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尋島并非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很少有人能如張仲堅那般灑脫和干脆,可以直接駕著大船出海。
雖然定下了心中確定的位置,但侯君集并沒有出海尋島。
在地圖上,有侯君集的推算和思路,也有不斷的詳解,最終在海域定了九處位置。
這或許是侯君集被砍腦袋感嘆生不逢時的不甘。
知曉海外三仙島的人很多,但有興趣在這件事情上,又有能力去完成的人不多。
侯君集往昔還有些藏著掖著,待得死前倒是沒有保留,將這份資料贈予了出來。
若李鴻儒還有些小良心,能尋到侯家之處,自然能取得這份地圖。
若李鴻儒薄情,這份地圖便會永遠爛在木箱之中。
從天竺回歸,李鴻儒先去黔州拜訪承乾太子,后到嶺南之處,侯應謙也給予了相應的判斷,取出了這份藏物。
“這是什么去處?”裴聶問道。
“侯大人推測海外仙島的位置”李鴻儒笑道:“只是這些地方有些難尋,尋了大概也可能讓人失望!”
時至今日,李鴻儒對海外三仙島的念想不算太多。
對世人神秘的海外瀛洲、方丈、蓬萊仙島,但在大秦的年代,這三處仙島或許都已經進行過了開荒,從而葬下了秦皇墓分穴。
不管是費力找到,還是費力找不到,這種行為大概率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鴻儒收了木箱。
他倒并非想著去探尋海外三仙島,尋求未曾開荒之地。
但這對楊素較為重要,或許能補全秦皇十二分陵的位置,從而定出真正的陵墓。
這也有可能讓李鴻儒見見從未謀面的二師兄。
這是來嶺南探望侯家的意外收獲。
“出海可不算好事”裴聶吁氣道:“那種地方出了問題都無路逃生!”
“只要能修煉到上能鉆天,下能入地,橫則渡海的本事,出海肯定不怕!”
祝青桐提了一句,這讓裴聶癟癟嘴,只覺這婆娘腦袋依舊缺根筋。
他要是有那種本事,還能想著去出海尋什么島,早成為江湖上的一方至尊了。
“裴聶你什么眼神?”
“我眼神怎么了?”
“我感覺你在罵我哎!”
“我怎么就罵你了,你聽出來我罵你了啊!”
“我感覺到了!”
“你這什么感覺,你莫不是存心在找我的茬!”
裴聶和祝青桐對嘴了一會,這兩人也不客氣,各自取了配劍好一陣亂打。
又有年歲較小的兒子裴旻坐在一旁看熱鬧。
這孩子看來頗為適應這種狀況。
“李兄,您看我這輩子練劍是否還有望?”
見得李鴻儒只是看了數眼就放心下來,侯應謙亦是有著低聲的詢問。
相較于裴聶等人,李鴻儒的實力已經在朝廷中處于準一線,超出諸多人不知多少。
相應李鴻儒的眼見也有著全然的不同。
“您這是?”
“我總感覺自己不適合修文,想練練劍術”侯應謙道。
“大器晚成的案例很少,應謙兄需要幾分大機緣相助!”
沉默了數秒,李鴻儒這才對侯應謙吐露這份現實。
侯應謙家破人亡,承受了不小的刺激,此時身體氣血頗為充足,有著勤學苦練。
但若是落到廢掉文氣元神重修武魄,這條路對侯應謙而言太難。
三十余歲的人修煉武技,容納打磨身體的時間太短了。
而且武者不像修文法,對氣血之物的要求較高,對環境的要求也不小。
若無大型的機緣,侯應謙想在這條路上出彩的難度很高。
“什么樣的大機緣?”侯應謙問道。
“至少需要一處靈氣之地常年錘煉,還有相應完整的傳承,不可缺少的大藥”李鴻儒道:“只有萬事俱備,才有可能迅速踏過武魄前幾品的階段。”
“你這說法倒是和裴聶差不多”侯應謙沉聲道。
“應謙兄元神已經入品,為何不堅持下去呢”李鴻儒問道。
“我小時候很喜歡練武,只是父親逼著我讀書罷了……”
侯應謙攤攤手。
沒有侯君集的管束,侯應謙去除了往昔的枷鎖,顯得有些恣意和放飛。
“若是你沒有來,我過幾天就成了江湖散人,隨裴聶他們外出去尋機緣了”侯應謙笑道。
“祝應謙兄修武有成!”
李鴻儒抱抱掌,亦是祝福了一番。
若是有裴聶等人相助,侯應謙的路或許又好走一些。
李鴻儒少見三十余歲才修武的大成者,但心思和信念承受重大刺激發生變化,一些以往固定的看法或許也有可能打破。
侯應謙的劣勢在于沒有年少時的身體打磨,年歲偏大。
但侯應謙亦是有一些優勢之處,譬如侯應謙踏入過元神境界,跟隨侯君集的眼界較廣,侯應謙學識較之諸多修武者要高。
見得侯應謙鐵了心往練武一途上發展,李鴻儒也慢慢敘說著對方的優勢。
這讓侯應謙并不算足的信心不免也提升了幾分。
只要有足夠的外物補充,他練武大概率勝過修文。
雖然將來踏入的水準很可能難于如李鴻儒等人一般,更無須說是像侯君集那樣,但對侯應謙而言已經足夠。
換一種修煉方式,也是換一種生活。
相較于在嶺南打發日子,侯應謙還是決定走動一番闖一闖。
他低低和李鴻儒敘說一番。
這頓時讓李鴻儒摸了摸腰側。
沒了往昔熟手的承影劍,赤霄劍又做不得用,李鴻儒不免也有幾分尷尬。
“您這……”
本想讓李鴻儒展示劍術開開眼界,侯應謙沒想到李鴻儒連劍都沒了。
“若是你缺劍,可以去這附近尋一位叫烏鴉的鑄造匠師,他打造武器還是有一手的”侯應謙舉薦道。
“烏鴉?”
“對,我去他的鐵匠鋪看過,一些長劍堪稱精品,只是他的劍要價高,出造更是價格不菲,常人少有買劍,只是打造些農具。”
“成!”
李鴻儒點頭。
他接過侯應謙的劍。
一時只覺這柄劍諸多處有著不足。
李鴻儒不會鑄造長劍,但到了他的實力水準,但凡接觸長劍,就能直接感官出劍的好壞。
劍是否能發揮出身體應有的水準,劍的薄弱之處在何處,如何規避被人斬斷武器,又如何去破壞他人的武器。
想尋一柄好劍很難。
侯應謙本事不足,但眼界不低,能讓侯應謙如此贊譽,他確實得去瞅瞅。
不提弄一柄能用終身的長劍,至少要讓他有劍可用。
李鴻儒伸手一探,長劍頓時抖出一陣陣劍嘯之聲。
這讓遠處一通亂打的夫婦停下了斗劍,轉而有著觀望。
“我的劍只能堪稱小乘,難有信手拈來自如的大乘!”
李鴻儒抖劍。
往昔練過千百遍的劍術頓時如連環激射,片片劍光中,劍劍連環宛如毒蛇吐信。
“這是我們家的追風十三劍!”
數十步外,祝青桐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李鴻儒提及堪稱小圓滿的劍術。
這是李鴻儒展示的起始劍術。
但這個起點便是他們一直追尋的終點。
至少在祝家,沒有人在追風十三劍的水準更勝于李鴻儒。