在做某種觀察。
“可能是師兄的眼睛在向內查看,那應該是我曾經咬開的地方!”
見識過鎮元子收兵器和收馬的本事,又有變大變小咒的經歷,李鴻儒覺得猜測八九不離十。
兩人朝著天空使勁飛縱時,只見那巨大的黑色水晶隨即開始了遠離。
出口處被貫穿,猛烈的赑風中,他和楊素穿梭而過。
只是瞬間,兩人便見到了曾經的藍天和白云,身體齊齊朝著高空噴射了出來。
在公孫舉和陶依然的手中,那天地幡已經齊齊展開,欲要飛遁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